五名評委蒙上眼楮,被人帶到台上,背對全場觀眾站定。я思路客я接著,軟玉館派上來四個彪形大漢,分別鎮守在台子的四個角落。
喬海峰哂笑道︰「靈姑娘,反正這麼多人看著,咱們誰也不能賴賬,你搞那麼多名堂來拖延時間,也改變不了你最後的命運!那又何必呢?」
靈智齡冷冷一笑︰「鹿死誰手,現在恐怕還言之過早吧!喬公子,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喬海峰聳聳肩︰「如你所願!」
在一片鴉雀無聲的寂靜中,只听腳步細碎,似有兩人又站到了台上。
幾聲輕輕的轉軸撥弦,「叮叮咚咚」,似是賽者開始調弦試音。接著,台上一個男聲開始唱名道︰第一曲,琵琶彈唱,《憶江南》。
台下眾人曉得比賽正式啟動,全都j ng神一振。台上五位評委背對觀眾,此時也開始全神貫注,凝神細听。
一聲柔媚的琵琶輕吟響起,宛如高天鳳鳴,深閨私語。攏、捻、抹、挑,聲聲柔柔細細,陣陣纏纏綿綿。而隨著演奏的推進,琵琶曲的意境也漸漸析出,時而如輕風拂林,時而若微雨濕花,時而柔媚婉轉,時而低語凝噎,極盡千變萬化之致。
在眾人漸入佳境之時,一個女聲幽幽地加入了樂音之中︰
「江南憶,最憶是東京。山寺月中尋桂落,錢塘郡亭看ch o生。何r 復相逢?
ch n去也,苦待郎君歸。弱柳從風疑舉袂,叢蘭浥露似沾巾。獨坐亦含顰。」
詞曲圓潤雅致,唱腔悱惻徘徊。不得不說,該名賽者彈唱俱佳,將詞樂之美結合得相得益彰,一曲唱罷,繞梁余音裊裊不絕,五名評委中有四名先後轉身,第五名評委似乎有些猶豫難決,本來已經微微側身,但在轉身的最後一刻,終于還是回復原位。台下眾人齊齊「呀」的一聲,皆是發出了悠長的嘆息。
等到台上、台下的聲響徹底平息,剛才唱名的聲音再度響起︰
「第二曲,古琴彈唱,《蝶戀花》。」
全場靜寂中,古琴開始奏了起來。這一番彈奏,意境又和剛才的琵琶迥然不同。先是一陣宛如風吹花間的喁喁細語,讓人仿佛置身于ch nr 綠野的和風習習,讓人不覺心曠神怡。接著,奏者手法一變,開始了音域的跳躍和音區的變換,虛微的移指換音與實音相間,琴聲變得若隱若現起來。此時,一個嬌中帶著幾分柔,柔中又夾著幾分媚的女聲適時接上,唱道︰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ch n愁,黯黯生天際。
草s 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
伴著歌聲的吟唱,剛才若隱若現的琴音,卻有重新振作之象,極低極細地在唱腔之旁響了起來。琴聲婉轉回旋,漸高時,好似彈奏人一面彈,一面在你耳邊輕言細語。琴聲清麗高潔,高低錯落,輕響交雜,低到極處之際,仔細聆听,琴聲雖極低極細,但每個音節仍然清晰可聞。
隨著歌聲的漸漸上揚,琴聲也履險如夷,舉重若輕、毫不費力地便接了上去。歌聲漸起之後,琴聲又來融入。琴音雋永,唱腔纏綿,似有一種說不出的ch n愁,縈繞在眾人心頭。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淡淡琴聲中突然好像有了動感的跳躍,曲風開始變得堅韌起來,偶爾還會增加一絲金石之音,尤其到了最後一句,更有一股不屈不撓的堅貞之勢。
這一曲《蝶戀花》的填詞,上闋雖是ch n愁抒懷,愁腸百轉,但一入下闋之後,三兩下就意境大變,異軍突起,從原來的纏綿悱惻轉為了慷慨激昂,尤其是最後那一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更是化腐朽為神奇,將一個痴情男子的衷心無貳、矢志不渝,刻畫得入木三分、淋灕盡致-之所以滿懷愁緒揮之不去,正是因為男子不僅不想擺月兌這「ch n愁」的糾纏,甚至心甘情願為「ch n愁」所累,即使漸漸形容憔悴、瘦骨伶仃,也決不後悔。
