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命運之手的操控吧!回去的路上蘇瀾想,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麼幸運的。
這時街上的車已經不多了,車窗外流光溢彩。蘇瀾不由想到「燈火闌珊」,她還有誰會為了她而等待呢?
司機把車停在院子里,下車打開車門遲遲不見汪承瑾下車,借著窗外透進的燈光看見汪承瑾半靠在座位上似睡著了。司機正要開口,汪承瑾睜開了眼楮。司機立馬後退了一步。
汪承瑾剛才並沒有睡著,只是有些疲憊。二樓還亮著燈,突兀的亮在整棟黑漆漆的房子中央。所以窗台上坐著的人影一下就看清了。曲著腿,頭擱在膝蓋上,像是睡著了。涼涼的夜風吹拂著白色的窗簾,連同她潑墨似的卷發也隨風輕舞。
她只穿了一件睡裙。不冷嗎?看得汪承瑾眉頭直跳,他沒發覺的是他的心也揪扯了一下。
輕輕擰動門把,門被反鎖,這道門什麼時候進來過?他已經不記得了。很多時候半夜回來或者起床下樓找水喝,都看見門縫里透出微弱的燈光,他卻從未推開過。
他記得備用鑰匙在哪里。隨著門的開啟,眼簾里全是熟悉,白色的窗簾,粉紫的床。除了……,他的眉頭擰得死死的。對,這個屋里有煙酒的味道。
窗台上的小身影渾然不覺已經有人進了她的房間,因為門開著,風形成了對流,窗簾舞出「噗!噗!噗!」的聲音。
掩上門,急步上前去關上窗子,窗台上散落著一只剩半瓶的拉菲。一盒狹長的白色香煙盒。還有一個有好幾只煙蒂水晶煙灰缸和火柴盒。看著這些覺得頭更痛了,什麼時候學會這些的。雙手緊握成拳,額上青筋突突的跳著。很想把她拎起來仔細問問。這樣想的時候手也伸了出去。
蘇瀾睡得很熟,頭擱在膝頭,卷起的身子因呼吸微微起伏。待他觸踫到她毫無溫度的身體時,卻狠不下心來把她叫醒。伸出的手改成環過她的背,另一只手穿過她的腿彎,一把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冰涼的小臉感覺到了熱源,使勁往溫熱的地方蹭了蹭。像一只找到主人的流浪小貓。
雖然身上有煙酒的味道,還是沒法掩蓋她身上淡如茉莉的香氣。他有多久沒有離她這樣近了。嫣紅的小臉,粉粉的嘴唇,輕瞌上的眼楮上宛如扇貝的睫毛根根清晰。細長而半彎的娥眉。這些看得人心里軟得一塌糊涂。「蘇瀾我該拿你怎麼辦?」
蘇瀾感覺到了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帶著薄荷的香味。是做夢了吧!小手輕輕環上男人的背。睜開迷蒙眼楮。帶著酒後暗啞的嗓音,「老公你回來了!」
看著懷里媚眼如絲的看著他的人,他終是不忍心扔下她。因為她的一句話心里涌上的愧疚自責,全堵住他的胸口,踹不過氣來。想找到解月兌的出口。于是他俯下頭含住了她的唇。輾轉反側,由輕及重。那仿佛是人間最美的味道。
蘇瀾迷糊的想︰如果是夢的話就讓它更清晰一點。蘇瀾環著他背的手往上移,環住了他的脖子。小舌頭靈活的伸進他的嘴里,想要得更多。終是因為遲鈍被汪承瑾佔了上風。她縴細的手指緊緊攀住他的後腦勺。生怕下一秒夢醒了。
一路痴纏,倒進柔軟的大chuang里。她著的睡裙早已滑落。她的手像燃燒著火苗。靈巧的一顆一顆為他解開胸前的扣子。身上一涼。他大腦閃過一絲清明卻敵不過她胸前飽滿。剩下的只有渴求,交纏,融入。
最後蘇瀾疲憊睡去。汪承瑾輕輕的環住懷里的人兒,極致累後反而毫無睡意。不由撥開她臉上汗濕的發,借著床頭一盞小燈細細打量她。jiqing過後的她小臉更顯嫣紅,微瞌的雙眼像停了兩只振翅欲飛的蝶,一雙唇鮮艷欲滴,小巧的鼻翼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水珠兒。伸手為她拭去。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嘆!把她緊緊摟著。
一夜好眠,感覺到後背溫熱的懷抱和胸前堅實有力的臂膀,知道昨晚是事實,不是什麼夢。睜開迷蒙的眼,輕輕反轉身子。有多久了,這種感覺心里泛酸,有一種想流淚的沖動。伸出手隔著空氣細細描摹眼前男人的輪廓。寬闊的額頭,濃黑斜飛入鬢的眉,柔軟的眼皮下隱藏著一雙深邃似海的狹長黑眸。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
蘇瀾細細吸了一下發酸鼻子。為什麼?
