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令揚嘴角彎著寵溺的笑容,溫柔的注視著懷里的女人,緊緊的將她抱在懷里,靜靜地听著她說話。
「令揚,如果我死了,你會哭嗎?」蘇清月揚起臉微笑的看著他。
「不會。」軒令揚眸子里一片陰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蘇清月,如果你死了,朕一定不會哭的,一定不會。」
蘇清月眼眶微紅,緩緩轉過臉去,一滴淚水順著臉龐無聲的滑落。
軒令揚將臉緊緊的貼著蘇清月的臉,雙手用力的抱著她,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永不分離。
不知打哪吹來的風,吹的珠簾如水一般浮動,出清脆的響聲,面前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緋雪深吸一口氣,伸手撥開珠簾,望著那張堅毅的面容道,「我有辦法替她解毒。」
軒令揚一愣,也顧不上緋雪剛剛自稱‘我’,他放下蘇清月走到緋雪面前,握住她的肩焦急問道,「真的嗎?你真的有辦法?」
緋雪輕點了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放在軒令揚面前,「這是北風國幕流蘇送給我的清玉露,說是可以解百毒,就算解不了,也可以拖延毒性的作。」
「慕流蘇……」軒令揚一笑,伸手接過瓶子,眸光前所未有的清亮。「月兒,是幕流蘇說可以解百毒,那就一定可以。」軒令揚拿著瓶子跑到床邊,左手緊緊的握著蘇清月的手。
緋雪望著那道明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轉身退了出去。
天微微有點涼,夏天終于過去了嗎?那滿池的荷花一定凋零了吧!緋雪握著自己的手臂坐到石階上仰頭望著夜空,微微一嘆。
慕流蘇,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一定又在哪里逍遙!可我卻被困在這里,原想著無情無愛,清淡的過完這輩子也就算了,偏生讓我听到你的名字,偏生讓我……
慕流蘇,你在哪里?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啊,你說,因為他難過而難過是不是愛啊?算了,你可能也不懂,你這個家伙東游西逛、沒心沒肺,一定也不知道愛是什麼吧!
「緋雪小主,你在看什麼?」崔嬤嬤手里提著一些點心從房中出來,經過院子里的時候正好看到緋雪坐在院子里望著天空呆,不禁將籃子放在一旁坐到緋雪身旁微笑的看著她。
「崔嬤嬤。」緋雪欲起身還禮卻被崔嬤嬤拉住。
「緋雪小主,謝謝你救了皇後,如果你有用的著奴婢的地方,盡管開口。」崔嬤嬤溫柔的望著緋雪笑道。
「哪有,只是湊巧而已。」緋雪微微一笑,「嬤嬤,不過你最好還是和皇上說將那慕流蘇找到,這清玉露雖然可以解百毒,但也不是什麼毒可以解的。皇後中毒已久,又用藥物壓制,怕是這清玉露解不了,只能暫時壓制毒性。」
「你是說……」崔嬤嬤眉頭一皺,反手握住緋雪的手,焦急道,「緋雪小主,你和流蘇郡主相熟,這要怎麼找到她啊!」
緋雪眉頭皺了皺,輕輕搖了搖頭,「從來都是她找我,而且,她從來不告訴別人自己要去哪?」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崔嬤嬤急得直打轉。
「不過,你們可以找一個人!他應該有辦法將慕流蘇找出來,怕全天下也唯有他有辦法!」
「小主說的是……」
「風澗澈。北風國的皇帝,風澗澈。」
「……」
「嬤嬤,除了風澗澈再沒人能找出慕流蘇了,就算是慕王爺出馬也不一定能找的著。」
「那……我馬上和皇上說,派人出使北風國。」崔嬤嬤站起身來,就欲離去。剛走出幾步又回來,「小主,您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啊!」
「因為,那是她唯一的死穴啊!」
就像,屋里那道明黃的身影變成了我的死穴一樣。這句話緋雪只是放在心里,輕輕的默念道。還記得那年幕流蘇說‘像我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唯一做不出來的也就是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痛苦。只是,在那個時候,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笑,並不相信而已。
卻沒有想到,被她猜得那麼透徹。她們,果然是同一類人。偏生,還都愛上皇帝,可笑啊!
