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雪雖不懂如何防範,但是對大凌來說,大可主動進攻。」
穆重擎偏過頭來看我︰「此話怎講?」
「西北一戰,大凌投入的兵力不過三十萬,除去死傷疲憊的兵馬,以大凌的國力大可調度一批新的兵馬乘勝追擊。」
當然這也許是我的片面之見,只听穆重擎道︰「朕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端嘉一脈虎視眈眈,若要調度軍隊,勢必要讓她的人平發一筆戰爭財。」
這只是他籠統的說法,真正的意思是端嘉會以各種理由加以阻撓,若是將希望寄托在這些新軍身上,怕是會延遲西北之戰的進度。
我原以為我的提議是沒有什麼用了的,不料穆重擎又是集結了十萬大軍。
還來不及深究這大軍的出處,我便匆忙得趕到戰場,只因這場戰役非同小可,對顧傾源來說,兵臨城下。
今日過後,當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杜莘你可知皇上的計策,這樣打下去,怕是很難攻下烙山城。」
烙山城已經是太雎的內城了,若是能拿下它,只怕姜夙要繳械投降了。
穆重擎為此付出的心血是極大的,非但拋下國政來到這苦寒之地,而且在這里一待就是數月之久。
「皇上似乎鐵了心得要拿下烙山城,屬下也估模不出有什麼計策。」
廝殺的場面我看在眼里,大凌的軍隊很是勇猛,但烙山城易守難攻,況且顧傾源在這也是加強了兵力。
若再這樣下去,我想大凌的勢氣很快就會消磨殆盡的。
「你手上應當還有一只隊伍吧!」
對于我這般篤定的話,杜莘點頭道︰「娘娘的意思是……」
「還請你借我一用。」
自從他知曉我心思聰敏,便很是深信于我,因此他也沒有半分推辭,便將他手里的人馬都交與了我。
他是皇帝的暗衛,他手底下的人身手非凡,武功又是高強,對我來說他們的作用便是後院起火。
自然是顧傾源的後院起火。
但願我的想法是正確的。
我只是出謀,計劃上的實施全都交給了杜莘。
只是他還得帶著我一路行進,否則我的計劃該交給誰收場。
顧軍的主力基本上都集結在了前線,這麼一來,周身的隊伍便變得單薄,不多時杜莘的人馬便打開了一條通道。
戰場上兵不厭詐的事情多了去了,只是穆重擎逼得太急,所以讓顧傾源留在後方的兵力所剩無極,而我正好鑽了這個空子。我恰是想通穆重擎里應外合,減免大凌的犧牲。
杜莘同我眼看著顧軍後營的糧草起了星火,霎時間守營的兵士亂成了一鍋粥。
我相信很快顧傾源就會在戰場上得知後方被襲的消息。
「別救了!抓住她!」
莫滌蘊的主見能力也是我佩服的,她說的不錯,糧草都能在這冰天雪地里點燃,那就更沒了施救的價值。
而她更是關心能在軍營里放火的人,我同杜莘能在她這樣的人眼里暴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娘娘,快撤!」
杜莘略帶幾分焦躁,我強壓下心中的緊張道︰「這點火候還不夠。」
燒了幾處軍糧自然是不夠的,因為這些事情都能被莫滌蘊這樣的女人輕易擺平。
我還得再想她不能擺平的事情。
而那一處,莫滌蘊漸漸走近,她一改往日的裝扮,並沒有穿軍甲,而是裹著厚厚的裘襖,氣度雍容,身形有些發胖。
「景覆雪,傾源果真沒有料錯,你定會自作聰明的。」
從她嘴里說出我自作聰明這樣的話,我心里定不是滋味。
她走的越近,我變看見她臉上的輕蔑愈發的明顯。
她的自信就好像是上天給的那樣,這個女人,從來不會對顧傾源意外的女人低頭。
我從容不迫地同杜莘站在她跟前︰「原來一切都在你夫妻二人的意料之內,那麼請問顧夫人,您接下去要怎麼做呢?」
眼看著顧軍漸籠過來,杜莘很是為我的安全著急。
「你是顧傾源的徒弟,你了解他要做什麼,那麼他這個當師傅的自然是了解你要做什麼。」
她說的不錯,更是冷嘲熱諷地得了我兩個耳光子一般,叫我一陣心虛。
不過我們也算是多次交手過得,自然不會被她輕易打倒,淡笑道︰「但問顧夫人,他又是了解你多少?」
