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城 第七章 洛府慘案

作者 ︰ 墨陌輕語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深夜的青城寂靜無聲,人們都安然入睡。打更人的聲音漸漸遠去。

洛府的一切也似乎都沉睡了。

忽然,遠處隱隱綽綽亮起一盞昏暗的燭光。那燭光沿著院府中的花園小道忽快忽慢地移動著。昏暗的燭光映著那人的臉龐,正是洛府夫人,可是此刻的她未施一點粉黛,未插一支珠釵,臉色慘白,神色凝重,神情之間未見平時一絲的美艷高貴。

最終,她在書房門前站定,似乎有些躊躇,終于她抬起手輕敲房門。屋內亮起燈光,她推門而入。

「洛大人……」聲音帶著一絲哀戚悲涼之意。

「關琳姑娘,何故你還未離去?」

若是有外人在此便會大感驚訝,這青城之中琴瑟和鳴的洛家老爺和夫人之間的稱呼竟是如此生疏。

「唉,十六年了,老夫早知會有這麼一天,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關琳姑娘,你我假扮夫妻十五載,已是委屈姑娘了,姑娘于我已是情深意重,今日,大難臨頭,姑娘可要速速離去,莫使得世間又多了一個刀下亡魂。」洛老爺嘆息著,掩不住眉間的愁緒,一向清明的雙目微有些渾濁,一瞬間人仿佛老了十幾歲。

「大人!」關琳神色亦是哀慟,她的嘴唇抖了抖,顫顫地開口︰「大人,十五年前救命大恩,關琳沒齒難忘,能與老爺結著無實之姻,更是關琳之大幸。即使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老爺十五年來收留之恩。但關琳此生身系大仇,未敢身死,只得來世再報老爺大恩。請老爺放心,只要這世上有我關琳在一天,我便以命相護夜少爺一日。絕不敢忘!」

「早知你心思深重,必是有難言之隱。十五年來第一次听你談起。罷了,你去吧,只望你莫被仇恨蒙蔽雙目。若是遇著夜兒有難,能幫就幫他一回,裕德(洛老爺的字)感激不盡。」洛老爺拱手作了一揖。關琳急忙扶住,「老爺何出此言,這是關琳的本分。但是……」她的眼神一厲,道︰「為何不瞞天過海,偷天換日。葉凡他……」

「此事莫要再提!」洛老爺的話帶著不贊同,「且說凡兒夜兒自小相伴長大,若是如此行事,夜兒必然會恨我們一生。況且,凡兒來到我府上已是有緣,十年感情也是有的。萬萬不可再生那李代桃僵之法,凡兒何其無辜。各人自有個人的緣法。你走吧。」

「是,老爺。」關琳滿目悲傷,深深地看了老爺一眼,福了福身,帶著決絕般的意味轉身離去。

書房的燭光忽明忽暗,燈油似乎快要耗盡,那微弱的燭光似乎在最後一刻拼盡全力地發光發熱……洛老爺慢慢地在房里踱著步,屋內的水漏一滴一滴地落下。

「樂陵。」呼聲幾乎微不可聞。

「在,老爺。」一個人影自暗處顯出來。

「他們來了?」

「是,先行錦衛已在入夜時分進城,漸形包圍洛府之勢。」

洛老爺走回書桌,向書案下模索著。一個寶匣被放在書案上,打開。一個精致的臥虎令牌上隱約有著字。伸手取出令牌,遞給樂陵。「這個江湖詔令收好,見到夜兒交給他。記住保護好他。」

「是!」

「你也走吧,一路小心。」

書房又歸于平靜……

……我是墨陌滴分隔線……

慶年四十春,青城這一天的開始顯得很不尋常。青城中多了許多從未在青城見過的陌生人。他們在茶樓,在街道,在小巷……而洛府的大門並沒有像平常一樣打開。青城的人們都感覺好生奇怪。

這天戌時,城外行來一隊人,人們好奇地看著那隊列整齊地騎著高頭大馬,統一的魚龍服樣式,為首的身著太監服飾,更加讓人感到不安的是,隊列之後還拉著一個空蕩蕩的囚車。這是出了什麼事?人們奔走相告︰他們進城了!他們過了祁隆街了!他們過了十八胡同了!他們在洛府停下來了!