崔嬤嬤笑了笑,望著緋雪的眼楮,多麼清涼的眼楮啊!她曾經,在自己身上,在蘇清月身上,甚至在很多人身上都瞧見過。
那是……愛上一個人而不知所措的眼神。
「小主也喜歡皇上嗎?」崔嬤嬤決定緩一緩,又坐到緋雪旁邊,慈祥的看著她。
緋雪望著她,有些意外她會問這些話,嘴角扯出一抹笑,卻也不回答。
崔嬤嬤仰著頭望著天空,笑道,「再過三天就是七夕了,每年的七夕,後宮的妃子都會舉行七夕花會,親手繡各種荷包送給心上人,皇上往往會選繡的最好的一個荷包的主人來侍寢,一起過七夕哦!去年,便是貞妃娘娘配皇上過七夕的。」
「嬤嬤告訴我這些,不怕皇後娘娘責怪嗎?」緋雪微微一笑。
她可沒有忘記,那天她把她從銀心苑接出來說了些什麼。
「身為帝王,身邊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想必小主也看得出來,這後宮中有很多人想要對付皇後,雖然有皇上護著。但是,皇上也不能時時守著呀!所以,娘娘她需要有人能幫她!緋雪小主喜歡皇上,但還肯救皇後,就值得奴婢剛剛說的那番話。」
「是嗎?」緋雪微微一笑,仰著頭望著天空那兩顆晶燦的星子。牛郎、織女,七夕鵲橋相會。
「奴婢還有事,就不打擾小主了。」崔嬤嬤微微一笑,欠了欠身,提著點心離開了。
緋雪手撐著下巴,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自己都把清玉露給她服了,若真救不活那也是她的命了。突然那人憂傷決絕的眼神浮現在眼前,緋雪又陷入了深深地惆悵中。
上林苑
偏西的七夕亭中一盞盞梅花燈、杏紗海棠燈燃亮起來,頓時讓亭中亮如白晝,蘇清月穿著一襲淡紫色的鳳穿牡丹紋宮裝,裙擺,袖口,繡著各種姿態的牡丹,既顯得高貴又襯托出一絲清麗,由軒令揚牽著手走進亭中。而晴沁穿著一件淺紅色寬松的宮裝站在亭中微笑的看著二人,待二人進亭後,彎腰欲行禮,卻被軒令揚伸手扶了起來。
「愛妃辛苦了,就不必多禮了。」
「謝皇上。」晴沁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蘇清月身上,「听沫優說,姐姐前陣子不舒服,可有好一些,妹妹沒來瞧姐姐,姐姐可別生氣。」
「妹妹有心了。」蘇清月輕輕一笑。
「好了,都坐吧!小李子,東西都準備好了吧!」軒令揚晴朗的聲音響起,打斷兩人的話,轉身坐到中間的龍椅上。蘇清月和晴沁相視一笑,各自扶起侍女的手坐到軒令揚的兩旁。
各宮妃嬪早已躍躍欲試,草地上早已擺滿了長形的桌椅,上面擺滿了各種布料和香料。只等著軒令揚令下,便飛針走線。
一個小太監跑到李瑞耳邊低語了幾句,李瑞朝軒令揚行了個禮道,「皇上,可以開始了。」
軒令揚轉頭朝蘇清月一笑,「有勞皇後了?」
蘇清月微笑著朝軒令揚點了點頭,緩緩起身走至亭邊,揚聲道,「各位妹妹可瞧好了,以二柱香為限,洛心……」蘇清月望著洛心,朝她點點頭,見她將香點燃了,這才轉過頭去,笑道,「各位妹妹可以開始了,拔得頭籌者,本宮重重有賞。」
蘇清月一聲令下,各宮妃嬪們紛紛垂著頭各自忙碌。飛針走線,不亦樂乎。蘇清月清淺一笑,走到軒令揚旁邊坐下,伸手接過軒令揚遞過來的茶輕抿一口,「皇上,今個兒準備選哪宮妃嬪啊!」