那雙黑眸忽的睜開,蘇瀾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只用一雙澄明的眼楮和他對視。不到一分中的時間,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使得她那滿臉期待慢慢僵掉。空氣里一種說不出的尷尬。蘇瀾莫名心慌的低下目光。
汪承瑾看見她的樣子,不覺好笑。從她身上抽回自己的手。坐起身,光著身子下床去了浴室。
蘇瀾呆呆的躺著,浴室的門沒關,听到浴室的水聲響了好一會。他隨意在腰間裹了一條浴巾出來,頭也不回的出去,「 」的一聲門關上了。
蘇瀾對著門發了會呆,也起了床,窗外陽光明媚,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灑下,在草地上落下一地斑斕。晃得眼楮發疼。
床頭的電話響了,是姥姥家的電話。
「喂!瀾瀾,你能回來一趟嗎?」是舅媽。
蘇瀾听到舅媽的語氣有些心慌。他們可從來沒對自己提過這樣的要求,「舅媽,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很急的,就是你姥姥最近有些犯迷糊,醫生說是老年痴呆癥。」
「……。」蘇瀾發不出聲。
舅媽沒听到蘇出聲知道孩子肯定難過著呢!這孩子跟老人最親了,「瀾瀾,我說你別擔心,醫生說了你姥姥身體是沒問題。我和你舅舅只是希望你有空就回來陪陪她,你也好幾年沒有回來了。」
「那我今兒就會來。」蘇瀾急切的說。
舅媽在那頭提醒︰「這事也不急,再說這麼遠,你總是要和承瑾商量一下。」
想到汪承瑾,蘇瀾一下就想泄了氣的皮球︰「那好吧!我會盡快回來的……。」
掛了電話,蘇瀾整個人懨懨的滑坐在地上。
蘇瀾小時候是不幸的,她有父親,卻沒得到過父愛。她也是幸運的。她有一個堅強偉大母親,還有一個視她如掌上明珠的姥姥。
蘇瀾的媽媽李娜和爸爸蘇立沛是大學時期的戀人。研究生畢業就結婚。婚後一年就有了蘇瀾,原本以為蘇瀾的到來是幸福婚姻生活錦上添花,沒想到卻是幸福的終結。蘇立沛的父母一向秉承重男輕女的傳統思想。得知兒媳生的是個女兒,蘇女乃女乃就當著兒子和兒媳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數落︰我們蘇家造了什麼孽,一個丫頭片子,賠錢貨……。
李娜在家里是老小,從小是長輩哥姐疼著長大的。哪里受過這樣的氣,也不服,不許誰詆毀她的寶貝女兒。戰爭就這樣爆發了,蘇立沛從小也受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燻陶長大的,本來就不太高興李娜生了個女兒,這下家里的兩個女人都把他夾在中間數落,哭訴。漸漸的蘇立沛就不愛回家了,甚至連自己的親身骨肉都不願看一下。
蘇瀾的姥姥從鄉下趕來看自己的外孫女,卻看到一對沒人管的娘倆。虛弱的女兒躺在床上淚水漣漣,襁褓中的孩子哭得小臉通紅,聲嘶力竭。蘇瀾的姥姥當時的心就像被誰狠狠捏了一把。以後這日子怎麼過?
這個善良的老人從此就把孩子接到鄉下照看,直到蘇瀾上托兒所前都一直呆在鄉下。寒暑假李娜要出去當家教,所以蘇瀾還是會被送到鄉下。
蘇瀾結婚前,汪承瑾派人把姥姥一家和姨媽一家接到S市來的。
那時候姥姥看著汪承瑾直說滿意,當時姥姥說︰承瑾,瀾瀾幾乎算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脾氣我知道,她是我們家疼大的。性子倔,太過善良。以後的日子里,作為男人你要多擔待,好好疼她。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
蘇瀾下樓原想找汪承瑾說回北京的事的時候,汪承瑾已經離開了。
到了店里,蘇瀾猶豫了好久才拿起電話給汪承瑾打過去。電話響了好一會才被接起,蘇瀾听到電話一頭有人說話的聲音,大概是在開會。蘇瀾說了一句晚上一塊去吃飯電話就斷了。
下午的時候蘇瀾接到汪承瑾的電話,「出來!」
蘇瀾此刻柔腸百結,放下電話甚至有些手足無措。努力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激動。這才拎著包往外走去。
周倩看到蘇瀾笑得曖昧,蘇瀾從店里的玻璃門看出去,就看見汪承瑾的車大大咧咧的停在馬路牙子邊上。司機早已等在一旁,看到蘇瀾出門,趕緊拉開副駕駛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