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空漂浮著濃煙。
森林的方向傳來巨大的震動,平原上的廝殺和戰斗還遠遠未到終局,陰冷的紅色掛在灰漠的天空上,嘲諷的俯瞰著名為戰爭的鬧劇。
平原上最醒目的是一條紫色的大蛇和白色的蛞蝓,威風凜凜的忍者抱著手臂俯視如螻蟻般的敵人,黑色的披風吹得獵獵作響。
君麻呂充滿了崇敬和驕傲,嘴唇抿著笑容,純澈的眼楮只有那黑色的身影。不等站在他身後的富岳說什麼,君麻呂就飛奔著向大蛇丸的方向趕去,長長的袖子里探出白骨,毫不猶豫的撕裂擋在他身前的每一個敵人。
鮮血在那孩子身邊飛濺開來,在茫茫的平原上,這種廝殺根本不顯眼。他的腳步輕松而快樂,仰著臉站在巨大的紫色萬蛇之下,等待大蛇丸低下頭說些什麼。
大蛇丸滿意的笑了。
蛞蝓的酸液清空了這一帶的霧隱,綱手姬帶著寵物掠入戰爭,盈綠的光芒附著著受了傷的木葉忍者。但凡有敢擋路的都被她一拳高高拋起,綱手公主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就算如此,當一些敵人聚集起來形成了包圍圈,綱手姬也陷入了膠著的苦戰之中。
大蛇丸拎起君麻呂的衣領把他扔上了萬蛇,似乎憑空出現的上萬條蛇密密麻麻的蜿蜒爬動,正被兩個敵人纏住的富岳高高跳起來一個火遁,才勉強站在焦黑的地面上,周圍都是被驚嚇的忍者迅速退開,連包圍綱手姬的敵人也不由得暫時撤退。
「鼬。」
止水像往常一樣在任務結束後回到家里,鼬抱著本畫本坐在地板上,畫本攤開著,他看得很認真,听見聲音扔了畫本跑過去,伸手要止水抱他。
「歡迎回來。」
小小女敕女敕的聲音說的十分正經,止水忍著笑把他抱起來往屋子里走去。他們還是住在鼬的家里,畢竟這里是鼬一直住慣了地方,止水則收拾了東西住在客房。
換了身衣服,止水去做晚飯,鼬不看畫本了,跟在他身後看著他利落的吧胡蘿卜切塊,扔進撲騰作響的湯鍋里。
鼬撇了撇嘴角。
「餓了麼?」止水笑著揉了揉小孩子的腦袋,看著那張臉慢慢委屈起來,不吭聲的倔強的扭過臉,才這麼小小年紀就會鬧脾氣。
「爸爸和媽媽什麼時候回來?」鼬拉著止水的衣角,腦袋微微低著。攪著湯鍋的勺子停了一下,止水望著漸漸暗淡的天色︰「戰爭結束後,他們就會回來了。」
「那戰爭什麼時候結束呢?」
「我也不知道。」止水的答案簡單直白,鼬未必懂得戰爭的意思,只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沉重在空氣中凝結起來。
晚飯比較豐盛,雖然現在物資不如從前,村子里總算還是拿得出像樣的食物的。白天的畫本還沒有看完,鼬追著止水要他親自講,比起那個稚拙的故事,他卻對上面的文字更感興趣,止水心中一動,道︰「鼬,我來教你認字吧。」
原城玲子抱著被砍傷的左臂坐在營帳一角,燈光晃動的厲害。君麻呂就在另一角休息,他沒有受傷,只是累得厲害,頭發軟軟耷拉下來,一點不像白天那個殺意凜然的孩子。
她沒辦法把他當成普通的孩子來看待,這個表情漠然的孩子親自結果了好幾個忍者,白色的骨頭靈活的涌動,穿透敵人的胸膛變成了血腥的鮮紅。想起這些,她只覺那股讓人無法忍受的血腥氣還在一個勁兒的往鼻子里鑽。
「君麻呂……」原城玲子猶豫半晌,僥幸終究佔據了理智,抓起旁邊的毛毯蓋在那孩子身上。君麻呂微微一僵,猛然揮手握著骨頭刺過去,穩穩的停在原城玲子的喉間……那條毯子從顫抖的手指中落了下來。
君麻呂收回了白骨,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她,抓起那條毯子。
「天氣很冷,你這樣要感冒的。」原城玲子溫柔的看著他︰「你叫君麻呂吧,我是原城玲子,是大蛇丸大人的部下,不是什麼可疑的人物。」
君麻呂輕輕的嗯了一聲,抓著毯子,原城玲子松了口氣,柔聲道︰「我也覺得很冷,我們在一起休息,好嗎?」
她的溫柔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淒楚,君麻呂點了點頭,閉上眼楮,沒有看見秀美的臉上掠過狂喜的表情。
原城玲子把毛毯蓋在君麻呂身上,而後坐在他身旁入睡。君麻呂畢竟還是個孩子,沒一會兒就真的睡著了,發出了均勻的呼聲,原城玲子慢慢睜開眼楮,嘴角挑起淺淺的笑意。
