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策,毒後歸來 芙蓉與鳳羽的談判

作者 ︰ 慕容梓婧

候大人看了眼段櫻離,也不問別的,只道︰「帶走。」

大夫人素與候申之妻有交往,二人算是牌桌上的牌友,這時候連忙道︰「還請候大人入內說話。」

候申進入房里,便見大夫人取了幾張銀票塞給他,「這是奉京最大的銀號的銀票,共計五千兩,候大人隨時可憑票領取銀子。」

「大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這丫頭庶出,一直不為她父親所喜歡,為人又狡詐得很,常常惹得後宅血雨腥風,現在竟然又毒害老夫人,我家老爺若知道,您替她處置了這個禍害,並且讓她永遠也不能再回段家,想必他勝仗歸來後,還會大大的感謝你。呶」

候申收了銀票,淡漠道︰「懂得了。」

從房里出來後,就要帶段櫻離離開膦。

段芙蓉忙到了她的面前,「櫻離,快告訴我。」

段櫻離于是在她耳邊道︰「大銘寺,聾啞女所居無名木屋,此事萬不能走露風聲,否則不但不能成事,會還攪到三殿下失蹤之事中來。還有要切記,蔡氏當時說的,可是兩個辦法。」

她刻意將「兩個辦法」壓得稍重。

段芙蓉尚未完全明白她什麼意思,京兆尹已經冷冷地道︰「帶走!」

玉銘和玉瑤齊叫道︰「三小姐!」

「我會好好的出來的,玉銘玉瑤,銀環,你們好好照顧自己,幫我照顧梅姨娘和鴻兒,段叔叔,謝謝你。」

這樣簡短的告別完後,人已經被押著帶走。

出門時,正遇到氣喘吁吁回到段府的梅姨娘,見狀哭了起來,「櫻離,櫻離……」

段櫻離笑著道︰「娘,我沒事,好好的等著我回來。」

段櫻離向來很少當著外人的面叫她娘,一般都是直呼梅姨娘,今日這聲娘,果然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她當下便哭聲小了。

「櫻離,我會想辦法救你的。」

「娘,您一定要照顧好女乃女乃,要寸步不離,她若去了,我的冤屈便真的洗不清了。你更要照顧好自己。采芹表小姐很聰明,相信她會幫你的。」

「明白,明白了……」梅姨娘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來。

段櫻離被押到府衙,卻沒有被立刻審理,候申以找證據為由,將她暫時關在**干淨的牢房里,接下來連續兩三天都沒有什麼動靜。

倒是段芙蓉這邊,蠢蠢欲動,為了擺月兌大夫人的監視,很下了些功夫。

最後將丫頭小雀扮成自己的樣子,留在閨房中應對大夫人的人,自己卻扮成家丁的模樣,從後門走了出來。雖然是要跟三皇子去說明白,自己決不願嫁給他的,卻還是在意自己在別人的心目中,是否美女,因此又找了家衣店,挑了最票亮的那件穿上,出來後又租了輛馬車,直奔大銘寺。

歸心師太沒料到段芙蓉會來,但她向來也是認得這位大小姐的,她曾經與大夫人數次來大銘寺上香。

可能因為常常給寺里添香油錢,段芙蓉到了這里,自有一股居高臨下的屬于施舍者的姿態,冷冷地道︰「師太,知道寺後的無名小屋嗎?」

歸心師太微微一怔,直覺得哪里不妥,可是出家人不能打誑語,還是點點頭道︰「不錯,寺後是有間小木屋。」

「帶我去!」

「不知大小姐去那里有何事?」

「帶我去就行了,問那麼多做什麼?」

歸心師太忍了又忍,才道︰「那里只有一個啞姑子在種菜而已,她又聾又啞,不堪交流,風景也不好,離此有段距離,大小姐何須勞心勞力去那里?」

「你這位師太,當真話多。你再這樣,我可回去就告訴我娘,以後不來給你們添香油錢。而且我即是知道有這地方,自己也會找去的。」

其實大銘寺乃是奉京名寺,來添香油的人絡繹不絕,當然不乏達官貴人,還真不缺大夫人那點香油錢,不過歸心師太是被段芙蓉後面那半句打敗的,不告訴她,只怕她到處大聲嚷嚷著去找,反而不知道會引來什麼禍事。

