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時,打好了背包的少年走出了自己的宿舍。庭院里停了一輛半新的福特卡車,司機也不認識。兒童療養院里只配了架馬車,顯然這是打州里借來,要送自己去火車站的車子。
他四下尋找著瑪利亞,卻看見自己的心愛,佝僂著單薄地身體、瑟縮地被擠在一堆來歡送自己的孩子們後面,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不能近前。
他想借著上前和自己的伙伴們告別的機會,去和她擁別。但是才邁步就被人用力地摟進了懷里!
「孩子!祝你幸福!」院長索非亞大嬸,動情地緊緊地擁抱著他。盡管她豐滿地胸脯幾乎將自己捂地窒息,但少年依舊克制不住地在她洶涌的「波濤」中留下了濕乎乎的一片印跡。
是的,他流了眼淚。自從伊萬父親去世後,一向尊敬老廚師的索非亞大嬸就成了自己的保護人。鐵流明白這一點,她就象自己的母親,雖然她是這里所有孩子的媽媽,但顯然她更偏愛自己些,否則困難r 子里餓死的就不會是別人了!盡管這自私的想法有些錐心,但現實總是讓人感到如此的無奈。
「看看!我們的男子漢怎麼會掉眼淚!羞死了,你是去當戰士!可不是去做演員!」
一個瘦高的男人嘴里打趣著他,搶過他的背包將它扔到了車廂里。這是軍事輔導員格里高利,今天他的心情不錯,擱著平時,如果見他掉眼淚,估模著耳光或者大皮靴早就招呼到他身上了。
但他的好心情顯然就到此為止了。
「走吧!」他拉開副駕駛側的車門,不耐煩地將少年一把塞進了駕駛室。「開快點!不要誤了火車!那趟列車可是從來都沒正過點!錯過了,今天可就送不走小家伙了!」
他隔著駕駛室吩咐司機。一听這話,原本躲在送行孩子們堆里的瑪莉亞,猛然地撲了出來追向開動了的卡車,高聲地叫喊著︰「瓦洛佳!不要走!」
她這大膽地舉動,嚇了格里高利一大跳。待他反應過來,忍不住羞惱地一把扯住了女孩,粗暴地將她推搡到了地上,怒罵道︰「托派家的小崽子,滾一邊去!」
「今天你不用吃飯了,去把閱覽室打掃干淨!」索非亞院長也很不滿意地訓斥她。轉身招呼孩子們一窩蜂地散開了。
鐵流從車窗里努力地探出半個身體,張望著坐在地上哭泣地女孩,少女單薄瘦削地身影在他淚眼模糊了的視線中很快地消失了。
「瑪拉!等著我!」他痛苦地叫喊著。
「年輕人!別傷心了!女人就象小貓,她們天x ng難耐寂寞。主人走了它很快就會再找個人家。女人不像男人!男人是狗,只認自己的主人!所以,男人的命,苦呀!」司機是個四十幾歲的大叔,見他傷心便好心地打趣他。
「我的瑪利亞不是這樣的女人!」鐵流倔強地、不滿地反駁他。
「你要去的地方很繁華,那里的女孩很妖j ng,你會很快地忘記這個鄉下丫頭的!」司機壞笑著逗他。
「不!我們約好了,明年她去找我,很快我們就可以結婚!」鐵流揚聲打斷了他的笑話。
「傻子!你還小,原本該成長為伐木人,可以在森林中盡情徜佯挑選,可偏偏卻要為一棵樹苗而放棄一片森林!」大叔嘆口氣憐憫地咕噥道。
「我們彼此需要對方,知道有個人愛著自己就夠了!」少年喃喃地回答。
「有很多人愛你,不更好?!」大叔追問他。
「那麼多人愛你一個,你怎麼能承受得起這愛的責任!」
「只是愛愛而已!又何必負責。」司機無所謂地回答。
「不專一,就不會得到真愛!沒有真愛的愛情是怪味的!不甜!」少年不屑地搶白他。
「你才多大!後面的r 子可長著呢!相信我,小子!生活沒有你想象的這麼簡單!苦啊,才是人生的真諦。」司機悻悻地辯解。
鐵流扭過臉,模出張相片。仔細地端詳著美麗地、微笑著的少女,不再願意搭理這家伙。
「走著瞧吧!你們都會改變的!」不甘心失敗地大叔,氣咻咻地嘮叨。
「大叔,你從前一定也有過這樣愛著的一個女孩!」少年突然開口。
司機愣怔了一下,不在吭聲了。好久他才憂郁地嘆聲道︰「好多男人的心里都會有道傷疤!越深、越疼,越才是男子漢!」
「小子,祝你幸福!祝你們!」他轉過臉真誠地對少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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