「剛剛皇後不是說了嗎?拔得頭籌者。」軒令揚輕輕一笑,仔細瞧著蘇清月的臉色道,「看來,皇後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小李子,給皇後也準備一份針線,朕想,今個兒說不定是皇後勝了。」
「得了,皇上在和臣妾開玩笑嗎?臣妾現在連針線都拈不起來,若不是皇上央著讓臣妾一起來,臣妾這會還躺在榻上不起來了。」蘇清月皺了皺眉。自從服了那清玉露,好雖然好了點,可總是疲乏的很。
「朕瞧著皇後的臉色很好啊!小李子,你說是吧!」
「那是您沒瞧見臨出門時,洛心在臣妾臉上鋪了多厚的一層粉,上了多厚的一層胭脂。」
她對針線活本就不是精通,勉強還能繡幾個花樣,但是要個人比,那也是替人墊底的份,也不必搶著去出這份丑。
軒令揚搖著頭笑了笑,轉眸望著亭外眾妃嬪。
除了貞妃秦姿被禁足樂陽宮,婉貴人陳婉兒也因染病禁足銀心苑外,其他個宮妃嬪小主都來了。朱婕坐在軒令揚對面,左手捏著針,右手拿著線,卻怎麼也穿不進去,急得連汗都滴了下來,旁邊的宮女在拼命的打著扇子。
軒令揚輕輕一笑,轉頭望著蘇清月道,「婕嬪莫不是在捉虱子吧!」
「哪里是在捉虱子,依臣妾瞧,是想在……在捉螞蚱。」蘇清月還未答話,那邊的晴沁就已經掩嘴笑著道。
「是麼,朕瞧著也像。」軒令揚望著朱婕,微微一笑。
「晴妃娘娘說的對,這種事情,急是急不來的,的心細。想來婕嬪娘娘從未做過針線活,所以不太清楚這一點,晴妃娘娘您說是吧!」李瑞在旁邊附和道。
「今天,怕是要讓婕嬪妹妹墊底了,幸好臣妾挺著肚子。不然啊,今天出丑的那個人就是臣妾了。」晴沁抿嘴笑道。
「娘娘心靈手巧,若能參加,一定能拔得頭籌。」李瑞在旁邊諂媚道。
蘇清月眼神似是望著亭外的妃嬪。心思,卻早已經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她只是瞧著那清冷的月光,想起那個月光下的少年,七夕,牛郎織女。若你是牛郎,你的織女會是誰?你可有……遇見你的織女了?
「娘娘……」崔嬤嬤捧著一件披風走到蘇清月面前,見軒令揚與晴沁望過來,連忙朝兩人欠了欠身,「奴婢見過皇上,見過晴妃娘娘。」
「怎麼,崔嬤嬤也要參加這七夕晚會麼?」晴沁抬手,團扇掩住半邊臉嬌笑道。
崔嬤嬤氣定神閑的朝晴沁微微一笑,「娘娘說笑了,奴婢老眼昏花,線頭都瞧不清,哪里還能參加什麼七夕晚會,奴婢帶小主去拜見娘娘時,倒是瞧見沫優姑姑挺會針線的。」崔嬤嬤微微一笑,轉過頭將披風披到蘇清月身上。
晴沁臉上閃過一絲陰暗,瞬間恢復尋常。轉眸望著下面,裝作沒有听見。不一會,只見李瑞到軒令揚耳畔道,「皇上,皇後娘娘,晴妃娘娘,時辰快要到了。」
軒令揚轉過頭去,瞧那香果然快燒完了,抬眸望著亭外的妃嬪,許多已經做好了,有的在理穗子,有的正在左顧右盼,互相比較著。軒令揚一笑,望著李瑞道,「宣布結束吧!」
「是,皇上。」李瑞走到亭外揚聲道,「各位小主,娘娘,收針了!」李瑞話音一落,立即有宮女太監上前收取各位妃嬪的作品。
朱婕憤憤不平的將針線扔到地上,「不玩了,不玩了,都欺負我!寒秋,你個死丫頭,都準備的什麼針啊,針眼那麼小!」
「哈哈哈……」軒令揚笑得前俯後仰,旁邊的妃嬪侍女都紛紛掩嘴笑了起來。
「皇上!」朱婕一跺腳,委屈的望著軒令揚。
