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漁網的縫隙
當那柄無形之劍懸在空中,劍尖遙指的最中心,恰好是楚君凡額頭的最中央之時,楚君凡本能般得感到陣陣危險。
在此時長劍與楚君凡之間,看起來什麼都沒有,四周無人覺察到的地方,凝聚著最最真實和最最濃郁的殺機。
這種殺機仿若實質,似是空中長著一雙無形的大手,將楚君凡的四周死死鎖住,不留一點的罅隙。
楚君凡不知道對方緣何會對自己生出這樣的殺機,他絕對不相信對方是無意的,或只是這本就是武試的一部分。
他的雙眼泛起陣陣銀白,雙眼深處的深淵不提得變化著,他整個身體的每塊肌肉,每塊骨頭都在不由自主得顫栗,他從內心最深處的意識,似乎在告訴他,不要妄圖挑戰對面的那個男人,當下最明智的是逃!
楚君凡很想馬上逃跑,他很後悔為什麼在剛才沒有早點宣布放棄,表示自己對當駙馬的不感興趣,為什麼自己要對葉重的武學感興趣,而真得螳臂擋車想要嘗試挑戰下宗師之下無敵的境界。
天下間沒有後悔藥可賣,楚君凡不法判斷這終究是一個早已設計好的陰謀,還是自己跟葉重之間不知不覺間積累了了不得的仇恨。
只是當他發現他該逃跑之時,他便嘗試逃跑,然後在千分之一個彈指的時候,發現他欲抽身而退根本是一個奢望。
在繼續度過一個千分之一彈指時間的彷徨後,楚君凡的心里有了決斷。
他雙手的掌勢再比,兩只手左手單掌向天,右手旋掌左傾,這分別是帝王道之霸道和王道的起手式。
楚君凡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接不下葉重下面的一擊,因為對方只靠那頃刻間所凝聚得殺機,便讓他的戰意崩潰,讓他甚至想著逃跑,讓他從身體到意識都想干脆就這樣的束手就擒。
楚君凡很討厭自己此時的狼狽,以及那種會讓自己覺得卑微的感覺。
所以他干脆放棄了防守的姿態,直接拿出了此時最強大的霸道掌和王道掌,勢必要以最強的攻擊,從對方的濃郁殺機中,從對方接下來勢必驚天的一劍中,逃出生天。
此時此刻,楚君凡已經覺得自己無路可走,也知道忍道再強,能夠防御起超過他自身能力的傷害,但絕對防御不起超過他自身能力十倍的傷害!
他不知所措,他只是本能般的完全放棄防御,選擇進攻,因為進攻便是最強的防御,因為進攻似乎此時是他最合適的選擇。
當你無路可走之時,下策用時,往往便是上策。
葉重的無形但可見之劍似乎在漸漸逼近楚君凡,楚君凡感受到的壓力在繼續得加重著。仿佛在下一刻,這股壓力便要將他粉碎。
但他卻知道其實對他來說威脅最大的不是那柄身前的劍,而是對方凝聚過來,緊緊纏繞鎖住他的殺機。
他的左掌跟右手一合,王道與霸道交相融合,合為一掌,便是他此時最強大的攻擊,王霸掌!
帝王的霸道與王道並舉,外御國敵,內壓群臣,能夠打敗一切的敵人。
楚君凡此時的敵人,不是那柄劍,而是劍與人之間那股發于人心的殺機。
葉重看清楚了楚君凡的抉擇與決斷,心里暗嘆楚君凡的武學天賦著實不錯。
然後他看到了楚君凡的那一掌,看清楚了那一掌,那是他十分熟悉的掌法,而他上一次看到這種掌法的時候,是從另一個人的手中使出得。而那個人正是他誓死效忠,真心佩服的人!
