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生這般急氣兒的趕來了?也不打傘,宸丫頭上哪去了?」娘親一邊為我拍雪,一邊問了我好生多的問題。
「娘倒是關心我,不像爹總拿著人來氣我!」我撲進她懷里在她耳旁抱怨。
她順了順我的背脊︰「都這般大了,如何能夠再撒嬌的,什麼事情又怪罪在你爹爹頭上了?」她端著我的雙肩,慈愛地看著我,提到爹爹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看里屋。
想必是爹在里頭等我用膳,我總不能告訴娘親顧傾源‘輕薄’我吧?一想到他,我渾身都得打個顫。
娘親看我半天又悶不上話來,便拉著我的手進屋了。
待到我最後入座,梁姨囑咐著丫頭端來銅盆飯前淨手,大丫頭紫林點了兩個手腳麻利的小丫頭一同為我們布菜。
爹娘倒是吃的慢條斯理,我卻時刻要擔憂如何是半飽的時候,爹爹對我嚴厲的管教悉數在這禮節上了。
待到整理好,端坐在主位下首,我手捧茶盞用來暖手,寶宸不知何故沒能跟來,我身邊怕是再沒她這樣貼身的丫頭。
「今日暫不提進宮的事宜,這兩天雪景尚好,適逢明日得空,不如上山觀雪可好?」
爹爹發問,哪有女兒家能否決的,我柔聲開口︰「相府位于城南,相較于城北算是暖和的,城里看不到什麼大氣磅礡的雪景,倒是山上寒梅凌肅,心向往之。」
娘親隨身附和︰「如此甚好!」
爹爹與娘對視卻夸贊道︰「覆雪真是長大了,每日見她只覺每日不同。」
娘親的笑掛在臉上好一陣子︰「把顧先生也請上吧,覆雪這般惹人愛憐,他也是費心了。」
我心里忙呼不好,剛才那事還未曾翻篇呢。
「今日便叫人著手準備了,明日待老夫下朝歸來便動身去明陽山!」仿佛爹爹就沒有放下官威的時候,現下這般快意的笑了起來我也是見得不多的。
「呀!顧先生您怎麼不進去呢?」窗外想起寶宸詫異的聲音,我想她也只有面對顧傾源的時候才會這樣大驚小怪。
「正準備進去。」听不出他話里的喜怒,不過他習慣對人的態度都是溫文儒雅的。
我娘最為上心地迎了過去,笑意連連︰「顧先生來的真是時候,方才同老爺商議好明日去明陽山觀雪,欲邀先生一同前往,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顧傾源安聲道︰「顧某慚愧,心向往之。」
這下娘親笑得更加入骨了︰「這果然是師徒了,方才覆雪也說了‘心向往之’四字呢!」
顧傾源听了,溫涼地笑笑。爹爹請他入座,娘親又讓紫林為他備茶,渾紫的茶盞稱的他面容姣好。
這下好了,倒是讓他嘲笑我的肚量了。
「小輩倒是去過一次明陽山,山上有座荒廟,廟里的寒梅應是多年沒人打理,不知如何了。」
爹爹坐在上座憨笑道︰「那是年前的事情了吧,年關剛過羅雲王就派人整理了。他倒是會享受的,明日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只听爹爹的口氣便能探出個大概,想必是那穆裘語與爹爹有所過節。
顧傾源接話︰「人人都說羅雲王是個閑散王爺,他這般享受說來也是常情了。」
「他未必不知還有個親娘為他日夜操心!」爹爹不是會論人家事長短的人,這般看來這穆裘語的生母定是在朝堂上給爹爹施壓了。
穆裘語的生母是是先帝所封的秀合皇後,穆重擎順承遺詔登基為帝後親封她為端嘉皇太後,想她也是系出名門,半生經營,現下朝中還有一黨人心歸她所有。
「這般說來那廟宇卻是羅雲王的地界不成?」娘親聰慧怕是和我想到一處去了,只听她這般駁回。
「想必不會,羅雲王是個做生意的精明人。」我想起前些日子去羅雲齋。這人把皇帝御賜的王位封號都用到生意場上了。
听我這般說來,他們一同笑了,如我所言,穆裘語第一不會把錢財浪費在這毫無人煙的空山上來,第二他不會做這等招人話柄的傻事。」
「年前從尚州帶回一副上好的白玉棋子,不如明日一同帶上,同相爺對弈一番也好。」
顧傾源這般提議,爹爹倒是沒有回絕的意思︰「老夫平日里工事繁忙,倒是許久不曾下棋了。」
「若是雪中對弈當是別有一番風味的。」說到下棋,通常都是獨自一人閑敲棋子,我這般說來,心下玩心大起。
「倒要看看你們師徒兩誰的棋藝更勝一籌。」
我朝著娘親撒嬌道︰「娘親可別小看女兒,顧先生的棋路女兒見得多了自有一一破解的辦法。」
爹爹一听我這般大放厥詞,眉間一擰︰「口氣倒是不小。」
「你的女兒當然是像你的性子。」
娘親自然是幫著我回他。
一番話下來,我倒是把之前的不快忘的一干二淨了,只等明日上山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