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不清楚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也不敢冒險，「你就直說吧。」見他沒有要說的意思，她給小念使了個眼色，待小念離開後，她又說，「現在就你我二人，大可打開天窗說話。」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好。」竇子曰承認，有些事情是需要刨根問底，可有些事情完全沒有必要，既然兩人選擇綁在一起生活，起碼的信任是要有的，不然漫漫長路，總是會有矛盾。
安邦怔了怔，竇天也說過這樣的話，那時她不了他，對他抱著抗拒，直到後面了解時，她又利用他的愛，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更不是一個值得他愛的女人…
想著，她的眼眶紅潤起來。
「可能我說話的語氣是重了點，我道歉。」竇子曰握起她的手，「靈兒，我們將成為夫妻，即便你我二人沒有愛情，我們有讓我們走在一起的理由，我知道你心里有傷口，你要試著去克服它，而不是一味的放大，那只會讓你更痛苦。」
竇子曰從認識她起，就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冷漠，那種冷漠不僅對他，甚至對親生父母，也是如此，就好似她從來就不屬于這里，是因為那件事？還是她原本就如此？
安邦流下淚水，「子曰有愛過人嗎？」
「愛情不是人活著的理由，一個人從出生到成長，再到老死，這過程中有很多很多的人離開我們，我們會傷心、難過，但不會就止步不前，時間在流走，又會有新的人出現在我們的生活，影響我們，甚至改變我們的想法，你要知道，過去就停留在過去，沒有人能回到過去，改變歷史前進的進程，你要做的是放寬心態，讓自己活得輕松一點。」
安邦很難想象這些話是出自十三歲小兒的口中，她淒涼一笑，說︰「皇宮的確是歷練人的地方。」
竇子曰不言，端起一旁的藥，試喝了一口，「溫度剛好。」他盛了一勺，遞到她的嘴邊，「你該學著依靠我。」
安邦看了眼黑漆漆的藥，猶豫了一下，還是喝了下去。
竇子曰滿意的笑了笑。
接下來三日，安邦的身體反反復復，總是不見好，張泌考慮到安邦的身體條件，也不敢加重藥量，只好慢慢調理。
這天，安邦閨房中。
劉化蝶指著蘭珠手上的絲綢布說︰「靈兒，娘瞧了半天，覺得這三匹段子最為適合你，你瞧瞧，喜歡嗎？」
安邦一眼就認出這是善國專門產出，她疑惑道︰「長國與善國向來不通貿易，這麼精致的絲綢布，也一向是貢品，宮中娘娘都爭不過來，母親是如何一索得三？」
「換做平日還真得不來。」劉化蝶尋著椅子坐下，「听說善國太子來我國做客，送了好些絲綢布，皇上見數量挺多，就發話分發給朝中家眷一些，娘看接下來天氣會更冷些，靈兒若喜歡，娘就命人做成襖子。」
「青色的那匹就行，其余的留給哥哥。」
「允之整天練武，這麼好的布給他，豈不浪費了。」
「母親再如此，哥哥就得說母親偏心了。」
劉化蝶笑起來，「允之才不像你這麼小家子氣。」想起兒子這兩日都是早出晚歸，她擔憂道，「也不知道允之在外面做什麼，成天都見不到人。」
「哥哥將來是要繼承父親的位置，哪能天天跟我們這些婦孺在一起，男子就應該出去見見世面。」
「也是。」劉化蝶釋然許多，「你爹也真是的，自從你醒來後，就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句皇上有命。」
安邦握起她的手︰「母親當初不就是看上父親這股精忠報國的心嗎，怎麼現在後悔了？」戰剛剛打完，按理說阿晟應在長京歇息一月再返回南平，那人這麼急的交待阿晟辦事情，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麼？
「娘要是後悔了，就不會坐在這里了。」
話音剛落，就听見外頭說六皇子來了。
劉化蝶見到人，站起來，笑盈盈說︰「六皇子來了。」
「康王妃好。」竇子曰跨進門檻，來到床邊，「父皇讓我帶句話給王妃，昨個齊妃娘娘摔了一跤，早晨醒來，什麼都忘了，父皇說，王妃若得空，就進宮陪陪齊妃娘娘。」
劉化蝶既擔心又松了一口氣，「摔了？嚴不嚴重？」
竇子曰回答，「听說手臂上有些擦傷，其它的不礙事。」
「這就好。」劉化蝶有些不放心，「我還是進宮一趟，靈兒就勞六皇子陪陪了。」
「這是自然。」
劉化蝶走後，竇子曰坐到床邊，說︰「你表情好奇怪。」
安邦回過神︰「有嗎，可能在想事情。」那人終于讓李怡萱服下忘情丹了。
「在想我嗎？」
安邦撲哧一笑，「什麼時候你也會講玩笑話了。」
「人家明明很認真，你居然說人家開玩笑，不跟你玩了。」他轉過頭，看向別處。
安邦听見下人的偷笑聲，頓時明白竇子曰的用意，很配合道︰「你都沒說你想我，我為什麼要想你。」
「這還要我說嗎，我人都來了，不就是代表很想。」
「不管，反正你沒說。」
「好好好，我想你，很想你，非常想你，行了吧。」
「好敷衍，我才不需要呢。」
……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蘭珠見了，偷偷給一旁的人使了個眼色，大家都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當房門一關，兩人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安邦指著梳妝台說︰「那邊第三個抽屜，里面有個紅色的小瓶子，你去拿來。」
竇子曰拿到瓶子，聞了聞，說︰「有點淡淡的桂花香，是香料嗎？」
「這是安邦常用的香料，你讓淑妃娘娘用露水兌現後，擦一點在脖子間即可。」
「你對安邦的事情真的很了解。」
安邦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選擇避而不談，「要是皇上問香料如何得來，就讓娘娘說，兒時記憶中，姐姐教過。」
竇子曰收起香料，「近來，父皇跟皇後娘娘對母妃的態度大改，我總覺得單憑我母妃一人之言，不至于如此。」
「別小看了一個人的愧疚。」
竇子曰了解長國這兩位最有權勢的人，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他們是萬不會對母妃如此之好，定是有別的原因，他沒追問下去，轉而說︰「後天就是女兒節了，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想是吃不消了，要不你就別出府了？」他原以為她經過幾日的修養，身體應該會好些，今日一見，看來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