緊閉了一天的洛府大門緩緩打開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司馬太守洛雲天,貪贓枉法,罔顧聖恩。著,即刻將其收押,押回京城候審。抄其家產,充入國庫。一干人等押入天牢听候問審。欽此!」一道聖旨震驚了青城人們。宣旨太監緩緩將聖旨收起,尖細的聲音略顯刺耳「洛雲天,還不接旨!」

洛雲天臉上未見驚惶之色,他雙臂從身側緩緩抬起,與肩齊平之時,盡顯穩重。倏地雙臂一抖,寬大的雲袖颯颯而動,仿佛拂去了世間落于身上的塵埃,似乎也將人心上的塵埃拂去。在這足以抄家滅族的滔天大禍面前,這一套禮儀並未顯得慌亂,反而讓人們的心神被那莊重的動作所吸引,不禁讓人心生敬佩。人群肅立,未發一聲。

他平穩地接過聖旨,眼神未有一絲的波動。「浩然天地,公道人心!吾!自留清白于人間!」短短幾句,卻震得人們心神動搖。單寶太監也不禁面露欽佩之色,語氣也不自覺地放的尊重。「大人,請上車。」

囚車轆轆駛過街道,青城之中的男女老少不斷地走出家門,默默地跟在其後。人越聚越多,聲音卻依舊寂靜。洛雲天端坐于囚車之中,身形未見一絲動搖。雙目微合,神色自若得不像一個落魄的階下囚,卻像是坐在華車玉輦中出游。

「走開!」侍衛遠遠地隔開人群。

太陽漸漸西斜,黃昏之時,正是逢魔時刻。急速射來的利箭直指要害,靠近囚車的護衛栽倒在地。人群慌亂起來,求生本能讓人們相互推搡。幾道黑色的人影自人群中顯現。洛雲天緩緩睜開雙目,遙望天際那鮮艷如血的紅日。站起身來,嘴角牽起一絲豪邁的笑︰「哈哈哈!天命有時!洛琴,我是挺直腰板死的!我會在下面看著你的下場的!」利刃的寒光在眼前一閃而過。

「洛大人!」一股滾燙的熱血噴涌而出。

「……

這一日,司馬太守血濺三尺!

這一日,青城洛府不復繁榮!

這一日,祁隆街道血色盡染!」

一聲驚堂木重重落下!茶樓里寂然無聲。許久,哀嘆聲漸起。「可悲!可憐!可嘆!可悲青城名家頹敗滅門!可憐司馬太守含冤而亡!可嘆青天白日,冤情無處可伸!囚車截殺一案收歸不發,就此沉寂無聲……」

茶樓里的一個角落里,握住茶杯的手不可抑制地輕輕顫抖。他正是從洛府中先行逃出的樂陵。坐在不顯眼的角落里,兜帽壓低看不清面目。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帶著主人的托付逃了出來,遭到圍劫險些喪命。將臥虎令牌放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冒死又潛入青城,見到的卻是洛雲天血濺三尺,他卻什麼也做不了。一切都是為了少主,只要保存力量,保護好少主,洛大人就不會白死的!一定!一定!會完成主人的囑托,為洛大人報仇雪恨!

現在更重要的是逃月兌他們的搜捕!到達浮雲山找到少主,將主人的托付帶給少主!為此樂陵死不足惜!

一道婉約的身影自門外一閃而過,面紗遮住了她的面容。一瞬之間只瞧見了她眼角一閃而過的晶瑩。「洛大人……一路走好,我一定會遵守諾言的。必不會……」

消息在青城乃至全國暗中流傳,似乎有一只隱形的大手在操控著夏玉國的天空,洛府的人員被收押待審,洛雲天身死,洛家公子不知去向,各州各府的城牆上張貼著洛公子的通緝告示……

而這所有的一切,遠在千里之外的浮雲山的夜和我對此一無所知,年少無知的我們還未做好面臨這一切風雨的準備……風雨欲來風滿樓。

------題外話------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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