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濺軒轅 第八章︰擊水三千我本色

作者 ︰ 木老九

大宋軍律,外來軍隊進城布防必須請示上級批準,可岳元帥威名震天下,在大宋朝的軍中如神話一般存在。я思路客я正在惶恐不安的中州城守將劉青劉大人听說金兵即將攻城,又親眼見得岳元帥令箭,便毫不遲疑打開城門,讓韓將軍的八千多兵馬進城布防,主守東門,協防北門。

看著自已的部隊盡數進了中州城,松了一口氣的韓天賜正在城頭觀望,秋天的雨下得氣悶得緊,將人的心思都打得ch o濕不堪。

突然,遠處突然隱隱響起了悶雷之聲,心里詛罵道︰難道這鬼天氣又要下一場暴雨?可抬頭看了看,空中依舊青灰一片,沒有烏雲聚集。

又側耳仔細听了一下,那沉悶之聲卻是從地面傳來,越來越來近,越來越響。不好,滾滾而來好像不是雷聲,而是馬蹄聲。

渾厚低沉的蹄聲清晰入耳,北門守軍的心都懸得到了嗓子眼。與韓將軍一起目不轉楮的盯著北方。那聲音來得極快,片刻之後,已經望得見遠處黑壓壓一片,ch o水般襲卷而來。無數的馬蹄敲打著大地,滾滾煙塵沖天而起,直上雲霄,將遠處的天空都染成了渾黃之s 。

突然,金兵速度慢了下來,開始向前徐徐推進,刀槍霍然高舉,閃耀出萬道寒光,頓時連r 頭都黯淡了下去。

韓天賜暗吸了一口涼氣,冷汗從額頭滾滾而落,背心也濕了一片。這時才明白,當初自已乘一時之勇,帶著萬余將士奔襲數百里,輕擼金帝兵鋒是多麼無知可笑,如果兩軍正面對決,只怕一個沖鋒,自已的萬余將士就將灰飛煙滅。

層層疊疊的金兵一直推進到離城八百余步,突然一聲怒吼︰「殺」,十多萬人一起咆哮起來,聲浪炸開,震撼得宋軍的心中劇烈顫抖,中州城的城牆在這一聲怒吼中好似突然變得異常單薄起來,如同蒼茫大海中的一葉小舟,正在風雨飄搖中上下顛簸,隨時都能讓浪頭打翻,沉覆于漆黑的深海之中,而維系小舟苦苦堅持,還沒有讓風雨打翻的信念卻來自一只金箭,因為這金箭上面刻著一個岳字。

此刻正捧在中州城守將劉青手中。

劉青五十多歲,身材微胖,面白無須,像掌櫃的多過像將軍,靠著家世與謹小慎微的個x ng熬三十年,終于熬出了四品軍職,做了這一城之主。

他此刻正臉s 鐵青的立在北門城頭,目如死灰注視著城下不遠的金軍兵馬。

有名小兵在金兵的怒吼聲中受到驚嚇,失神間手中突然一松,長矛「叮鐺」一聲掉在了地上。

長矛落地聲讓劉大人也自覺失態,惱怒的盯了小兵一眼,鼓起勇氣將金箭舉了起來,大聲說道︰「看到沒有?這是岳元帥的金箭,岳家軍正在趕來,大家死守中州城,岳元帥天下無敵,一定能打敗金兵。」

用盡全力把一句話說完,劉大人只覺得緊握金箭的手心全是汗水,濕碌碌一片。

什麼?剛才進城的軍隊不是韓將軍的嗎?怎麼劉大人手中拿著岳元帥的金箭,城頭的將士瞬間激動起來,一股熱血涌上心頭,好像正在步步逼近的金軍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可金箭畢竟不是岳元帥本人,剛帶起來的激動瞬間又讓金軍的腳步聲壓了下去,金軍每前進一步,中州城的壓力就增大一份,無邊無際的肅殺之氣滾滾而來,空氣好似都凝結如水銀一般粘稠。

突然,嘩的一聲,前進中的金軍在五百步之外停了下來。數萬匹戰馬也一同猝然站立,中州城下頓時鴉雀無聲。

隨著金兵前進的步伐嘎然而止,城上也陷入了死一般寂靜,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城頭的守兵大氣都不敢出,雙腿似乎已經在顫抖。

片刻間已經衣衫濕透的劉大人發現手心全是汗水,此刻自已唯一的依靠居然就是手里的這支金箭。

「得得得……」金陣之中,突然沖出來一匹快馬,箭一般奔了過來,馬上一員金將直接沖到了城門五十步之內,左右跑了三圈,才猛勒馬韁,在正門前面停了下來,馬鞭一指,沖城頭高聲喊道︰「城頭可是岳飛?」

劉大人一愣,怎麼金兵也知道岳元帥到了中州?雖然心中畏懼之極,可場面也不能過于難看,膽戰心驚的走到城頭,向下喊話︰「我乃本城守將劉青,岳元帥不在城中,找他有何要事?本官可代為轉告」

別人都明刀明馬,欺到了頭上,還問有何要事?

