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站在客廳了,望著那張已經泛黃好久的結婚照片出神,不知道李昂為什麼還留著它,他們離婚了好久了不是嗎?等她回神時,顏如君正站在她面前。
「在發什麼呆?」他瞅著她,對她過于蒼白的臉色皺了下眉,想著要不要帶她去醫院看看,李昂沒看到她不舒服嗎?心下對李昂的評價又減了一分。
「哥,你什麼時候來的?」顏如玉嚇了一跳,他是住在酒店,而她因為放不下雙胞胎只能隨李昂回家。
「剛到。兩個孩子呢?」他環視靜悄悄的客廳。
「在午睡。」顏如玉看著他,「哥,媽……和爸爸好嗎?」經過昨天一場混亂,直到現在她才有機會問。
「身體都不錯。其實他們一直都很想你,不過你知道爸的脾氣,表面上說是斷絕關系,但是知道你居然連媽都沒有聯絡後更加生氣,說絕對不準媽主動來找你。我這一趟來,一半是為了媽,她很想念你,又覺得你一直不跟她聯絡實在很奇怪,她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謂母女連心吧,真給媽說對了。」
顏如君說到這里,又是一個不悅的眼神。
顏如玉昂起下巴,「其實我這幾年生活得很好,只是……忙碌一點,我是想過些時候再跟媽聯絡。」
「這麼說,你是不介意讓他們知道你早已離婚的消息了?」顏如君平穩的語調里含著一絲要對兩老公開一切的威脅成分。
「哥……」顏如玉皺眉,「你存心讓我難堪嗎?」
顏如君難得揚起嘴角,「你跟爸都一樣死要面子。」
「我是被趕出來的,讓爸知道我的婚姻維持不到半年,他一定會說這是我不听話的下場,我活該。」顏如玉幾乎可以想象那種畫面。
「都有兒女了,還怕被罵嗎?」顏如君笑她。
「就是因為這樣才更丟臉嘛。是爸的話,才不管我的孩子是不是也在場呢,當年他就毫不客氣地把李趕出去,一點情面都不留——」她突然住了口,不再說下去。
顏如君瞅住她,直截了當的問︰「你跟李昂打算怎麼辦?」
顏如玉不安,她避開了他的視線,「能怎麼辦?只是孩子的問題,兩個都是我生、我養的,他要看他們可以,但我是不會把孩子給他的。」
「你不會單純的認為你可以跟李昂打官司吧?」顏如君不是有意長他人志氣,只是現實就是如此,如果顏如玉還存有愚蠢的念頭,也只有他這個做兄長的能提醒她了。
顏如玉臉色微赧,「反正軟硬兼施,我要他放棄孩子。」
顏如君審視了她好半晌,「如玉,你考慮過兩個人再組家庭嗎?」
她僵直了一下,「哥,這怎麼可能?我絕對不可能因為孩子而考慮再跟他結婚的,何況……李也沒這個意思。」
「先不要說孩子,如果李有這個意思呢?你是不是還愛他?」顏如君單刀直入。
顏如玉搖頭,「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會有這個意思。如果他會有……那也是為了孩子,我不要這種婚姻。」
「如玉,我問你還愛不愛他?」顏如君不接受她避重就輕的答案。
顏如玉一下子噤聲,她睜著圓眸,半晌說不上一句話。她應該要否認的,否則顏如君會以為她是「默認」了,但不是這樣,她真的不是要默認,她只是不知道自己還愛不愛他。如果愛一個人的定義是無怨無悔的為他付出,可以不求相等的回報,那她就是不愛他;如果愛一個人是不管他做什麼事都必須信任他,那她無法愛他,她的愛是要相知相守的,她無法「默默」的愛一個人,她沒有那麼偉大。但是,說不愛他,她卻又在乎他;說不愛他,卻又無法忍受他身邊有眾多女人;說不愛他,每當他一踫觸她,她就忘了整個世界,眼中只剩下他……「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搖頭。
顏如君凝望著妹妹,他知道這個問題必須由李昂來回答,她一切的困惑、煩惱,其實都只有李昂能給她答案,而在李昂沒有任何承諾以前,他這個一身傲骨的妹妹是不會先承認什麼的。
他想了一下,語重心長的對她說︰「如玉,有的時候,有一些東西其實比維護尊嚴還要來得重要,希望你好好想想。」
「哥……」顏如玉瞅著他,對他的話似明白又抓不著重點。
「我會在北京住一段時間,到時候就等你的決定。」
「我的決定?」她不懂。
「當然,如果你沒有打算再婚,那就必須跟我回加拿大,這一次我是不會放任你再胡來了。」他口氣強硬地說著。
「哥!你怎麼這樣說?」顏如玉立刻板起臉抗議,她都二十七歲了耶。
「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顏如君語氣里不允許如玉有一絲的反駁。
「對了,哥,你來北京一半是為了找我,另外的原因呢,你現在這邊有生意嗎?」顏如玉知道現在說什麼也說服不了顏如君,索性避開這個話題。
「還有一個原因是爸爸,這是個很久遠的故事了,這個我可能還要李昂幫我,畢竟他是地頭蛇,比我要更熟悉一些!」
「什麼故事?」顏如玉難得的好奇的問!