只得說︰「還是老尼帶你去吧。」

歸心師太親自將段芙蓉送至小屋前,指著那屋子道︰「那就是木屋了。」

發現有個姑子從木屋里走出來,段芙蓉道︰「你讓她在外面候著,不要去打擾我。」

「是。」

這時,無色姑子也已經看到了她們,見歸心師太向她招手,便過來向師太施了個佛號,師太與無色相處久了,知道無色會讀唇語,便對著她道︰「這位小姐要進屋,你暫時在外面呆著,不要去打擾他們。」

無色點點頭,表示知道。

段芙蓉已經徑直進屋了。

屋中,鳳羽還是了無生氣地躺在那里,面色蒼白。

其實這個男子,還是挺好看的……

段芙蓉撫了下他的臉,忽然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腦海里竟回憶起許多她本來認為應該忘掉的事,她

tang記起在娉婷院內,他硬是在真相清楚的情況下替她圓了面子,把奇石贈送于她,又想到她從觀獸台上掉落,他為了救她,自己掉落在礫石之上,滿身是傷……

想著想著,竟有些不忍,可惜,他為什麼是三殿下,為什麼是無依無靠的三殿下,連她老爹都說,他是絕沒有可能坐到儲君的位置。

「三殿下,三殿下……」

輕輕地晃著他的身體,「你醒醒,我是芙蓉啊!」

鳳羽這兩天,已經好了點,雖然時常昏睡,但還是有清醒的時候,這時候被段芙蓉一喚,便也悠悠醒來,待發現眼前的女子竟真的是段芙蓉,頓時想要坐起來,卻因為傷口疼痛,面色又是蒼白了幾分。

段芙蓉連忙道︰「不要起來,你這樣子,哪還能起來,我們便這樣,說會話好了。」

「芙蓉,你來了。太好了。」

鳳羽的眼眸里,滿是喜悅。

「嗯,我來看看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鳳羽的聲音實在虛弱,一句話都得分兩次說。

段芙蓉猶豫了下,想到如果告訴他,是段櫻離那個死丫頭告訴我的,恐怕他要對段櫻離感激不已。

她是無論什麼事兒,半分也不想讓段櫻離得著好兒。

鳳羽卻已經想到了什麼,猜測道︰「是不是三……」

當天段櫻離來的時候,他雖然昏昏沉沉的,但還是隱約看到了她,而且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所以想必段芙蓉也是因為她的告知才來的。不料段芙蓉卻打斷他的話道︰「我來大銘寺給我爹祈福,結果無意間知道這後面有個風景怡人處,我便來瞅瞅,進入木屋,就看到了你。」

鳳羽笑道︰「看來是天要助我……」

他正愁著,無人把他受傷躺在這里的消息送出去。

「芙蓉,你來得正好,我躺在這里應該已經好幾天了,可是還是無人知道我的消息,我想你替我把消息送給我的人……」

「送消息?」段芙蓉的眼楮驀然亮了下。

「是的,必須有我的人,盡快尋到這里,否則,只怕追殺我的凶手要先行尋到這里,我恐怕……」

「恐怕他們會殺了你?」

鳳羽雖然不想承認,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有何難,我今日便悄悄把你從這木屋里接出去,送你回府養傷。」

鳳羽又何嘗想屈居于這木屋中?听了她的話,卻只是苦笑,「不成,凶手肯定就在附近搜尋我,並留有人手蹲點,這大銘寺來來往往的人,必是經過了他們的暗中盤查。我若此時出去,便是羊入虎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如何?」段芙蓉听得有些不耐煩,越發覺得鳳羽並不是個可依托的男子,否則為什麼躺在這里的不是凶手,而是他?

現在危難關頭,竟然只是求助于她這個弱女子!

