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階梯,陶允之又加快步伐而下,直至置身花海,他才放下安邦,感嘆道︰「居然有人花心思種這麼一片玫瑰花園。」
安邦聞著撲鼻而來的香味,慢慢走進花園中央的涼亭。回想過往,她所描繪的莊園,如今真實展現在眼前,一種難以言表的情感頓時涌上心頭,安邦眼楮微微濕潤,一種久違的重逢感緊緊圍繞著她,這一刻,她十分確定她還活著。
這時,容落端著思安居的招牌酒來涼亭,「我們這里最出名的是女兒紅,但最好喝的卻是綠酒,兩位可淺嘗一口。」
容落倒好兩杯酒。
陶允之一口飲下,說︰「這酒的味道怎麼跟女兒紅一樣。」
容落只笑不語。
安邦摘下一朵綠玫瑰,將花瓣撕下,嚼碎,放進杯子,「再試試。」
陶允之又飲下,「味道不同了,喝下去舒滑爽口,帶著甜味,又有點果香,一點都感覺不出這是酒,好神奇。」?「你別看我只添加了綠玫瑰,若換了別處的綠玫瑰,添加下去其味道就不是這樣了。」話雖是對陶允之說的,但安邦的目光停留在容落身上。?容落含笑說︰「有事不凡直說。」?安邦說︰「我來此地只為見一人。」?「小姐想見的人,此刻並不在長京。」?「我何時才能見到她?」?「具體我不太清楚,不過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告訴她,小姐來過。」?安邦想了下,覺著溯溪應該是有事要辦,就說︰「那麻煩了。」?「小姐客氣了。」容落指著亭角掛著的哨子,「我就不陪兩位了,兩位有事就吹起哨子,到時自然會有人來。」?等容落走遠後,陶允之說︰「既然對方不在,我們也回去吧,免得母親擔心。」
「我想再待會。」
安邦靠在柱子上,若有所思。陶允之就站在一旁,注視著她。良久,一道聲音打破這安靜的氛圍。
「沒想到除了我,還有人喜歡綠玫瑰。」
听著聲音,陶允之眉頭皺起,玫瑰園是思安居主人的私物,竇子曰能出現在此,想必兩人關系匪淺,難道靈兒要找的人與宋玉無關?
安邦見到他,有些意外,「你認識思安居的主人?」
竇子曰笑著走向涼亭,「我哪里認識這號人物,容落是我師傅。」
安邦疑惑,容落?是大文豪容落嗎?
竇子曰接著說︰「別看我師傅只是思安居的負責人,其實他學識淵博,文筆更是一絕,《廣陵游記》就是出自我師父之手。」
安邦讀過《廣陵游記》,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佳作,也難怪當初那人會八顧景陽只為求一部《長哀雜記》,奇怪了,溯溪一向討厭文人書生,竟會與容落相識相交,看來這些年溯溪身上發生了不少事情。想起方才彬彬有禮的男子,她問︰「那麼方才那位就是容落了?」
陶允之點頭。
安邦說︰「我可听說容落從不離開景陽,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問題就要問師傅本人了,我也不太清楚。」竇子曰看向陶允之,「我可否與靈兒郡主單獨談談?」
陶允之不放心,正要拒絕,就听見安邦的聲音,「哥哥還是先去社團里坐坐,我有話同六皇子說。」
陶允之皺了皺眉眉頭,非常不情願的抬腳離去。
直到他走遠了,竇子曰才說︰「相信你也有所聞,我母妃已經回永壽宮,你的計謀也一步步的成功,皇後已經開始懷疑我母妃的身世。」
安邦站的有些累了,坐到一旁石凳上,「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母妃身上可有什麼特征?」
竇子曰不解道︰「你問這做什麼?」
「增添故事的真實性。」
猜到她想做什麼,他問︰「你有辦法?」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只管告訴我就成。」
他猶豫了下,說︰「母妃左大腿內側有一個月牙形的紅胎記,胎記不大,大概同我拇指甲差不多。」
「還有別的嗎?」
「其它的要問過我母妃才知道。」
「那就不必問了,這也應該足夠了。」
竇子曰不放心,「你是真的有辦法?」
安邦重聲肯定道︰「嗯!」她是有辦法,但無法實施,不過她相信,只要見到溯溪,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難得見上面,竇子曰不願錯過大好機會,問道︰「你我之事可還作數?」
「當然,正如我之前說的,與其被皇上莫名的指給謀生人,過上那種女人式的爭斗生活,我還不如趁早尋一片淨土。」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你心底可有辦法讓父皇指婚?」
「皇後有辦法,你只要讓她相信你母妃是安心,她自然就會為你考慮,我們要做的就是保持一種曖昧的關系,不管外人問什麼、說什麼,你都要一口咬定,你愛我,這輩子只娶我一人。」
「若是父皇問起呢?」
「堅定你的立場。」安邦必須現在就擺正竇子曰的心態,唯有如此,她才能得知那人的態度,倘若他反對,就加大了陶靈兒是表姐的孩子概率…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安邦想起陶允之,不放心說︰「有件事,你要有心理準備。」她站起來,「我出事前有位情投意合的愛人,他是胡國晉王的兒子宋玉,我哥哥知道這件事情,見我突然與你交好,我哥哥幾番追問,不得已,我跟他說,我是為了避免皇上莫名的指婚,選擇了條件尚算不錯的你,至于其它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竇子曰很是意外,仔細想了想,才說︰「我有分寸。」
「謝謝。」
安邦垂下目光,轉向旁邊的綠玫瑰,溯溪,你現在在哪里?
然而,她這一股落寞的神情,在竇子曰的眼里就變成了對宋玉的依依不舍,竇子曰理解她的情感,同情她的命運,看著她瘦弱的身體,他的心底泛起了一陣漣漪…
但很快的,他就將這種情感屏除在外,收回思緒說︰「父皇知道我跟隨師傅學習,特準許我每隔三天出宮一次,到時我都會在思安居,你若有事找我,直接到這里即可。」
安邦莞爾一笑,「好。」
竇子曰望著這樣的她,竟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