這幾句說得軟弱無比,可這也是大宋王朝的通病,除了廖廖數人之外,誰不畏金如虎?

金將跟本不理會他姓什名誰,居然囂張的跳下馬去,解開褲帶,居然沖城門尿起尿來,守城官兵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只能在心中咒罵幾句。

金將一邊尿一邊笑道︰「岳飛既然不在,那傳個話與他。數r 前,我軍斬殺了幾名盜馬賊。本y 交到大宋官府尋問盜竊軍馬該治何罪,不料昨r 貴軍岳飛遣使前來,說這批盜馬賊是他屬下,y 用千兩白銀交換盜馬賊的尸體。

我主寬宏大量,既然盜馬賊愧疚之下,已經集體自盡,也不y 再繼續追究。尸體如今就在後面軍中,可以立刻可以交還于他,不知何人出來代他領取?」

金將說著,用力一揮,金軍陣中又跑出數十匹戰馬,向城門猛沖過來,卻並不靠近,只在百余步外來回奔跑。

劉大人定楮一看,原來每匹戰馬後面都綁有兩具尸體。

尸體大多殘缺不全,有人缺一只了胳膊,有人少了一條腿,其中更有二三十具沒有頭顱。

劉大人心里「咯 」一聲,心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起來。可不明白事情原委,哪里敢打開城門去收還莫明其妙的尸體?

金將嘩啦啦尿著,見城頭無人上來答話,大笑道︰「既然無人下來下來收尸,那我便將這些無人認領的尸體帶回去吧。」

說著向後猛一揮手,戰馬又上前二十余步,在城門前來回縱橫馳奔起來,馬蹄踐踏,塵土飛揚。尸體綁在馬後,撞在地上,讓尖石劃開,立刻拖得一片血肉模糊,有些更是劃得開腸破肚,一陣冷風吹過,血腥之味與塵土混合在一起,向城頭飄來,讓人聞之y 嘔。

劉大人臉s 鐵青,嘴唇哆嗦,實在不知如何處理!

猛然听得身邊響起一聲怒吼︰「住手,快快住手。」

墨明棋妙18:00:20

劉大人轉頭一看,原來是剛進城不久的韓將軍,心中一寬,既然他是拿著岳元帥的金箭進城的,那麼他肯定知道岳元帥的下落,這情景實在過于可怕,生自已再也支撐不下去而嘔吐出來,嘴唇哆嗦了兩下,拱手道︰「韓……韓將軍,你來得正好,本大人突然身體不適,

頭暈胸悶,這中州城防務便交與韓將軍,一應事情,連同城中數千官兵,都交由你指揮定奪。」

原來韓天賜听得北門馬蹄大作,匆匆趕來正好看見那慘絕人寰的一幕,氣得火冒三丈,城下金兵馬尾之上綁著的尸體肯定是岳家軍刺候營死去的將士。自已令人前去交涉沒有回音,想不到讓金人帶到城外,用來當做打擊守城官兵士氣的工具。

兩軍交戰,即使有血海深仇,也極少侮辱對方戰死之人的尸體,金軍手段之卑劣,實在讓人發指。正y 與劉大人商量對策,想不到他居然臨陣月兌逃,將指揮權一鼓腦全部交了出來。韓將軍連忙勸阻,可劉大人執意說自已頭暈胸悶,無法堅持,請自已暫代主將之職,交代數句便在親兵的攙扶下,匆匆下城去了。

不過估計劉大人說自已頭暈胸漲是真心話,因為他確實讓金兵在城下的一幕嚇破了膽。

勸阻無效,劉大人一走,韓天賜往城下看去,這一看,血氣涌上胸口,幾乎暈了過去。

數十名岳家軍將士的尸體在戰馬來回踐踏之下,已經肚破腸流,與塵土稀泥合在一起,成了血肉模糊一團。

那金將尤在得意的狂笑︰「中州城的軍民听著。這此尸體跟本不是什麼盜馬賊,而是岳家軍的j ng銳,讓我軍一網打盡,我軍有心歸還,卻無人敢來收尸。如此膽小如鼠的膿包官兵,有何本事拒城頑守?

