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聞言大驚,這……連半柱香的時間都沒,她剛飛身而去,他們不過說了幾句話的工夫,她就已經解決了五個?!
再回頭看回來的這些暗衛,個個狼狽不堪,幾個致命的部位都多多少少受了傷,那也是因為納蘭惜諾手下留情,否則必死無疑。
霍之不由的勾起嘴角,權龍臉上也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仿若是自己這麼厲害一般。
又過了許久,納蘭惜諾飛身而來。
霍之朝她身後看去,卻遲遲不見剩下的幾人。
何先也張望了一眼,沒看到別人,疑惑道︰「不是還有五個人嗎?」
不一會兒,遠處有一隊人走來,他們手中抬著擔架,而那擔架上,正是尚未回來的五人,他們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
五人見狀,心下暗喜,他們還以為自己率先被淘汰了,現在看來,他們可以留下,成為洛天最榮耀,也最精英的一部分。
「你們可以回去了。」忽然,納蘭惜諾冷然開口。
幾人一怔,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納蘭惜諾在說什麼。這個時候,不遠處霍之為擔架上的幾人解開了穴道。
權龍明白了納蘭惜諾的意思,對前面五人揮手示意離開。
前面幾人還沒弄懂狀況,其中一個忍不住問︰「這……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便對上納蘭惜諾瞥來的目光,他不由得一顫,那目光,寒冷徹骨,猶如鬼剎,濃重的殺伐之意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納蘭惜諾卻沒有吝于解釋。「方才的比試中,你們的身手相差無幾,不過,你們是將注意力放在與我打斗之上,一心想佔上風,而他們,卻以保護人質為先,雖然會因分心略遜一籌,但是,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五人明顯不服,納蘭惜諾繼續道︰「勝一招,輸一招,並不重要,因為這些東西都可以經過歲月的積累,通過自身的努力來提高,最重要的是心,是你們對于自身職責的理解。」
听到這里,五人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他們沒有想到這一點。
納蘭惜諾微微一笑。「我要的是你們保護人質,而不是打敗我。他們,是在保護人質的情況下兼顧著與我交手,而你們,是在與我交手的情況下兼顧著保護人質,雖然是一樣的事情,卻是完全不同的意義。」
五人羞愧的低下了頭,確實,這只是演練,若放在平日,他們會因為這樣做而釀成大錯。
何先權龍與霍之三人臉上露出崇敬之色。可這對納蘭惜諾來說,不過是再重溫過去的部隊生活,從懂事開始,她就在這樣一場又一場的淘汰中生存或者被淘汰著。
一直到後來,再也沒什麼可以戰勝她,沒什麼可以將她淘汰,那個時候,是她人生中最為輝煌的時刻,雇佣兵界第一人,最年輕的女少將。
被淘汰的五人離開了麒麟山。剩下的五個人齊齊站在納蘭惜諾面前。
這個時候,不遠處有幾個人抬了一個火爐過來,火爐里,放著一塊烙鐵。
秋風蕭瑟,火爐中煙苗隨風飛舞,火光殷紅,在昏暗寒冷的秋晨里顯得詭異。納蘭惜諾走過去,拿起烙鐵,只見那烙鐵上,刻著一只凶惡狡黠的狼頭,被燒的通紅。
紅色的火光映在納蘭惜諾臉上,她面無表情,眼神里,卻是一如既往的決絕。
「這是最後的考核,選擇權在你們手里。你們是洛天,乃至整個天下最強的人,你們必然天下無敵,所向披靡,但是,你們要想清楚,走上這條路,就再無選擇,非生即死,等待著你們的,也許是以一敵百的險境,也許是以一敵千的絕境,但是,不論前方等待著你們的是豺狼還是惡虎,當你們選擇留在這里的這一刻,也就選擇了迎頭而上。」
納蘭惜諾淡然一笑,「我相信你們的忠貞,因為我知道你們都是有傲骨的漢子,選擇了一條路,縱是死也不肯回頭。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認真考慮。若不願留下,那是人之常理,你們可以現在就離開。若願意留下,那麼,就同我一起印下這枚狼印,從此,我們猶如一體,縱橫天地,生死相許!」
言罷,納蘭惜諾扯開衣領,抬手將烙鐵朝左肩印去,眾人皆驚!
