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曉輕輕翻開破舊得仿佛一用力就能扯碎的泛黃古籍,靜靜的看著第一頁上胡亂攪和在一起的雜亂線條,老僧如定般一動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從指間流逝,泛黃古籍並沒有因為神靈對夜曉的肯定,而暴露出自己隱藏的真理,就像一個吝嗇的鐵公雞任由夜曉如何「好眼相勸」,它始終不肯拔出一根羽毛。
不過夜曉並不焦急,因為他的曉爺爺曾經說過:y 速則不達!
「啪!」
「恩?」陷入沉思的夜曉突然感覺到腦門子被人敲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听見。
「小兔崽子!城主大人的管家大人正在等你,居然在這里亂涂亂畫,快跟我走!」
話音剛落,一只粗糙的大手搭上夜曉的胳膊,就y 拉走。
「誒∼等等啊!我的東西!」
「垃圾破書別管了……」
「曉爺爺的遺物……」
「還不快點!」
…………
馬特是城主府的車夫,從他的祖父開始,他的家族就開始服務于城主瑪麗安家族,現在自己又成為了城主府的車夫,雖然不是直接服務于瑪麗安家族,但誰不知道城主一直都是瑪麗安家族的人擔當的,城主府也一直被人看成瑪麗安家族的第二府邸,這麼說來自己也算是服務于瑪麗安家族,所以馬特一直把自己當做瑪麗安家族的家奴,為了這個在他看來十分光榮的身份,他還特意模仿那些貴族的一些行為習慣,因此還鬧出了不少笑話。
對于維娜.帕金森.瑪麗安小姐,這個善良擁有一頭善良金s 長發少女為什麼會得那種奇怪的病,馬特一直都不敢相信,他一直認為風神一定是搞錯了,能為普通人的病痛流淚的美麗少女不應該得怪病。
想起那一年自己的妻子生了一場大病,自己手忙腳亂的連醫藥費的一半也湊不齊的時候,維娜小姐尋來了醫師,這只是維娜小姐幫助自己中的一幕,維娜小姐是多麼善良而美麗。
一想到維娜小姐房間里傳出的帶著痛苦的申吟,幾天前最後一次看見維娜小姐,那張蒼白得毫無血s 的憔悴臉蛋,失去往r 光彩的金s 長發……馬特恨不得提維娜小姐承受那病魔的折磨。
馬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車廂里的少年緊閉著雙眼。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能醫治好連格拉德里最好醫師都醫治不好的怪病嗎?即便他是那個最好醫師的孫子……
「啪!」
馬特一鞭子抽在前面奔跑的黑鱗馬身上,使有些變緩的馬車再次加快了幾分。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城主府來的豪華馬車那松軟的坐墊的少年,依然緊閉著眼楮,不由的有些驚疑。
希望他是有真本事,不然這次維娜小姐……
馬特暗自驚疑的時候,卻不知道夜曉心中早已罵翻了天:屮,勞資扮高人容易嗎?還看!屮,腿都坐麻了!
如果馬特知道夜曉在想些什麼的話,會不會氣死在哪里?
…………
「吁……」
「夜曉先生,城主府到了,請下車。」
听到這話,夜曉方才慢慢睜開緊閉的雙目,緩緩起身在馬特恭敬的迎接下,跨出馬車。
一抬頭,便看見一座豪華的巨大西方式庭院,白s 的院牆大開的弧形拱門,深綠s 的松柏,j ng致的噴泉,秋季盛開的月蘭透過大門隱隱可見。
雖在格拉德里的主城里,卻並沒有想象中的繁華氣息,反而從大門透出一種鄉間莊園的寧靜。兩個拿著長矛的護衛靜靜的立在門口,帶著凶悍的氣息,審視著前往路過的行人。
曉爺爺從來沒有帶夜曉來過格拉德里,所以夜曉對此也有幾分好奇。
「請隨我來。」
馬特回頭對夜曉說了一句,然後便朝著大門走去,夜曉緊跟而上,那門口的「倆門神」顯然認識馬特,只是看一眼就把目光移開了。
跟隨著馬特,一進入庭院,清新的空氣迎面而來,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松柏如同列兵一般立在小路兩側,碧綠的草坪鋪墊在院子里,庭院的zh ngy ng位置一汪噴泉撒下晶瑩的水花,將碎石小道從中一分為二,庭院的四周零星點綴著許些鵝黃~s 的月蘭花,微風拂過更給庭院帶來幾分淡淡清香。
