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瓊花玉樹明月夜——
我心下一驚,惱她︰「胡說什麼呢!」
「奴婢哪有胡說,平日就見你風雅著吟詩下棋,這幾日卻是動起女紅來了!」寶涼佯裝撇嘴的樣子,看來我又給她看了笑話!
蘇期萱也是故作驚訝︰「妹妹莫不是同我一樣,秀了萬壽圖吧?」
聞言我連忙開月兌︰「不是,這禮物怎麼能和姐姐的撞上了,那豈不是自取其辱?」
「瞧你說的,既然主子不說,那便丫頭說。ai緷騋」
就听她這麼一言,寶涼更是借著膽子笑道︰「前段時日,主子把自個關在書房里寫寫畫畫的,而後又是幾夜挑燈繡起荷包來!」
于是蘇期萱這嘴里便是念念有詞︰「原是像個未出嫁的姑娘繡荷包,這是送情郎呢!」
我趕忙回嘴︰「怎知羞,明明是送給皇上的!」
這心一直口一快,換來的便是她一頓漫笑。
「不過……你的禮物這般輕簡,若是有心之人挑起事端怕是不好交代吧。」
她的擔心並不是多余的,只是我早把這點給想好了,我道︰「明年上的東西,家父已經派人送來了,這荷包……我想私底下給他。」
偷偷的送給他,偷偷的告訴他,我把這顆心給了他。
說到這個便有了一絲悵惘,說實話這帝王家還不比普通人家,穆重擎的心要被掰扯成一半一半……
「可真是羨慕你,入宮一載,上有嫡姐庇佑,下有爹親在朝,這般又同皇上交了心……」
是啊,她說的這些我都知足了,可人生就是有那麼多的不如意,你得到些什麼,就會失去些什麼。
「姐姐,有句話妹妹還是當講,皇宮這地界,人心險惡,貴在知足啊!」
相由心生,她現在還是善良的信心,但難保她以後不會走上一條歪路,這些話由我告訴她也總比後事的痛苦告訴她要來的好。
算是敲個警鐘吧,她現在雖是貴人,但我們心下明白皇上並沒有*幸過她。
聞言她的面色有些尷尬︰「這條命都是妹妹救的,哪能不知道你這是為我好。」
她越是通情達理,我這心里越是過意不去︰「只怪我們走了近些,她們都見不得我們好,是我連累了你。」
「妹妹說這些話做什麼,方才還告訴我有得必有失來著,何況我現在好歹是個貴人,我們蘇家因此也有點臉面,再者家父近來也是受以重用。」
她這話說的沒錯的,不過正好也提點了我這威遠上將還是莫家門下的,近來也看出點這賢妃怕是同顏詩韻聯手的端倪,忽而又想起前段時日又因常林之事同她們相抗,現下怕是她們又要出什麼ど蛾子了。
「妹妹這是在想什麼呢?」
被她打斷思緒,再看她一臉無害,平日里總相信‘用人不疑’一話,可現在到了這節骨眼上卻又很難不對她設防。
終是在她面前從容笑開︰「恐是我杞人憂天了,你我說什麼都是知足就好。」
她亦點頭回應我,可我這心里便是一個難受。
但願明日一切順利才是。
————————
槍傷難愈,身在曹營心在漢,莫滌韻靠坐在榻上,跟前站著兩個宮里邊來的丫頭,當然這二人是太雎國的。
「姑娘,你好歹喝上一口……」
她的聲音帶著乞求,卻被莫滌蘊一眼瞪了回去。
兩邊僵持不下畫屏後卻輾轉出來一個人。
「見過殿下。」
姜夙上前來,接過丫頭托盤里的藥盞︰「辦事不利,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听他這麼一冷言,兩個丫頭更是一個聲都不敢出,見此莫滌蘊冷笑出聲︰「威逼利誘,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听到莫滌蘊開了口,姜夙甚為欣喜︰「不能服侍你用藥,那
自然得好好罰上一罰。」
「我不會可憐她們,你的人不甘我的事。」
由此,兩個丫頭對視一眼,無疑在惱怒這抓回來的女人真是狠心。
又听姜夙暢快一笑︰「本宮就是喜歡你這心性,夠狠夠辣!」
說著又在*榻邊坐下,忽然莫滌蘊下顎挨痛,只見那人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顎,她現在還是帶上在身,因而他不費吹灰之力之力就撬開了她的牙關。
「本宮陪著你辣!」緊接著又是一陣得逞的漫笑。
濃稠的藥物滾入喉間,莫滌蘊一時間不適應,反嘔上來。
「吞下去。」這話帶著濃重的威脅,就在這命令式的口吻里,莫滌蘊驚嚇著將藥物吞了下去,她猛拍自己的胸口,這回是想吐也吐不上來了。
蒼白的臉上冒出虛汗,姜夙又是伸手在莫滌蘊的臉上輕撫了一把。
忽略那人兒的怒視,他在她還帶著藥漬的唇上,出其不意。
那女人已經心灰意冷,因為她無力反抗,背上的傷讓她失了太多的氣血。
「再是烈性的女子,都會屈服于我。」
這話輕蔑,挑釁,也讓莫滌蘊作嘔。
這般喂藥的確是讓她受了驚嚇,一時間冷汗淋灕。
「姜夙,我現在是身不由己,不管你有多麼的如魚得水,可惜不會有女人將自己的心交給你。」
你得到的,就是一份虛情假意。
「呵……還有這般底氣同本宮說這些兒女情長,但還請問莫夫人,顧傾源有把你視為夫人嗎?」
他的臉逼的近了,莫滌蘊的心卻因‘顧傾源’三字跳漏了一拍。
「從你清醒後到現在,是不是覺得這地方讓你安靜到可怕?」
他只是稍稍提醒了一下,莫滌蘊就跟丟了魂一般。
「本宮沒有必要將你藏在金屋里,可是在這大葉城中已是小半個月了,你家那位夫君也沒什麼動作,他怕是不來找你了。」
「怎麼傷心了?所以你才不肯用藥吧!」
「我只是不稀罕用你的東西!」
她知道她這是在強詞奪理,他說的沒錯,已經十四日過去了,可這里那麼安靜,安靜到得不到一丁點有關于顧傾源的東西。
她被俘在此,他還等什麼,那日若不是她挺身為他擋下一槍!
