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青雲父子起了一個大早,準備發出去省城。
臨走前,劉青雲找來了一點漿糊,又從地上捏起了一些昨天留下來的石粉,將這些石粉重新粘在了石皮上,將那妖艷的光澤遮擋起來。
在劉玉的哭鬧下(也想去)、趙青的期盼與緊張不安中,劉志海一再叮囑之後,終于帶著兒子離開山村,朝鎮上去了。
在他們這個鎮上,可沒有直達省城的車,他們先在鎮上坐車到縣城,再從縣城轉車前往省城。
一直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父子兩人終于風塵僕僕的趕到了省城。
到了省城,劉志海有一些傻眼了!他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但其實只有二十五歲,而且唯一出過的遠門也就是隨同鄉一起外出打工的某個城市。
這省城,他反倒是沒有來過,到了之後,根本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猛然從山區來到繁華的省城里,劉志海不禁有一些膽怯,不時模不模裝有寶石的口袋,生怕跳一個歹人出來將東西搶跑了。
也難怪,90年的時候,社會治安情況並不是太好,劉志海有外出打工經驗的人,對外面的情形有一些了解。正是因為知道外面亂、騙子橫行、地痞眾多,所以他才顯得極其緊張不安。
「爸,你在害怕嗎?其實,沒人知道我們是干什麼,你越是這樣,越是有可能招惹來賊人的惦記!」看見父親一臉憂色的模樣,劉青雲不禁有些苦笑不得。
而劉青雲之所以如此輕松,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對這省城十分熟悉。
上一世,劉青雲就是在這省城里上大學,呆了四年。後來畢業,留在省城里工作,加一起,差不多有十年時間,對這里可謂是了如指掌。
當然,那是十幾、二十年之後的省城,如今還在1990年,與他記憶中的模樣有極大的區別,猛然一看,幾乎都認不出來。
但是他稍稍適應了一下,就已經將此時的省城與後世的省城對照了起來,當然不再陌生了,只是有一種斗轉星移的感覺︰人還是那個人,物卻不是熟悉的那些物了。
默默對比了一下,劉青雲發現省城的規模甚至不足後世的一半,原本高樓大廈密布的地方,如今還是一眼看不到邊、長滿雜草的荒地。
至于繁華程度,更是難以相媲美,在劉青雲眼中,這時代的省城,還顯得十分破舊、落後。
看著看著,劉青雲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的許多經歷、在這個省城中渡過的十年光陰,因此他有些走神了。
劉志海並不知道劉青雲的心思,只以為他第一次出遠門而害怕,于是立即忘記了自己的擔憂,而是一把將劉青雲抱在懷中,道︰「兒子,害怕了?別怕,有老爸在這里保護你啊!」
「爸,我才不怕呢!」為了讓父親不再擔憂,劉青雲故意昂起小小的頭顱,傲然地說道。
果然,劉志海被逗樂了,豎起大拇指,道︰「真不愧是我劉志海的兒子,有膽量!走,我們找地方賣東西去!」
想要找到可以買賣寶石的地方並不難,更何況還劉青雲這個重生回來的人,在他有意無意的指引下,父子兩人終于來到了省城最繁華的地段。
到了市中心,轉了沒過多久,兩人就找到一家富麗堂皇的玉器、珠寶店,只見店外巨大的招牌上寫著‘金玉滿堂’四個鎦金大字,劉家父子徑直走了進去。
這個店的規模在劉青雲眼中並不算大,甚至顯得有一些寒酸,不過已經看得劉志海暗中咂嘴,覺得太豪華了。
由于日當正午,天氣酷熱,基本沒有人出來,因此店中並沒有客人,兩三個店員正在插科打諢,一見有人進門,她們猛然臉上堆面了笑容,但見到劉家父子身上的打扮,頓時笑容僵住,然後變得十分冷淡。
「喂,你們兩個是干什麼的?這里是賣玉器珠寶的店,你們這種窮鬼進來干嘛!你們快出去,別踩髒了我們的地面!」一個年輕、臉上涂著厚粉的女人沖兩人嚎了一嗓子,她那神情中透著說不出的厭惡。
劉青雲看了看自己父子兩人的衣著︰一身舊衣服,上面不顯眼的地方,甚至還有一些補丁,更嚴重的是,由于一路風塵僕僕,他們父子兩人的衣服、鞋子都有一些髒了。
