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夫人渾身發抖,指著秦軒與錢如玉轉身離去的背影,牙齒咯咯作響。「這——這——」。情緒過于激動,熱血翻滾上涌,在急促地呼吸中,竟然生生氣得暈厥。
錢如海眼疾手快,飛奔上前,扶抱住險些倒地的錢老夫人,激烈地叫道︰「母親——母親——」錢老夫人毫無反應,錢如海心急如焚,對著門外大聲喝道︰「來人啊,快尋大夫,快!」
宋逸民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看著錢老夫人昏迷在錢如海的懷中,思量著去看看秦軒的狀況,轉身y 走。方才轉身,錢如海的聲音便傳來。「大哥,等一下!」
宋逸民回頭,錢如海已抱起錢老夫人。面容無神,雙目空洞,語氣低迷。「大哥,麻煩你去尋秦公子,讓他帶著玉兒趕緊離去。對玉兒說,既是兒子又是哥哥的我,也只能做到這步。」言畢,不等宋逸民回話,便抱著錢老夫人走去內屋。
隨秦軒來到西廂房的錢如玉,抽噎不停,眼簾掛著晶瑩的淚珠。秦軒看得心疼,忍不住開口說道︰「玉兒,你哭又有何用?此番你也瞧得分明,錢老夫人何曾為你著想,何時問過你的意見。你在她心中,不過是一顆隨時可棄的棋子罷了。」
听到秦軒的話,錢如玉緩緩閉目,只見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顫抖地手拭去臉上的淚水,但是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擦都止不住。錢如玉努力抑制著,卻終究力不從心,雙手掩面,「嗚嗚」的哭了出來。
秦軒察覺自己有些莽撞,言辭有些激烈,舒緩了語氣,接著說︰「玉兒,難道你還要留在錢家,任人擺布,淪為籌碼麼?」邁步走到錢如玉的跟前,摟著她依舊顫抖的肩膀。「隨我一同離開,好麼?我會重新給你一個家,一個真真正正、充滿溫暖的家!」
錢如玉一把摟住秦軒的腰,哽咽哭喊︰「軒哥哥——」
就在此時,宋逸民急匆匆沖了進來。「你們莫要在此兒女情長,馬車已經備好,趁錢伯母昏迷,如海老弟讓你們速速離去。」
錢如玉聞听此言,猛地松開秦軒,急切問道︰「母親,她怎得了?」
秦軒無語,玉兒就是這樣,不管別人對她好壞,總是如此上心。宋逸民平和地安慰道︰「不用擔心,只是氣血不順,休息片刻應該無事。」
秦軒從懷里拿出早已寫好地信箋,遞給宋逸民。「宋兄,小翠父女安頓好,帶著書信去京都尋魏國公房大人,他定會相助。」
宋逸民接過信箋,鄭重地對秦軒作揖︰「謝過秦公子!」說話間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本想送秦公子一份重禮,卻不曾想事情如此突兀,這些碎銀,就拿去做盤纏吧!」
秦軒連忙推月兌︰「這如何能行,宋兄快快收回去!」
宋逸民直接塞到秦軒手中。「秦公子,莫要推辭。此番入京,路途遙遠,沒些盤纏,總不能讓張老和如玉跟著你受苦吧!」見秦軒還y 推辭,接著說︰「就當借我的,他r 再還可好?」
秦軒這才收下錢袋。「好,來r 必當奉還!」
宋逸民拍拍秦軒的胳膊。「好了,趕緊去如玉閨房收拾她的貼身之物。」
秦軒跟著錢如玉趕到錢如玉的閨房,推開房門,只見環兒跪在地上,錢如玉趕緊上前去扶環兒,環兒執拗不起,語氣有些哽咽。「小姐,我听說小姐要離開,便趕回閨房等小姐。自打進府,我便一直伺候小姐,我舍不得小姐!小姐帶環兒一起走吧!」
環兒的做法令秦軒十分欣慰,當即替錢如玉答應下來。「好了,還不快起身收拾東西!」
環兒略微一愣,待明白過來,歡喜地起身應承道︰「是,公子!」
二人東西不多,也就一個小包裹,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收拾好了。回到西廂房叫上張老、睿兒,奔府門而去。
門口早已停著一輛寬敞的雙馬馬車,車廂足可以裝下眾人,里邊還放著一些干糧清水。錢如玉依依不舍地一步一回頭望著錢府,這個她生長了十多年的地方。
秦軒摟著錢如玉的肩頭,輕輕拍了拍。「玉兒,走吧,還會回來的。」
秋風拂面,秦軒稍稍變長的發梢飄然,長鞭輕輕一揚,馬車便帶著主人的遺憾與不舍「噠噠」離去,順著城西大街便出了西門。
朱府,朱洪文房內。朱洪文身著錦袍拂袖立在桌前,眉頭緊皺,對著一個素衣環身的下人道︰「哼,你可看清,確實出了西門?」
素衣下人點頭,恭順地回道︰「小人看得清清楚楚,確實出了西門!」
朱洪文接著問道︰「錢家小姐可曾一同離開?」
素衣下人微微欠著腰。「一起走了!」
朱洪文憤怒地拍了下桌面,吼道︰「哼,那個老東西竟然糊弄我!」接著咬牙切齒道︰「你想想辦法,一定要在途中將錢家小姐給我弄回來,其他人都一一除去!」