「爸爸剛上大學的時候,交了一個女朋友,是他的青梅,後來因為家世問題,爺爺女乃女乃不許他們結婚,還把那女孩勸走,當時爸爸剛剛要大學畢業,一怒之下和家里斷了聯系,四處找那個女孩,一直沒找到,後來就娶了我們媽媽,去年在加拿大遇到一個同鄉,他說知道那女孩當時懷孕了,後來難產過世了,孩子被朋友收養的,所以爸爸想讓我找回那個孩子,算起來,她應該是我們同父異母的姐姐。」
「哇,沒想到爸爸那麼嚴肅的人還能有這麼淒美的愛情故事,這個姐姐多大,被誰收養了吶?」
「據說是一個姓雷的朋友,等李昂回來你和他談談,讓他幫我想想辦法,如玉,爸爸年紀大了,他現在的心事無外乎只有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未見過面的姐姐,你要好好想想,如果真的不幸福,就和我回加拿大吧,至少有父母在身邊不會那麼辛苦!」
怎麼又繞回來了,顏如玉無奈的撇撇嘴,說︰「好的,我好好想想!」
李昂準時下了班。這麼多年來他幾乎已經忘記有家的感覺了,他如此歸心似箭,完全因為家里有「家人」在,他的孩子,他的妻子……這是他的希望。
但現有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樓,人不可能永遠活在夢境之中浮沉,他終究必須面對現實。
陪孩子們吃過晚飯,玩了一會兒,等他們睡了也已經十點多了。
「你說有話要跟我談?」顏如玉神情戒備著。她知道他要談什麼,無非是雙胞胎的監護權,她是不會讓的,雖然知道這麼做很自私,但兩個孩子已經是她的一切,她生活的重心,她是無法失去重心而活的。
李昂瞅著她,他揚起嘴角,「在你的眼中,我大概就像隨時會摧毀你生活的大怪獸,我真有這麼可惡嗎?」
他的挪揄隱含著一絲落寞的自嘲,顏如玉不由得正視著他,可是她眸底的戒慎依然不減。
「不是你可惡,而是我們都舍不得孩子……這麼多年了,我早已經習慣了有他們陪我笑、陪我哭。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寶貝,我愛他們更勝過我自己,我無法想象缺少他們任何一個的生活。雖然我很自私,但我只能請你體會我的感覺,我不能失去他們。」
他知道她是在乞求他棄權,她其實可以不必這麼做的,如果讓他先把話說完……李昂用溫柔的眼神凝視她。
「如玉,我不是找你談孩子的事。」
她那雙美眸轉為狐疑,眼底透著不解,「那你想談什麼?」
李昂從對面站起身,坐到她身邊的沙發。他的靠近一下子亂了她的呼吸,他更握起她的手,在那雙深眸的凝視下,她的臉頰無端地熱燙起來,思緒也跟著混亂了。
「如玉,我愛你。」他的語氣充滿真摯和款款深情。
顏如玉怔愣住了,有好一刻臉上無表情。緩緩地,她從他手中抽回了已經溫熱的縴手,別開臉。
「你是為了孩子對不對?你想再結婚?」
她字字冰冷,縱使他早已有心理準備要承受這一擊,卻仍是感到不堪。
他苦笑著問道︰「只是單純的想我愛你,有這麼困難嗎?」
「我沒有辦法這麼想,也不認為想得復雜,事實就是事實。」她站起身。
「事實是‘我愛你’!」李昂拉住她,「忘掉孩子,忘掉那些該死的權利問題,這是我跟你的事情。」他俯身吻住她,試圖用狂熱的吻喚醒她的熱情,渴望她了解他的感情。
顏如玉被他緊抱著毫無一絲掙扎的空隙,她甚至無法拒絕感受他的心情,他強烈、深濃的吻差點窒息了她,她再也無法思考、無法去想孩子、想他們之間的任何問題。這一刻,她幾乎拋開一切只願相信他了……突然間,他放開了她。
瞅著迷茫中的她,他開口說明︰「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你還記得鄭煒嗎?我那個十多年的鐵哥們,當年我們結婚,他們一票充當伴郎的!」
「記得,那個冷冷的,一直面無表情的伴郎,不過長的很帥!」
「那里帥,一張冰山臉會比我帥?」李昂酸溜溜的問,口氣明顯變不好!