「行了行了,輸了便輸了,朕再送你別的禮物就是了。」軒令揚笑道。
「皇上說話算話。」
「算……算……」軒令揚笑著搖搖頭,望著蘇清月道,「你瞧她這樣子,真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婕嬪妹妹本來就小,皇上應該多疼疼她才是。」蘇清月淡然一笑。
「皇上,今個兒,緋雪小主也在,要不要先瞧瞧她的。」崔嬤嬤見亭外的一排侍女每人都捧著一個盒子,里面放著一個精致的荷包,連忙道。
「緋雪?」軒令揚皺了皺眉,遂及一笑,「就是救了皇後的那個答應麼,好,便先瞧瞧她的吧!」
李瑞轉身望著那排宮女道,「雪答應,呈……」
那個‘呈’字拖得特別長,以至于在夜里听起來有點詭異,蘇清月伸手放在胸口,總覺得今夜有點不大對勁,會生什麼事一樣。
一個宮女托著盒子走到軒令揚面前跪下,盒子中是一個金黃色的荷包,上面繡著金龍栩栩如生,甚是精致。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繡出這麼精致的荷包到著實讓軒令揚吃了一驚。
軒令揚伸手拿起荷包,放在鼻尖,有淡淡的香味從里面散出來清幽四溢。
「雪答應呢?」軒令揚望著李瑞。
「皇上。」亭外的緋雪听見軒令揚叫她,連忙走到亭中朝軒令揚欠了欠身。
「朕聞著這是梅花的香味,可這是夏末初秋,你從哪弄來的梅花啊!又怎麼能讓梅花的香味出現在荷包上呢?」軒令揚饒有興致的望著緋雪道。
「回皇上,這梅花是冬天時風干的,妾嬪只是用它研制成粉末,再加上一種調料,將事先準備好的布料浸在里面三天三夜,所以,這香味才會經久不散。」緋雪抿嘴一笑。
「那為何選擇梅花而不是荷花什麼的?」
「皇上,妾嬪听聞皇後素來最愛梅花,妾嬪既然已在荷包上繡了金龍,所以,便擅自選用了梅花。」
軒令揚點點頭,轉眸望著蘇清月道,「這丫頭,借著這個荷包說朕的心里只有你了。」
蘇清月微微一笑,也不做任何表示。
「難得你有這份心思,朕很是喜歡!便晉你為貴人,朕今年就選這個荷包了。」
亭外的妃嬪都恨恨的盯著緋雪,既是憤怒,又是嫉妒。皇上竟然連她們的看都不看一眼,就選了她的!
「謝皇上……」緋雪正欲跪下謝恩,去听到一陣清麗的聲音傳來。
「等一下。」
晴沁扶著沫優的手站了起來,微笑的望著軒令揚。
「晴妃還有什麼事嗎?」軒令揚望著晴妃,有些驚訝,面上卻沒有絲毫表情。
「回皇上,臣妾曾听聞今年新進宮的容貴人刺繡十分了得,所以,一直都很想瞧瞧……」晴沁嘴角彎起一抹極是明媚的笑,只瞧得蘇清月心里一緊。
莫不是,又要出什麼變故了吧!
「容貴人?是麼,小李子,呈上來吧!」軒令揚饒有興致的看了晴沁一眼,將手中的荷包放在身旁的桌上,又坐了下去。
晴沁朝蘇清月嫣然一笑,扶著沫優的手也坐了回去。
一個宮女托著盒子走到軒令揚面前,里面托著一個淡粉色繡牡丹荷包,難得的是,那牡丹竟然也是用粉線繡成,淺淺淡淡的開在荷包上,少了張揚的氣息,但多了幾分婉約的味道。
「容貴人,這荷包當真是繡給皇上的嗎?」晴沁望著荷包掩嘴笑問。
容若走進亭中,臉微微有些窘迫,「回晴妃娘娘的話,這荷包……這荷包不是繡給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