「真是太馬虎了!要知道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絕大部分人都是以外表識人的,今天來賣的可是寶石,穿這一套行頭,確實不合適啊!」劉志青雲嘀咕了一句。
劉青雲倒是沒有多想,劉志海已經被氣得臉色猛然漲紅,氣憤地看著那女人,但是看對方是女人的份上,他不好意思發作。
見父親受氣,劉青雲有些不高興!他們父子穿得確實寒酸一些,但他們又不是來要飯的,而是來賣東西,可沒有必要受氣。
他可沒有父親的顧慮,冷哼一聲,道︰「爸,用不著和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多說,我們走!」
反正有好東西在手,根本不愁賣不出價錢,劉青雲拉著父親轉身就走,。
他們想走,可是那個年輕女人卻發作了,一下從櫃台里沖了出來,抓住劉青雲的細小胳膊,厲聲說道︰「你給我站住,小狗東西,你剛才說什麼?」
「放開我!」劉青雲霍然轉身。
劉青雲雖然瘦小,但是身上散發出一股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氣勢,被他一瞪,年輕女人竟然有些膽怯,不由松手、退後了一步。
瞬間之後,年輕女人反應了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嚇住了,她頓時惱羞成怒,尖聲大叫︰「小狗東西,你說什麼?你敢罵老娘我?」
見年輕女店員竟然想要來毆打自己兒子,劉志海猛然站了出來,怒目直視著對方。劉志海雖然不是太高,但極其健壯,而且一臉絡腮胡子,勃然大怒之下,如同一頭暴怒的獅子,極其嚇人。
前兩年,劉志海外出打工,在年關之前和幾個老鄉一起回老家的時候,就曾經在車站遇到了幾個當地的流氓地痞想要攔路打劫。當時情形十分危險,那幾個老鄉根本不敢反抗,而劉志海卻勇敢站了出來,根本沒有多說,只是寒著臉、厲聲大喝一句,竟然就將那幾個流氓地痞直接嚇得屁滾尿流、直接逃之夭夭。
由此可見,劉志海一旦發怒,是何等的威猛,不要說一個潑辣了點的女人,就算是一個魁梧大漢,也得嚇得膽兒都破掉。
那個年輕女店員被嚇得雙腳發軟,一癱坐在地上,哪里還敢對劉青雲不利。
就在這時,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眉毛一皺,喝道︰「你們都在干什麼?」
此人正是這家店面的老板,他也算是在改革開放大潮中最先富起來的那批人中的一員,在整個省城都小有名氣。
話說劉志海一怒,倒是讓年輕女店員嚇得不輕,猛然看見老板來了,她頓時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從地上翻身爬起,來了個惡人先告狀,添油加醋的亂了一番,將劉青雲父子形容成十惡不赦的惡人。
店老板瞄了一眼,看見劉青雲父子兩人老實巴交的樣子,根本不可能是來鬧事的,他哪里不知道了自己的店員在說謊。
不過看見劉家父子依照寒酸,顯然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物,他也沒有怎麼在意,只是隨間喝斥了一句︰「好了!進門就是客,我花錢請你們來賣東西的,可不是讓你幫我趕人,下次別再胡鬧了!」
朝三個女店員一揮手,店老板用稍有倨傲、但還算客氣的對劉志海說道︰「這位小哥(店老板四十歲左右,劉志海才二十五歲)是想買東西?剛才真不好意思,你要是買了東西,待一會讓店員給你們打個9折,算是我的一點意思,還望小兄弟不要見怪!」
原來以為這店老板會袒護自己的店員,不想對方倒是十分通情達理,並沒有擺出什麼架子,劉志海心中稍稍舒服了一些,暗中頭點。
劉青雲倒是稍稍來了興趣。要知道這個時代,一些借著開放大潮發了財的老板,個個都是眼高于頂、傲氣沖天,而這外胖子明顯是一個有錢的老板,竟然肯對兩個素不相識的農村人和顏悅色,倒是有幾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