頓時,滾燙的烙鐵腐蝕皮肉的聲回想在空氣中,汗水浸濕了衣衫,納蘭惜諾卻一個眉頭都沒有皺,她痛的渾身抖,卻瀟灑的將烙鐵扔進爐中,左肩之上,猩紅一片,凹陷的狼頭印記在月光下仿若活物,令人生畏。
納蘭惜諾迎風而立,冷眸中的堅毅令人為之觸動。
這時,何先走到火爐旁,扯開衣領,毫不猶豫的將烙鐵朝左肩印去,緊接著是霍之,接著是權龍,他們義無反顧,篤定,決絕。
剩下的五人,眼中沒有絲毫猶豫,6續上前,在自己的左肩,在自己的心頭,印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諾。
如納蘭惜諾所說,從他們決定留下的那一刻起,從他們拿起烙鐵印下無法抹去的印記時起,不論前方等候的是豺狼還是猛虎,他們都已選擇迎頭而上。
暗夜天狼,潛于黑暗,藏于夜天,天下無敵,所向披靡。
回到琉璃宮,南宮瑾還沒回來,還有一個月便是冊封大典,每日案上的奏章堆砌成山,他分身乏術,太後還雪上加霜。
剛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坐下,權龍就闖進了宮里。看到納蘭惜諾,權龍忙上去,他的神色凝重,納蘭惜諾見狀,讓周圍的宮女都下去。
權龍見四周無人,低聲稟報。「派去查趙松的人回來了,去的人說,暗中好像有人在刻意阻攔他們,而且幾天下來,根本查不到什麼確切的東西。」
納蘭惜諾微微皺眉,走到窗前,看著遠處正緩緩升起的朝陽。「查到些什麼?」
權龍頷。「趙松原本是……聖金國的人。」
什麼?!聖金國的人!獨孤家的人?!
納蘭惜諾心下大驚,面上卻無任何表情,她的大腦飛的運轉著,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冒出來,驚的她微微一顫。
「知道了,此事不要聲張,不要讓瑾知道。」納蘭惜諾輕聲囑咐。
權龍點頭,退身出去。
納蘭惜諾握緊了拳頭,依太後的說法,趙松是她從娘家帶來的人,而且跟了她已經有幾十年,而趙松本人卻是聖金國的人。
他自小就是太監,而只有皇宮才會有太監。
他的手里有太後的秘密,而且太後被他抓著把柄,非但沒有殺他,反而拼死保護。
他和獨孤家是什麼關系?太後又與他是什麼關系?
突然,腰間一熱,納蘭惜諾驚醒,反手從袖中抽出短劍朝後刺去,南宮瑾敏捷的抓住她的手,看到是南宮瑾,納蘭惜諾松了一口氣,收起短劍。
「怎麼了?」南宮瑾看著她微白的臉色,有些擔心。
納蘭惜諾搖搖頭。「想點事情,沒听到你進來。」
「想什麼想的那麼入神?」南宮瑾從背後輕輕擁住她。
納蘭惜諾搖搖頭,沒有說話。南宮瑾現了她的反常,捏住她的肩將她轉向自己。
「嘶……」納蘭惜諾突然眉頭緊皺,右手捂住左肩,臉色慘白。
南宮瑾一驚,連忙拉下她的手,扯開她的衣領,只見左肩上,皮膚焦爛,傷口處還有血跡,血紅的狼頭看起來十分駭人。
南宮瑾一窒,隨即臉上籠罩起一層寒氣。「這是怎麼回事?!」
納蘭惜諾微微一笑,拉起衣服,「無礙,睡一覺就好,你忙了一整夜,累了吧,趕緊歇息吧,等會還要上朝。」
說罷,她便往寢宮走,南宮瑾轉身,冷聲道︰「納蘭惜諾。」
納蘭惜諾一怔,停住腳步。
「以後不要這樣。」南宮瑾的聲音很冷,冷的徹骨。「我從沒要你為我做什麼,你是我的女人,你沒有資格這麼不珍惜自己,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受傷。」
納蘭惜諾鼻子一酸,紅了眼眶,卻極力忍耐著,撐的傷口生疼。
南宮瑾看著她微微抖的身體,走上去,小心翼翼的把她攬入懷里。他的聲音仍舊寒冷。
「听到了嗎,不許再受傷,你是我的女人,你是南宮瑾的女人,你的遍體鱗傷,是我的恥辱,是對我的懲罰。」南宮瑾的眼眶通紅。
有些話,他沒有說出。
他沒有說在她熟睡的那些夜晚里,他抱著她,感受著那些或深或淺的傷疤,每一道都像傷在他的心口,痛不欲生。
他曾在她熟睡的時候伏在她的脖頸,默默流淚。他是帝王,他不可一世。他是男兒,只流血,不流淚。可是看著她的遍體鱗傷,回想著她為他幾乎死去的那些時刻,他害怕睡著。
他總怕又像過去的那些日子一樣,醒來的時候,再也見不到她。
他一度想要把她綁在身邊,一刻不離,他想要緊緊看住她,把她控制在自己視線範圍內,不讓任何人有機可趁,他害怕離開她,哪怕一秒。他怕一秒之後,當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又多了一道傷口。
這,是對最他大的懲罰。
淚水滑落,納蘭惜諾輕輕點頭。
她伸出手輕輕捧住那張冰冷而英俊的面孔,輕吻他的唇角。「我知道,再也不會了,再不會讓你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