想到他,葉重便想到他的心性和手段,心里暗嘆,自己今日差點犯了糊涂。以他的算計,天下間又有誰能逃得過,又怎麼會犯這樣的錯,除非他是誠心得。
再然後,葉重眼角的眉毛自然得抖了抖。
王霸掌有摧毀一切的能力,但卻對這冰冷欲置人于死地的殺機,見效甚微。
楚君凡正感無奈頓覺生機斷絕之時,卻驚覺面前的大網,忽然不知不覺間有了一道罅隙。
楚君凡才不管這道罅隙究竟是他的掌法造成的戰果,還是對方故意露出一個破綻,然後以此設下另一個埋伏。因為那一柄劍即將臨頭!
他甚至都不需要決斷,便沿著這個忽然出現的罅隙,像一個魚兒一樣,從四周漁網的縫隙里鑽了出去。
他的雙手齊出,忍道齊出,正是最強防御。
「砰——」
這一招終于結束。
楚君凡身子不住得往後退,也不知道退了多少步。他的口中也連吐三口血。
自從天街廟會之後,他剛痊愈的身體再次受傷。只是他此時根本顧不上關心這些,只是繼續警惕著對方會不會再次出手!
那邊楚氏諸人看到這邊的楚君凡竟然一招之下,口吐鮮血,許多女眷已經擔心得叫了起來。
葉重沒有再次出手,他身前的長劍也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再次回復了初出場般的淡然,仿佛他從來沒有出過手一樣。
「你的戰斗意識很好,學得掌法,也很好!」葉重微微贊揚道。
也許是心里略帶對剛才因皇後之言而起的殺機的愧疚,葉重繼續說道︰「最後送你一句話吧,別人的始終是別人的,自己的才是自己的。」
楚君凡看清楚對方此時的殺機似乎真得消散的干干淨淨,心里才放松了警惕。只是他已不敢在靠近葉重,而是略微拱了拱手,對對方最後的指點之意表示感激。
然後他面對著葉重,緩緩退場。
他雖然受了傷,但依舊面對著葉重,後退著向著楚家人所在的地方退去。
適才葉重的殺意,實在讓他心有余悸,為了預防萬一,此刻他還是離諸人近一點的好,這樣真有什麼變故,他也可以快速反應。
此時此刻,即使不需要人宣布結果,眾人也明白楚君凡已經算是過了這一關,接下了葉重的這一招。
場邊的人很多似乎已經篤定楚君凡是鐵板上盯釘的駙馬人選,有得歡呼不已,有得則大叫楚君凡的名字,還有大叫楚駙馬的。
遠處高台上的皇後看著楚君凡安然無恙得從葉重手下溜走,心里暗自一嘆,今天的一石三鳥之計終究還是落空了。
她依舊本能的認為楚君凡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私生子,即使此時他已經前來參加安寧公主的選駙馬的活動,這對他私生子的身份有了極大的排斥。因為他若真是那個私生子,那麼今日這場公主選婿的活動名揚天下之後,他日人們再發現原來選婿的事情上原來還有哥哥參選妹妹的佳婿這樣的違規倫理的情節,這怎麼也說不通的。
但皇後卻依舊堅持楚君凡就是那個人,而只是楚皇不願意讓她知道而已。而且她認為安寧公主的駙馬到了最後,必然會是聖子,因為她在宮中得到了消息,四方城聖子曾經在不久前的皇宮出現過。
而以聖子這種身份的人物,能夠出現在皇宮的唯一解釋,便是楚皇宣他進宮。皇後信誓旦旦的想道。
她本來有意借葉重之手除去楚君凡,免去太子的後顧之憂,也迎合楚皇的安排,同時還能借著這件事給葉重拉下水,把這棵枝葉茂盛的樹拉到太子旗下。
只是此刻,唉!
皇後輕嘆一聲,但卻並未就此離開。
因為她還想看看她那位不可預測的夫君,終究會落下什麼樣的棋子,采用什麼樣的招式,來為這場選婿大會劃下句點。
雖然倆人是少年夫妻,但不知不覺間,皇後已經越來越看不清楚,自己的丈夫,那位天下聞名的男人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了。
這些年來,她深居後宮,任憑像蕭淑妃這樣的寵妃在她面前頤指氣使,便是想借著更多的事情,去了解自己的那個男人。
而他這樣的人,若想讀懂,必定是件很難的事情,那或許需要的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