鳳羽從她的眸中看出鄙夷,心頭微微一涼。

當下,竟是不敢再將那收信人的名字說出來,靜靜的沉默,在二人之間形成一道尷尬的屏障。

發現鳳羽微閡著眼斂,不再說話,段芙蓉又迫使自己的語氣變好了些,「你讓我答應給你送消息也可以,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鳳羽復又睜開眼楮,不知道再想什麼。

「你听到我說話沒有?」

「你讓我答應什麼事?」鳳羽終于問道。

「你知道嗎,前兒我去宮里參加皇後娘娘的賞菊宴,皇後娘娘賞了很多人禮物,唯獨沒有賞賜我,我當時還想著,這臉可是丟大了,誰曉得你女乃娘說,皇後娘娘定有更大的賞賜,結果皇後娘娘就賞下一對金環……」

「金環?」鳳羽听聞,眸子里終于迸發一抹溫柔的笑容,「芙蓉,是我讓我的女乃娘向皇後娘娘陳情,讓她支持你我二人的姻緣。」

「你——」段芙蓉一听,果然就是他搗得鬼,當下臉色就變了,「你真是胡說八道,我何時與你有姻緣?我有說過要嫁給你嗎?從來沒有吧!」

「可是——」鳳羽欲解釋,便見段芙蓉秀眉緊擰,「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做了這個決定,我真的很恨你。現在我要鄭重告訴你,我從開始到現在,根本就從來也沒有打算要嫁給你……你若真的愛我,就讓你的女乃娘去跟皇後娘娘說,我和你之間的事是誤會,讓她取消賜婚這個打算吧。」

「芙蓉,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討厭不討厭,跟嫁不嫁給你是兩碼事。我不能嫁給你。」

「為,為什麼……」

「不能就是不能,哪有為什麼?總之,你若答應我這件事,我便替你把消息送給你信任的人,讓他們來救你。」

鳳羽听聞,好半晌只是愣愣地盯著段芙蓉的臉,說不出話來。

段芙蓉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到底听見沒?」

這一把正巧推在鳳羽的傷口上,他忍不住悶哼了聲,鮮血從

崩烈的傷口處緩緩滲出來,他害怕她將他看得更輕,只是微蹙著眉,閉上了眼楮。段芙蓉卻只覺得他不理她,于是又像瘋了似的推向他,「你別裝死呀!你到底听見我的話沒?其實你也沒有選擇的余地,就算你不同意,我也有辦法讓皇後娘娘取消賜婚的打算。」

「啊!血——」她剛說完話,便見自己春蔥般的手指上,竟不知何時染了血。

這樣一來,倒是停止了繼續推搡。

鳳羽無力地睜開眼楮,「芙蓉,別怕,那是我的血……」

「你——你真是——」

段芙蓉很嫌棄地在房間里到處找水,發現沒有現成的水後,便將桌上的茶壺拿起來,澆在手上,將血液洗去。

鳳羽的唇有些干,卻見她已經將茶水倒光了,手也洗干淨了,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似乎覺得帕子上也染了不干淨的東西,她便將帕子隨手扔在地上,這才又來到鳳羽床前,「剛才的事,你考慮好沒有?你若不答應,我便不通知你的人,讓你在這里等死算了。」

鳳羽只覺得胸口,像被誰刺了七八十刀,半晌才道︰「那你讓我死在這里好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

段芙蓉丟給他一個狠毒冰冷的眼神,一甩袖子,就出了木屋。

一路上,她將腳步都踏得又快又重,心中暗想,便讓他留在這里,被人殺死好了!只要他死了,一切問題就都解決了……

可能是心中胡思亂想著,沒有注意到腳下,右腳竟然一下子踩到了圓滾的石子上,啊地慘叫了聲,覺得腳腕子傳來劇痛,她已經跌倒在地。模模腳腕子,觸手疼痛,她不由恨恨捶地,真是倒霉!真是倒霉啊!

只好挪到旁邊的樹下坐著,休息一會。

忽然又想到,這次退婚不成,難道真的就要嫁給他了?

心情極度郁悶,明明與二皇子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只消得讓人知道,二皇子對她又親又摟,他便不娶也不行了……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被鳳羽這個壞家伙壞了事?

真是好討厭!