四周散布著高聳的灰褐s 尖塔般的房屋,如同小路旁側松柏一樣挺拔,他們身上雕刻著一副副生動的天使、神魔或魔獸、巨龍的浮雕,仿佛講述著某個神秘傳說。
時不時的幾個女僕或者護衛經過,朝夜曉透出驚詫的目光,不過後者那份淡漠顯然不是幾個目光能摧毀的,從始至終夜曉都露出柔和笑意,一副懸壺濟世的高人模樣,只有那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從小到大從未改變。
沿著碎石鋪墊的小路,踏上階梯,階梯旁矗立的兩個高大的庫拉格白石雕刻的白馬騎士,白馬騎士用力的拉著前腿高高躍起的奔馬,那張大的嘴仿佛在與馬同時嘶鳴。
跨進富麗堂皇的大廳之中,晶瑩剔透的水晶魔法燈懸掛在大廳的正中,潔白的魔法燈光將大廳照得通亮。
夜曉在心中狂呼:大戶人家!大戶人家!奢侈啊!但表面上依舊淡然。
一名挺著大肚子嘴角有兩撇小胡子的中年人在大廳中焦急的度著步子,看見馬特的到來,立刻小跑著過去,問道:「馬特,曉醫師請來了嗎?」
馬特見中年人那焦急樣子,那半吊子貴族禮儀也不在刻意保持,對著中年人介紹道:「瑪麗安子爵大人,曉醫師已經不幸離我們遠去,這位是曉醫師的孫子,夜曉先生。」
「夜曉先生!」中年人一把抓住夜曉的手,「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拜托了!」
夜曉輕輕推開中年人的肥手,臉上掛起出自曉爺爺的和藹微笑道:「盡力而為∼」
「馬特,快帶夜曉先生去小姐那里!」中年人焦急的道。
「是的,」馬特趕緊上前幾步,做出請的姿勢:「夜曉先生請隨我來。」
說罷,馬特立刻朝前帶路,夜曉不急不緩的跟在馬特後面,中年人則緊張的緊跟其後。
一路上馬特和中年人都顯得有些焦急,所以步伐完全沒有貴族的優雅輕緩,顯得有些急促。
城主府很大,也很華麗、跟奢侈,巨大的過道、寬廣的玻璃窗、活靈活現的浮雕……這些都是夜曉這個鄉巴佬不曾見過的。東張西望的一一瞟過,心中對那些牆上、窗戶上的浮雕或者繪畫評頭論足,絲毫沒有將自己的病人的病情當一回事,他就是這樣的人,不會在意與他無關的生命的流逝,即便是他的病人。
也許是因為沒有貴族身份的人不會欣賞貴族這華麗的建築,亦或者說東方血統很難理解西方藝術的美。夜曉並沒有從這些表情都刻畫得惟妙惟肖,在西方可以稱為「巧奪天工的藝術品」的玩意中,領悟到美的存在,反而領悟到奢侈的存在,紅果果的浪費。
「到了!」隨著馬特的一聲提醒,夜曉才收回目光,投向面前的大門。
斷斷續續、低低沉沉的申吟自房間內傳了出來,還有些走動聲、哭泣聲,有氣無力是夜曉對申吟的聲音的第一映像,那低迷的樣子似乎其主人已經飽受病痛的折磨,連說話和申吟的力量都被剝奪一空,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第二映像是聲音很甜美,很柔弱,就像又軟又甜的棉花糖一樣。但夜曉並不是來看美女的,他早已下定決心只愛艾薇兒一人,剛才不過是青ch n期男人的正常反應,甚至在這一念頭萌芽之際就被他扯出來拋飛十萬八千里。
「嘎吱~」
馬特推開大門,站在一旁恭敬的道:「請進!」
剛剛跨進大門,還沒來得及觀察,一個身影飛快的掠過夜曉,對著馬特聲音尖銳的道:「馬特,曉醫師呢?」
「瑪麗安夫人,你別擔心,這位是……」馬特正準備向眼前有些不太冷靜的中年婦女,介紹夜曉,突然發現剛才還在他旁邊的夜曉早已不見了人影。
馬特朝身後叫喊道:「夜曉先生!夜曉……」
「噓噓……」這時中年人做出靜音的手勢,指著床前的夜曉說道:「也許我們應該安靜一些……」
夜曉盯著眼前躺在床上臉s 蒼白異常的緊閉雙眼的美麗金發少女,不論是那緊皺的眉頭,還是那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還是那緊咬的嘴唇無一不昭示著少女正在忍受的巨大痛苦。
很難想象一名看起來柔弱不堪的少女,居然能承受如此痛苦,強忍著不願發出大聲的申吟,只有從嘴角溢出的斷斷續續哼聲。
轉頭看了看窗外,此時陽光正暖和,代表著柔美寓意的月蘭花靜靜在風中綻放。
此情此景,夜曉也不禁對少女產生一絲同情,她很堅強,也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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