台上的五名評委,此時已經全部轉過身來,其中四人渾身劇顫,抖個不停,一人緊緊握住自己雙手,指尖都握得發白,似在竭力控制自己感情。至于台下的諸位觀眾以及軟玉館中的眾位姑娘,有人雙手捂面、痛哭流涕,有人無語凝噎、默默流淚……
漸漸地,飄揚的琴聲緩緩淡去,越來越低,漸至終不可聞,恍惚中,眾人似乎看到了一名青衫男子,駐守華年、為愛痴狂的蕭蕭背影……
琴聲停頓良久,場中諸人仍是沉迷其中,如醉如痴。直到一陣有如山崩地裂般的掌聲、歡呼聲響起,眾人這才如夢初醒。即令那些不懂音律的粗人莽漢,此時也不禁心搖神馳。樓上的招豐更是猶如失魂落魄一般。
此時那五位評委已經取下眼上所蒙的黑布,其中一名鳳眼長須的中年男子踏前一步,向那名站在古琴之前的少女拱手道︰「不才乃東京音樂學院陳梓嘉,請問姑娘芳名可否見告?來自何處?」
「什麼,竟然是陳梓嘉?」台下一聲低呼。
「陳梓嘉是什麼人?」在哪里都不缺充滿好奇心的八卦愛好者。
「他是東京音樂學院的副院長,下屆院長的指定接班人,此人在詞曲一道浸y n極深,是東京最有才華的音樂人啊!」
「哇,這麼厲害啊!」
「我看剛才那位彈曲的姑娘比他還要厲害得多,你沒看陳院長剛剛听曲听得都黯然淚下了。」
「兄台所言極是。」
台下議論紛紛,盡皆將目光投向那位彈琴的少女。那少女十四五歲年紀,眉清眼亮,嬌憨可愛,此時嫣然一笑道︰「賤名不勞先生動問,奴家妙妙,是這軟玉館中的一名歌姬。」
陳梓嘉贊道︰「姑娘年紀輕輕,多半未諳人間情事,卻能將這首道盡人間至情的唱詞演繹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激賞。不知姑娘師從何人,這首唱詞又是從何得來?」
「這個……」妙妙不知他此言何意,不覺一陣躊躇,眼光不覺向著二樓的東廂飄去。
「陳院長,妙妙目前還是智齡一名剛入門的學生。至于那首唱詞的來處,乃是智齡多年的一位摯友。不知陳院長問此何干?」
馬小兔心中無語︰「形勢大好,我就成了她多年摯友,這位靈大家倒是長袖善舞。」
「靈大家無需多疑,在下絕無他念,只是見這首填詞綺麗過人,絕非凡品,填詞者想必是一位才華橫溢的高絕之士。梓嘉自愧不如,想請這位高人前往我院進行學術交流,以慰仰慕之思,還請靈大家不吝告知。」
「陳院長的這番心意,智齡自會轉達給那位朋友。但眼下似乎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請陳院長連同其他四位評委,宣布本次比賽的勝負!」
「呵呵,梓嘉見獵心喜,倒是一時忘形了。四位仁兄,本場比賽勝負已有歸屬,不如我等一起來宣布如何?」陳梓嘉呵呵一笑,轉頭向其他四位評委說道。
「不敢,本場勝負之勢已是人心所向,何況陳院長是專業人士,不如就由院長代勞了吧。」
「呵呵,我等也正有此意!」
「呵呵,各位仁兄抬愛,那梓嘉就顏僭越了。」回轉身來,面向台下觀眾,高聲道︰
「本場比賽的勝利者是……軟玉館!」
台下剛剛響起一陣歡呼,忽听樓上傳來一聲厲喝︰
「且慢,喬某尚有一事請教!」
緊接著,一陣「咚咚咚」的樓梯聲響,喬海峰快速走下樓來,滿臉鐵青地站到了賽台上。
眾人一見他的模樣,不禁心中暗暗駭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