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的海邊別墅。
白黎昏迷之後,勵鈞浩連夜將人帶到了城西郊的海邊別墅。他不敢將人送到醫院,一方面擔心劫匪知道消息後會在醫院下手,另一方面也擔心老爺子在知道消息之後從中阻撓,這樣就會影響她的治療。
萬般思慮之下,他只有將人帶來了海邊別墅。還好,這里是他名下的私人別墅,鮮少有人會來。最重要的,這里的醫療設備和醫護人員都很齊全,都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醫生是他留美時認識的一位好友,名叫奇洛,他也被稱為是醫學界難得的天才,與司煜宸身邊的麥卡齊名。
只不過,兩人一個在白,一個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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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內一間應急手術室內。
白黎趴在潔白干淨的床單上,身上白色的衣裙早已被鮮血浸透,讓人觸目驚心。
血肉模糊的後背,手腕上深可見骨的割傷,處理時若稍有不慎就會導致大出血,還好這里醫療設備齊全。
勵鈞浩在來的路上已將所有醫護人員安排齊全,所以在兩人剛到海邊別墅的時候,所有醫護人員迅速出動,隨時準備手術。
一直守在白黎身邊為她做緊急治療的護士,看著床上已經稱得上面目全非的女人,端著醫療用具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助理醫生看著她那血肉和衣服已經完全凝結在一起的後背,幾乎不知該如何下手,輕了,怕處理不干淨,重了,又怕會扯到更深的傷口讓她傷上加傷。
最後,只得小心翼翼的將她傷口周圍的衣服一點點剪開,再用藥棉沾著消毒水慢慢的從四周撕開,此刻的白黎雖高燒昏迷不醒,卻還是被後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刺的緊皺著眉頭。
「奇洛人呢?」勵鈞浩眉頭皺的能夾死一直蒼蠅,渾身散發著冷氣幾乎能將人凍僵。白黎身上的布料連著血肉被一塊一塊的撕開,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勵鈞浩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刻這般無用,更不能為她分擔一丁點兒的痛苦。
「應應該馬上就要了」站在一旁的小護士被他冰冷的氣場嚇得瑟瑟發抖,小心翼翼的回答。
「該死!」勵鈞浩咒罵一聲,遂而問身邊的醫生,「她的傷怎麼樣?」
「後背上的傷並不是要害,只是處理起來會麻煩些。我已經用消毒藥水簡單的為她消了下毒,之後再做一些處理,以後恢復起來也不會留下太深的疤痕。只是,這手腕的傷」助理醫生猶豫了一下,卻還是硬著頭皮回答,「如果再不及時做手術,這手恐怕就要廢了。」
正說話間,房門被人暴力的推開,一個一身純白西裝的男人出現在眾人面前。
彼時,助理醫生正小心翼翼的處理著白黎背後一處和衣服粘合的比較嚴重的傷口,因為男人的突然出現,手下的動作失了輕重,鉗子捏著衣服的一角連同著血肉一起被狠狠的撕了下來,白黎頓時痛苦的嚶嚀出聲,雙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床單,剛被止住血的手腕由于她的過度用力,再次流血不止。只須臾間,身下的白色床單就被她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男人的目光落在趴在床上一團血肉模糊的人身上,全身都是鮮血混著泥土貼在身上,早已辨不出她身上原本的膚色,因為疼痛和失血過多而慘白的幾近透明的臉色,干枯的唇瓣已經龜裂,上面隱隱泛著血絲,後背上那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和手腕處那深可見骨的刀傷
男人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毫無表情的問身邊的勵鈞浩,「你弄的?」
「不是。」他冷,勵鈞浩的聲音比他更冷,命令道,「趕快手術。」
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走上前去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月兌下,換上護士為他準備的手術服,戴上手套,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又看向站在一旁等候的勵鈞浩,說道,「出去等吧呆在這里也幫不上忙,還會妨礙我手術。」
若按照平日里勵鈞浩的眼高于頂囂張冷酷的性格,早已讓奇洛吃好一陣子的苦了。可是,此刻的他卻並沒有反駁,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白黎,一句話也不說的轉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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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奇洛和一眾醫護人員從里面走了出來。
「怎麼樣?」勵鈞浩問道。
「還好受傷的地方都做了緊急處理,並沒有多大的問題。手腕上的刀傷雖比較嚴重,卻也沒有傷到骨頭和大動脈,除了失血過多和受了一些驚嚇之外,沒有其他問題,好好休養一陣子就會好」
奇洛說了長長的一大串,勵鈞浩卻一一耐心的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完,一旁的管家不禁有些驚訝,一向雷厲風行、手段果決只要結果不要過程的勵鈞浩,竟會如此耐心的听完整個過程。
「都不是什麼重要的傷,只要後期調養的好,就不會留下任何的疤痕。只是她手腕上的傷,是」奇洛並未說下去,卻做了個右手成刀,割向自己左手的動作。
「你是說,那傷口是她自己割的?」勵鈞浩蹙眉問道。
一旁听著的眾人也都下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女人竟能狠得下心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
奇洛挑眉,並沒有深問下去,而是說出了眾人心中的感慨,「小丫頭還真夠有膽,竟然對自己下得去這麼狠的手。你應該慶幸,這丫頭的手還好好的呆在手腕上。」
「」
勵鈞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家伙是在幸災樂禍嗎!