「哎呀,我只是隨口說說,你接著說事情吧!」顏如玉不想再和他討論這個帥不帥的問題。
「他和他老婆雷心雅前一陣子鬧得比較僵,後來雷心雅就離家出走,在一個幼兒園做幼教!我說到這里你想到什麼了嗎?」
「想到什麼?我不認識他老婆呀!等等,你是說……雷老師?」
「對的,就是雷老師,後來鄭煒去幼兒園接她的時候,看到了佟佟和小帆,鄭煒就認出了小帆長的很像我,然後確認了母親是你以後,就把這個事情告訴我了,那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後來小帆來公司找我兩次,我們談了兩次,對于你得處境,我都大致了解了,我知道如果我說我知道了孩子,你一定認為我為了孩子想和你再婚,其實,不是的,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因為我愛你!一直到孩子被綁架,我都沒有告訴你我知道了孩子的事情,就是因為我不想讓你認為我是為了孩子,才想和你在一起的,知道嗎?我們了那兄妹兩個,關于綁架的事情,原來這個主意是小帆出的,他的目的就是不想你離開我,想用這種辦法告訴你,他們很希望我們在一起。我知道你無法跟孩子們分開,我也不會這麼殘忍……如果我的感情還是讓你覺得惶惑,我不會阻止你帶著孩子離開。」
他說什麼?顏如玉僵住,渾沌的腦中因他的話而一片轟然作響。他……願意放棄孩子?
李昂凝望她,神情溫柔,沉靜地續道︰「我也愛他們,但是我更在乎你,我願意讓孩子跟著你。不過,最起碼必須讓我在物質上照顧你們,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在公司附近還有一套房子,我把它送給你,你可以和孩子們住在那里,我會經常去那里看看,你要工作的話就一定還要在我身邊工作,這樣我可以好好照顧你,現在問題都水落石出了,你也不必再糾結或者介意別的問題,對于你,我有的是耐心,這次我會一直守著你,直到你同意再嫁我,如玉,相信我,只要你站在那里等我,我一定會努力一步一步的追上你!」
說完,他撫模她如玉的臉頰,在她額頭輕柔地留下一吻後才離開。
顏如玉怔忡地看著他上樓的背影。奇怪,她的心里居然沒有喜悅,居然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為什麼她反而心疼,反而像是失落了什麼?
第二天,李昂把他們送到公司附近的家,整頓好後,告訴如玉休息好後下禮拜再去上班,孩子的幼兒園他會重新安排,不必擔心,然後就先離開了,去酒店找顏如君,他知道,如果這次要追回如玉,必然要有大舅子的鼎力支持。
「你來找我干什麼?」顏如君的語氣和臉色一樣都不是太好!
「哥,我來尋求你得幫助?」李昂十分謙虛的說。
「我能幫你什麼」顏如君沒好氣的看看他!
「哥,我知道,過去我沒有珍惜如玉,讓你很失望,但是我可以很誠懇的告訴你,我一直愛如玉,只愛她,以前公司剛接手,我非常忙,加上年輕,不懂愛護和寬容,使得如玉誤會我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從沒背叛過我們的婚姻,從離婚後,我就開始後悔,我一直在尋找她,一直找,這麼多年,從未放棄,這個我的好朋友們都知道,我希望能和如玉復婚,以後幸福的生活,但是對于我,如玉還是不太肯接受,我希望你能幫我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你確定你能讓如玉幸福?」顏如君懷疑的問。
「我可以拿生命起誓,我一定讓她幸福!這麼多年了,如果我要是真的變心,早就變心了不是嗎?」李昂非常嚴肅的回答。
「好,這個問題我幫你想想辦法,我也有問題需要你幫助!」
「哥需要我做什麼,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別說的那麼好听,也別叫我哥,你能不能做我妹夫,還有待考察呢!」顏如君不買賬的說。
「嘻嘻,哥別客氣,你妹夫只有我能當,這個事不用懷疑了,至于你需要我幫助的事情,說來听听」得到大舅子基本默許的支持,李昂有點興奮,又恢復了平日里痞痞的樣子。
「我需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什麼人?」
「雷遠山,應該也是一名商人,他當年收養了一個小女孩,有可能是我和如玉的姐姐,我這次回來,一來是看看如玉,二來就是尋找姐姐,我們爸爸年紀大了,希望把女兒們都找回來!」
「這個沒問題,我哥們高志宇有家偵探社,我讓他去安排,一定幫你們找到姐姐,如玉的姐姐也是我的姐姐,哥你放心吧!」
「好的,那這件事就拜托給你了,這段時間我不會離開北.京,直到你和如玉之間還有姐姐都有好消息,我才會回去。」
「那您也別住酒店了,還是住家里吧,這樣比較方便些!我把如玉安排在我公司附近住了,現在讓她住回家里,她一定認為我有意可圖,不如您也住那邊,順道幫我開導開導她?」
「想的到美,我就住酒店,放心,我答應你得事情一定會做的!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如玉和孩子們,我才會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珍惜!」
「我用**保證!我一定會帶給如玉安穩的生活,永遠的幸福!」
「看你實際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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