素衣下人感到一股寒氣,抬頭看著朱洪文問道︰「那公子,錢家老夫人呢?」
「你去辦你的事,至于那個老東西就交給我了!」
錢府內堂,錢老夫人終于緩緩清醒,睜開憔悴的眼楮。看著一旁端坐的宋逸民,問道︰「玉兒呢?」
錢如海弱弱地回了一聲。「走了!」
錢老夫人閉上眼楮,嘴里喃喃自語︰「走了?走了?走了也好!哎——」
天s 漸暗,暮s 徐徐黯淡,夕陽西下如畫,大地上那最後一抹余暉顯得戀戀不舍。彎曲的土路上一輛馬車「噠噠」的前行。清涼的晚風吹著道路兩旁參差不齊的樹木,嘩嘩作響。車前趕著馬車的秦軒掀起車廂布簾,對著有些疲憊的幾人說道︰「伯父、玉兒,天s 漸晚,也趕了不少路程,我們不如尋個地方休息一晚吧!」
張老捋著山羊須,打著哈氣道︰「確實人困馬乏,也該休息了。不過此地荒郊野外,如何休息,你我到無妨,可這些女眷如何安置?」
錢如玉似乎還沒走出離家的悲痛,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軒哥哥,沒事,你做主便好!」
沒有帳篷,只帶著一塊粗布,叫玉兒她們露宿荒郊?秦軒鼻子一酸,愁眉苦臉地嘆口氣︰「都怨我,沒什麼本事,要不也不會讓你們跟著我受這些苦!」
錢如玉喉嚨有些發哽,吞了口吐沫才緩聲道︰「軒哥哥,不要這樣說,些許苦難是暫時的,我相信你一定會讓大家過上好r 子。」
秦軒瞥見張老含笑點頭,努力的表現出一絲微笑,說道︰「好,咱們先休息片刻,一會抓緊趕路,興許前面便有村莊。」
眾人紛紛下馬,尋些樹枝,撿些干草,不一會便聚在一塊大石頭旁。秦軒掏出芝寶,「砰——擦——」點著了樹葉,錢如玉驚愕地看著秦軒,不禁呆住,怔怔道︰「軒哥哥,你這是什麼物件,怎得還能將火藏于其中!」
秦軒看著錢如玉這個好奇寶寶,洋洋得意地說︰「這個嘛,這是祖傳的火機,只要有愛,便能產生火苗!」
錢如玉听了秦軒不由得有些羞赧,撇過頭,嗔道︰「軒哥哥,你又取笑人家,哪有火雞長成鐵疙瘩,還道什麼需要愛才能用,你當你那物件是神器啊!」
秦軒哈哈大笑。「那依玉兒看,這物件該叫什麼呢?」
錢如玉張了張嘴,y 言又止,心想︰許是他又在想法捉弄于我。嘟著嘴微轉身子,不理秦軒。
環兒好奇,從秦軒手中搶過打火機。看到打火機面上竟然映出自己的模樣,比銅鏡還清晰,禁不住一陣激動。「哇,公子,此物竟然能照出人的模樣!」
秦軒嘴角微微上揚。「那是自然,這物件天下之間也就你家公子我有這麼一個。」
睿兒也好奇地湊了過來,期盼地看著環兒手中的打火機,怯生生地說︰「叔叔,我也看看!」
秦軒從環兒手中拿過打火機,遞給睿兒道︰「睿兒只管看,不過切勿玩物喪志。來,叔叔給你講個故事!」
睿兒听到秦軒要講故事,打火機也不玩了,歡喜地跑到秦軒跟前。「睿兒不玩了,叔叔給講故事吧!」
錢如玉心中暗想︰軒哥哥不僅待人溫和,還能能讓睿兒放棄玩耍,听他講故事,只怕是他講的故事一定很好听吧!看向秦軒的神s 也露出一絲期盼。
秦軒盤膝而坐,摟著睿兒。「相傳,在很久以前,有只兔子和烏龜賽跑。比賽開始,兔子便健步如飛,絕塵而去。烏龜沒辦法,只能慢慢吞吞追趕。兔子覺得自己穩c o勝券,便時不時回頭嘲笑烏龜。結果不小心撞到木樁上,死了。」
睿兒咧著嘴憨笑︰「這只兔子也太逗了!」
秦軒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故事還沒完呢。兔子死了之後,一位農夫路過,高興地撿起兔子,回家炖的吃了。」
環兒插話道︰「兔子不是太逗,是太悲了!」
秦軒抿嘴一笑,接著說︰「不要插嘴嘛,等我講完。農夫吃了兔子就想,是不是那個木樁經常有兔子撞死呢?于是天天守著木樁等著兔子撞死。ch n去秋來,鄰居的莊稼都長得很高,唯獨他家田地,雜草叢生,莊稼低矮。這人一看,這不行啊。于是跑到地里,將莊稼一顆顆都拔高一截。到最後,莊稼全死了,農夫也餓死了。」
秦軒講完,見眾人依舊看著他,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頭,說道︰「完了,都死了,沒得講了。」
眾人都被秦軒的話給逗樂了,篝火周圍笑聲朗朗。秦軒嘴角微彎,問道︰「睿兒,你且說說,故事都告訴你什麼了?」
睿兒播著腦袋,想了半天,說︰「兔子告訴我,做人不能驕傲,即便已經做得很好,也要全心努力。農夫告訴我,不能投機取巧,要踏踏實實。還有就是莊稼告訴我,不能亂拔。」
眾人又是一陣笑聲,秦軒抿嘴說︰「不錯,體會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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