相比之下,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來的富岳,除了參與戰術的討論研究,也只是隨便找了個營帳湊合了一晚上。他本來就不是喜歡說什麼的人,這段時間越發孤僻起來,小心謹慎的作風幾乎到了龜毛的地步。
他閉上眼楮,白天的一幕幕就在腦海里重新閃現,安靜的分析起來。
木葉的情形很不好。
看似三忍一到戰場就扭轉了情形,其實霧隱和雲隱的聯合軍非常狡猾,他們並不急于獲勝,只是拖著、拖著、仿佛打算用曠日持久的戰斗把木葉拖垮。
如果富岳是主帥也一定會采用這種方法,畢竟兩線作戰是木葉最大的薄弱環節,時間一長,無論是哪邊出現了差池,都有可能造成慘痛的後果。這麼簡單的計劃,綱手姬和大蛇丸並不是不知道,可就算單兵力量再強,光憑兩個人也無法解決西線戰爭。
更不用說如今的世界根本就是混亂一片的狀態,木葉一旦陷入弱勢,吸引的敵人會越來越多。
心情莫名的沉重起來。
營帳里休息的區域被隔離開來,粗重的呼吸聲顯示疲倦的忍者們暫時沉入了安靜的夢鄉。
營帳外猶有光芒,守夜的隱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山坡上卷著葉子的風在黑夜里吹得很遠很遠。
照明的火炬嗶嗶啵啵的燒著昏黃的光芒,是黑夜里唯一的聲音。山邊往下眺望,是無窮無盡的黑暗。白天血腥的戰場被黑夜蒙上了薄薄溫情的紗衣,靜靜的沉寂下去。
雷之國和水之國的行動似乎受到了那一戰的影響而有所收斂,木葉方面也有所顧忌,于是三國的忍者部隊不約而同的沉默下去。干燥的天空就算沒有戰斗也是薄薄的灰色,仿佛蒙著焚燒過後飄渺的灰煙,陰郁而冷漠。
大蛇丸私下里沒有命令的時候,就意味著你做什麼也可以。原城玲子自那一夜起和君麻呂相處也慢慢親近起來,她溫柔的教他寫字,把自己分到的食物分給君麻呂,絲毫不是當初的冷漠表情。
富岳差點要以為自己當初是不是認錯了人,君麻呂對原城玲子倒是順從的,只是有了大蛇丸的囑咐,每逢富岳到戰斗區域探查的時候也會靜靜跟著。
雲隱和霧隱的行動越低調就越證明他的想法是正確的,抱著不安的情緒,富岳好幾次穿過木葉駐守的營地在幾個戰區停留檢查,雲隱和霧隱並沒有組成聯合部隊,所謂的聯合進攻只是在大致情況下配合,彼此行動的軌跡也遠遠分開。
他也抓到過落單的雲隱。
用寫輪眼逼問出的情報與意料之中的一樣毫無價值,除了部分的上忍,普通的中忍和下忍的行動一向是由戰場上的指令來進行的。這一點和木葉並無不同,大蛇丸到底如何打算,他到現在還沒有具體的指令。
「今天也要出去麼?」
「嗯。」看了站在不遠處的黑發女人一眼,富岳淡淡的道︰「今天的任務很重要,你不用去了。」
君麻呂抿了抿唇,下意識的,眼底閃過一絲猶豫。他殺起人來干淨利落,在其他事情上也不過是個手足無措的孩子,又怕讓別人失望,又怕讓大蛇丸失望。
「大人那里我會解釋的。」
「……是。」
雲隱活動的地點在魔風鎮南邊的區域,霧隱則更偏向于北面,兩個忍者村的活動區域有一部分交匯之處,是一個叫做太歌山的地方。富岳這一次的目標就是太歌山,在大蛇丸的命令到達之前,他已經做了好幾次出格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原城玲子卻要求一起去。
「君麻呂呢?」富岳露出一點遲疑的情緒,心底卻更加冷醒,原城玲子微微一笑,輕聲道︰「君麻呂當然留在這里,他還是小孩子,不適合參加危險的工作。」
「小孩子?」富岳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聲音卻不遲疑的說︰「上次我在太歌山找到了一個雲隱,據他說雷之國的物資過幾天會從水之國過來,這是兩國合作的條件。」
「真的?」原城玲子眼楮一亮︰「我們要不要……」
「還沒有經過核實的情報,也存在是陷阱的可能性。如果這個情報屬實,無論霧隱還是雲隱都會盡量保證太歌山的隱蔽性而加強戒備,這才是我這次的目的。」
「隱蔽行動……是這個意思嗎?」
「沒錯。你的目的呢?」
原城玲子微微睜大了眼楮︰「我們是同伴,理應一起行動不是嗎?」
話說了一半,勉強的低弱下去。富岳望了她一眼,卻沒有說什麼,仍然是沉靜到寡淡的表情。原城玲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底的煩亂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