她這樣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听見有人在說話,「吁——這里有人埋伏著,我們得小心點,千萬莫讓他們瞧見了。」

「可不是,也不知道三殿下到底在哪?生死如何?」

「肯定還活著,否則他們早已經撤了,還留在這里做什麼?」

「難道,三殿下還在這附近?」

「倒也不盡然,只怕對方與我們打得一樣主意,以防萬一而已。」

「可是都找了很久了,並沒有發現三殿下的蹤影啊。」

「這大銘寺附近太多的樹林和小山凹,你怎知三殿下不是在哪個小樹里呢?」

「倒也是……」

「我們得繼續找,三殿下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恐怕我們都要去陪葬!」

「可不是,畢竟是皇子……」

隨著簇簇的分開樹枝草叢的聲音,說話的二人似乎走遠了。

段芙蓉這才長長地呼了口氣,好在他們並沒發現到她。

回首看向那條青石小路,果然因為那個拐彎處,使這條小路于此處看時,倒如同一條死路,被樹木遮掩的暗青,看不到盡頭其實是有個路口的。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竟然是兩方人馬都忽略了這個青石小路,又想到無名木屋周圍,皆是樹木,知道的人尋來自然簡單,不知道的人倒真的不好尋到那里,因為太容易被忽略。

是啊,他畢竟是皇子,就算她不替他通消息,他們最終還是會找到他,到時候他就會順利回到宮里,皇後娘娘的賜婚懿旨就會很快下達。

不行,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想到這里,她忍著腳腕的痛,又向木屋走去。

或許,應該再努力說服他一下?

到了木屋,發現鳳羽的傷口已經被重新裹過了,因為疼痛,他便是昏睡的情況下,也微蹙著眉頭,一張臉因為之前的折騰,似乎更加蒼白了。

「三殿下!三殿下!」

她連續喚了好幾聲,他卻毫無反應。

她卻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後,鳳羽因為傷痛加上憤怒,氣急攻心,吐了好幾口鮮血便暈了過去,後來是無色姑子走進來發現他口角的鮮血,才給他換上傷藥,剛剛安頓好而已,又哪會那麼快醒來呢?

他不醒,她打算再說服他的目的便達不到。

可她又不想就這麼離開,想來,剛才那些人,很快就會尋到這里來,她還哪有機會說服她呢?

在她不知所措之時,忽然想到段櫻離被抓時,對她說的話,「切記,蔡氏當時說的,可是兩個辦法。」

「兩個辦法,兩個辦法……」

她回憶起蔡氏所說的話,「除非男子一方主動退婚,畢竟皇後賜婚與皇上賜婚不同,皇上金口玉言,想要更改實非易事,皇後口愈,卻並不是沒有商量的余地。只是

若這男子不肯退婚,那麼,只能尋找他身上的弱點,按照南昭律,若男子身有殘疾,女子一方則可以此為由而退婚。」

……身有殘疾……

段芙蓉的目光落在昏睡的鳳羽身上,雖然他受傷了,可他的傷還是會好的,他的手手腳腳並沒有出什麼問題,他會恢復健康,根本未曾殘疾……

這可如何是好呢?

她在房間里踱來踱去,心中漸漸有個令她自己都嚇到的念頭冒出來,卻又連忙提醒自己,不,不能這樣做,不能……

可是看到無色姑子放置在不遠處的針線籃,里頭有把剪刀,它離她那樣的近,觸手可得,使她怎麼也壓抑不住那個可怕的念頭。

她想干脆殺了他,可是無色姑子和歸心師太是知道她來了木屋的,到時候殺人罪名難以逃月兌,只有死路一條。若只是弄殘他,那麼她只說是他被追殺時,自己受的傷而已。而他,想必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不會拿她怎麼樣,他不是一直想讓段家當他的後靠嗎?

……平時她沒覺得自己思維慎秘,可是如此分析後,她覺得自己還是挺聰明的,只是平日里懶得動腦筋罷了。

這樣一來,她最後一點顧忌也沒有了,只想達到自己的目的。

她從針線籃里,拿出鋒利的剪刀,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床前……此時,一抹陽光正好照在她的臉上,使她的臉一半明,一半暗,看起來就如同地獄里來的惡羅剎。

鳳羽還是那樣,毫無防備地昏睡著……

段芙蓉執起鳳羽的胳膊,冰涼的剪尖貼在他的胳膊上,她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喃喃自語地說︰「三殿下,你別怪我,都是你,都是你逼我的……」

咬咬牙,她手中的剪刀猛地穿透他手臂上的皮膚,接著便 嚓一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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