房間里,白黎正側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
因為手腕和後背都是傷,所以她只能側躺著。勵鈞浩退去身上的外套,只著一身白色的手工襯衫,他走過去,輕輕的將她那只受傷的手移到她的小月復處,遂以半抱的姿勢摟在懷中,動作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弄疼了她。
此時,白黎身上已經被換上了干淨清爽的病號服,被他摟在懷里,從未有過的安靜乖巧。勵鈞浩看著她安靜乖巧的睡容,心里五味雜陳,說不清道不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關注越來越多,他對她的恨意越來越少;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時刻的被她所牽動著。
將她留在身邊的目的,不知在何時,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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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後。
「究竟什麼時候能醒?!」看著床上安靜的睡著沒有一絲醒過來跡象的白黎,勵鈞浩的耐心終于被磨完了。
「我怎麼知道?」奇洛無奈的聳聳肩,說道,「每天都在給她做檢查,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手腕和後背的傷口也正在慢慢的好轉,沒道理還不醒。」
「那為什麼人還昏迷著?」勵鈞浩一張俊帥的臉寒冰刺骨,幾乎能將人凍成渣。
奇洛卻絲毫不懼怕的看著他,無所謂的說道,「不是昏迷,只是睡著了而已。」
「可她已經睡了整整一個星期了。」勵鈞浩怒。
「一個星期算什麼,睡十年的我都見過。」奇洛一副你out了的表情看他。
勵鈞浩咬牙啟齒,很想一巴掌拍死他,「那是植物人!」
難得在勵鈞浩的臉上看到憤怒的表情,奇洛覺得無比新鮮,卻又怕將人惹急了自己沒好果子吃,只得訕訕收手。眼前的這個,雖然不解風情,冷酷木訥,手段狠辣,雷厲風行,卻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不將他伺候好了,自己以後可就沒消停的日子好過了。
「放心吧。」奇洛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有我出馬,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既然說人沒事就一定會沒事的。」
兩人說話間,躺在病床上的人一聲痛苦的低吟立刻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白黎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人用火烤過了一般,只輕輕的扯動一下就火辣辣的刺痛著。腦袋里更像是被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昏昏沉沉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因為同一個姿勢睡的太久,脖子有些僵硬,剛想側個身繼續睡,卻被抱進一個熟悉而溫暖的胸膛。
尚未來得及開口,一杯熱度適中的水已經送到了她的唇邊。白黎立刻像一個在沙漠中奔走快要被渴死的人看到一大片水源一般,瘋狂的喝了起來。
「慢點兒。」溫柔的低語響在耳側。
白黎恍若未覺,依然不停的喝著。很快,一杯水便見了底。
「還要喝嗎?」
白黎本能的點點頭,須臾間,又一杯水送到了她的唇邊。
兩杯水下肚,白黎終于感覺好了一些。
一旁的奇洛看著勵鈞浩溫柔小心的動作和輕柔的能滴出水的聲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冷酷無情的勵鈞浩嗎?這還是那個殺伐果決、雷厲風行的勵鈞浩嗎?
在他眼前的,這活月兌月兌的就一情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