限你們一個時辰之內,棄城投降,我主有好生之德,可免死路一條。如若執意不從,劍鋒所指,必定雞犬不留,界時悔之晚矣!」

韓天賜忍無可忍,血管幾乎爆裂開來,從親兵手奪過弓箭,「嗖」的一箭sh 出。

可距離足有五十多步,雖然嚇了金將一跳,卻沒有sh 中。

韓天賜憤怒的咆哮︰「我是本城暫代守軍韓天賜,回去稟報你家主子,有種就放馬攻城,中州城數萬百姓,戰死到最後一人也絕不會投降。」

金將倉促退了數步,將尿完之後的丑陋之物沖城門抖了兩抖,哈哈狂笑︰「姓韓的漢子!希望城破之時,你的嘴還像現在這般硬,」說完轉身上馬一個呼哨,眾騎兵齊齊轉身揮刀,將綁在馬尾之上的繩索斬斷,狂奔回營去了。

城門之外留下的數十具尸體已經無法分辯出人的模樣,腦漿摒裂,五髒六腑流了一地,又讓戰馬踏得稀爛,更有慘者,大小腸生拉硬拽出來,在地上蜿蜒數米。韓天賜血氣上涌,眼中通紅,怒吼道︰「听我命令,從現在起,本將軍暫代中州城的守將一職,城中軍隊都歸我指揮,現在听我號令,大開城門,為戰死的兄弟們收尸。」

金軍離此僅數百步之遠,正虎視眈眈,加固城門還來不及,韓將軍居然命令大開城門?

劉大人留在城門的一隊衛兵以葛統領為首,本就對劉大人將指揮權交出去本就不太服氣,雖然不敢明里抗命,可心中卻暗自罵道︰「听說還是關邊韓老將軍的佷子,想不到是個愣頭青。如果城門一開,金兵乘機沖鋒過來,誰能抵擋?那中州城內十數萬軍民的x ng命如何能夠保全?」

韓天賜一聲令下,葛統領帶著城頭守軍居然紋絲不動,氣得勃然大怒,的對自已的親兵大命令道︰「火速從東門調人,接管北門防務,出門收拾岳家軍尸體,誰敢阻攔……」突然頓了一下,冷冷道︰「不管是誰,殺無赦!」冷酷到極點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震得葛統領心頭一顫,將臉低了下去,萬一讓這愣頭青以軍令開刀可不值得。

韓將軍自已的部正在防守東門,听說主將無法調動北門衛隊,立刻匆匆趕來,將原先的城頭守軍盡數繳械捆綁,葛統領不敢言語,另兩個沒有眼頭的把總依仗與劉大人有些關系,嘴里不干不淨,罵罵咧咧,讓韓將軍的親兵一刀柄過去,砸掉了幾顆門牙,滿嘴是血,再無一人敢出聲反對。

沉重厚實的城門「吱吱呀呀」推開了,韓將軍帶著衛隊第一個走了出去,才發現城門外如同修羅地獄,怪不忍睹。

親兵眼含熱淚,將殘肢斷骸一點點用手捧了起來,放進準備好的白布裹好。

韓將軍提著長刀,又向前走了數十步,像一柄殺氣沖天的戰刀,獨自面對著十數萬的金兵,怒聲咆哮道︰「犯我邊關,殺我將士,辱我亡靈,人神共怒!如此血海深仇,我韓天賜與中州城十萬軍民一同啟誓︰戰死到最後一人,絕不讓你們踏進這中州城半步。」

聲音帶著滔天的恨意向金營滾滾而去,他韓家的血脈在這一刻徹底蘇醒了。

這一句血的誓言,不僅傳到時了金營,也傳上了城頭。

听到的軍士無不血脈賁張,心懷激蕩!原來低落的士氣瞬間提升到了極點。主將身先士卒,如此血x ng,我們還怕什麼?原來對戰爭的畏懼的居然變成渴望起來。

人生總是在坎坷中成長的,一個事業,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都是如此,華夏兩千年以來,經歷了多少次血雨腥風,可只要信念還在,民族的脊背就不會崩塌。

韓天賜也是如此,有一個光芒萬丈的家叔在前面,既是韓家子孫幸運,也是他們的悲哀,因為叔叔就是一道壁立萬仞的高峰,誰也無法逾越。但自從見到了岳元帥,這短短的半月,他見識了太多太多,也改變了太多太多。這一刻,刺候營眾人的血已經將他徹底的升華了,他的j ng神世界已經到了另一種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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