「你就安心待在這里,等拿下他的命,你便是本宮的太子妃。」
這原本是一個男人的立誓,能從一國太子的嘴里說出這樣的話來,換成別人可能會心存感激,可這個女人天生就是有這麼一股韌勁。
她變得溫涼如水,卻說著︰「痴心妄想,我寧可一頭撞死在這里。」
也就是這一瞬間,她突然明白顧傾源為何總是這般寡淡的模樣,這般平心靜氣的說話,會讓人有一種你滿不在乎的錯覺。
「你不會,因為你還沒等到他來救你,所以你不會甘心。」
他一語揭開了她的心,這個男人看人太過頭側。
她不願同他多說,卻看著窗外,她深信,他會來的,長槍破門救她而出。
「殿下,軍事求見。」
門外有人通稟,姜夙再看了*上的那人兒一眼,只道一聲︰「好生休養。」
他要娶她有一萬種方法,可若是這輩子就認定了她的話,他希望她會是心甘情願。
—————————
宮中近來已是張燈結彩,紅綢繞梁之余,顯現的是帝王的莊重。
就在這女人的心酸血淚里,大凌後宮迎來了毓清帝的壽辰。
賢妃將壽宴安排在了霧菁橋,于是還是白日里,這兒就被點上了燈火。
夜宴還未開始,品級低的嬪妃已在這里就酒後多時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上的星
輝如萃,用人听得孟公公大呼一聲︰「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帝後根據禮制,夫妻二人是攜手來的,只听的一身煙花直沖天目的聲響,眾人還來不及向帝後行禮,夜空瞬間就被點亮。
不少人都被這一幕震撼了,紛紛驚呼︰「是孔明燈!」
正在這嗟嘆之時,一道女聲劃破長空︰「臣妾莫氏滌塵恭祝吾皇壽與天齊,願我大凌萬壽無疆!」
只見她一襲對襟流雲小夾,內著一身曳地流光抹胸長裙,肌膚湛白如雪,雙十過半的年紀,今兒個卻宛如新生。
掌聲不覺于耳,景亦雪側耳對侍黛吩咐的一聲,托她和冉笙將皇後扶回承央宮去。
帝後攜手而出為的是不違禮制,既然開了宴,皇後也可退下了,畢竟她身體違和這事已有一段時日了穆重擎也是默許了的。
待到賢妃入了座,景亦雪已經召開親閨女雙雙來到皇帝跟前。
「夢兒,來給你父皇祝壽。」
那小女娃嬌俏可愛,眉目雖未展開,但她那一生卻失不了帝王家的氣度。
雖是七歲的小娃,卻是機靈異常,只見她立馬跪到地上,笑容燦燦︰「夢兒恭祝父皇洪福齊天,萬事順心如意。」
見此,穆重擎面上掛笑︰「夢兒,快到父皇身邊來。」
小丫頭自小在宮中就是受盡*愛,這方得到了父皇的特許,便一蹦一跳的往爹親的懷里送去了。
景亦雪笑得雍容,今日的她穿了一生明艷的紅,宛如新嫁娘一般的裝束。
頭頂飛天神髻,明明是個妖冶的美人,卻又不失半分端莊。
數百人中,此刻的她眼里只有穆重擎一人,這個人給了她從獲新生的機會,在他的庇佑下,她能夠高高在上,甚至主宰他人的生死,他視她的女兒為自己的親生女兒!
裙擺微漾,卻是她雙膝跪在地上,她景亦雪擁他為君,他們是君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