這樣的問題,無疑是沒事在老虎的尾巴上拔毛一般,她那樣的性情中人,一下子就被我激怒了。、
她將手中的皮鞭一甩,便是塵土飛揚,而我又是不會武學的人,自然是被嚇得不輕。
這樣被我揭短,她不拔了我的皮才怪。
「他了解不了解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今日休想全身而退!」
儼然她是想在這里就將我解決了,她一直將我視為情敵,也是她不幸婚姻的始作俑者。
「那我們就各憑本事!」
幸虧有杜莘一直護著我,才叫我沒有受到傷害,可莫滌蘊就像失控一般,她眼里的憤恨實在叫我觸目驚心。
身手矯捷如她,可我怎麼都覺得這莫滌蘊哪里是不對勁的。
眼看著兩邊人馬相持不下,但我知道時間已經不能再拖了,要是莫滌蘊找來姜夙做援手,那後果可想而知。
而在這陣地之中,顧軍的人馬少得讓我詫異,還是莫滌蘊太過自信,覺得她可以生擒我?相比起來,杜莘的人馬相當矯捷,沒過多時,不少營帳都起了火,到了這個時候莫滌蘊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阿晝!領人撲雪滅火!」
乍一耳听到阿晝的名字,我心頭略顯詫異,時光過得太久,原先那個十一歲的少年被穆重擎安排在顧傾源的軍隊當中歷練,沒想到三兩年過去,他已經成了顧傾源身邊的人了。
那個身影不在瘦弱,做起事來也是相當麻利。杜莘再次招手,我連忙攔下。
「杜莘我們走!」
此話一出,卻招來莫滌蘊發狠的一鞭,好在杜莘眼疾手快生生替我擋下這一鞭子,就連他這個會武學的七尺男兒都忍不住悶哼一聲,我實難想象,若是這鞭子落在了我的身上該會如何!
「你這是在心虛什麼?還是被我發現,景晝是你派來的間隙?」
無奈之下,我只能轉身回復︰「是不是間隙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勸你還是得好生待他!」
她頗為不屑︰「既是我軍中的人,如何相待是我的事,但若要使你的人,那後果可就不一樣了。」
景晝在她手上,自然是她說風涼話,但我因為阿晝,也只能放棄這次‘後院起火’了。
杜莘的計策便是讓他的人馬做善後,而他帶著我迅速撤離,可當沖出重圍之後,我們才發現來時容易,要要離開就變得艱難了。
姜夙的人馬已在不遠之外,這般前有虎狼後有追兵的陷境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娘娘情況不妙!」
我沉聲道︰「快速找到突破口,我們只能突圍了,至于那些你手里的人……」
不見他臉上有多少痛惜,只道︰「他們受過專門的訓練,屆時能逃出幾個算幾個。」
而身後的莫滌蘊竟然跨馬而上,直接向我們逼來,我盯著馬腿,向杜莘使了眼神,旦見頃刻之間,莫滌蘊坐下的馬前蹄雙跪,而那女人狠狠地栽了一個跟頭。
這只是我的緩兵之計,讓她沒了坐騎,追趕起我們來沒有騎馬的數度罷了,只是墜地時她的表情相當痛苦,我從來沒見過這樣捧著肚子滿地打滾的莫滌蘊,原先那點在心頭隱約的不安,一時間呼之欲出!
「你這是做什麼!」
顧傾源從我身邊飛奔而過!他沖動莫滌蘊的跟前怒吼了一聲,只是他身下的人一直喊疼,沒有停息的時候。
顧傾源扶起她的時候,伸出手來,旦見滿手的鮮血!
「軍醫!來人!」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顧傾源,我早該想到的,莫滌蘊之所以不對勁,是因為她寬厚的棉衣之下,已經身懷六甲。
與其說顧傾源是重視這個孩子,不如說是在歲月無形的婆娑而過之時,這個男人就算鐵石心腸,也被莫滌蘊這樣一個熱血沸騰的女子感動了。
是感動就不是愛了嗎?不,他是在乎的。人皆是有感情的動物,就像是現在顧傾源恨恨地盯著我,他這是在怨我,也就是這個時候,我朝杜莘輕言︰「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