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極為痛楚的咬緊了唇瓣,穿越前的她亦是曾受過訓練,亦曾受過傷,也不是平常的弱女子。可是如今,她禁受不住傳來的撕裂般的墜痛及沉甸甸的的濕潤之感。
好痛,她從來沒有這樣子痛過,額頭上汗水更是汗如雨下。
可惡!該死!混賬!墨月卿貝齒輕輕的咬住了嫣紅的唇瓣,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運氣居然如此之糟糕。在她執行特殊任務即將成功之際,一枚炸彈爆炸送她歸西,僥幸未死自己穿越身上。而自己上身的這個女人,居然正在生孩子!
這等極品酷刑,讓墨月卿痛不欲生,劇痛之中一些屬于零星片段涌上腦海。一名俊美邪魅的男子,似笑非笑看著自己,而她內心浮起了愛恨交織的酸楚。
沒有現代手術室,沒有其他,只有那無窮無盡鋪天蓋地的痛楚,一旁接生婆更鼓勵她快生下,眼中充滿了急切。而墨月卿也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努力將肚子里的那塊肉給生出來,讓自己能得到解月兌。
終于她感覺下月復一沉,似乎什麼東西離開了自己身軀,微弱的娃兒哭聲傳到了墨月卿耳中。
幾個錦衣丫鬟服飾女子進來,十分歡喜模樣。墨月卿面頰汗水打濕了臉頰邊的黑發,隨意側過正好對上一旁一面鏡子卻亦是吃了一驚。鏡中映出來的卻是一張秀美月兌俗的面孔,眼珠輕眯間就自自然然的流轉幾許清純嫵媚的光芒,雖然臉色微微蒼白了些,卻也仍然美得驚人。
而她耳邊听著那些丫鬟嘴里嘀咕,只說小主人尚未足月就生出來,難怪有些瘦弱。
這幾個丫鬟衣衫料子都不錯,看來出身不俗。而墨月卿打量自己如今所在,屋子里布置顯然只是個村屋,布置可謂簡陋之極。甚至自己如今所穿衣衫,也是十分粗陋。
她穿越的女子年紀還小,觀其容貌最多十四五歲。這個年紀的女子,雖然放在古代已經能嫁人了,可是身子也不能說是全然發育好了,便是懷上也多有風險。如今生了個娃兒,更好似鬼門關走了一遭。而如今這些丫鬟卻是對她十分冷淡,抱著那剛出生的孩子走了,甚至沒有留下一個來照顧她。
墨月卿對剛生下的孩子只是驚鴻一瞥,對方尚未足月那皮膚自然也是紅紅的皺巴巴的。談不上有什麼感情,只是墨月卿也突得覺得空了空。
這具身軀耳力居然非凡,甚至極為清楚將屋外這些丫鬟的話听到耳里。
「這等下賤貨色,也能為爺生那一子半女,真是她天大的福氣。」
「蒲柳之姿,卻也妄圖飛上枝頭,留在爺的身邊,痴心妄想吧。若不是她不肯吃藥,設計懷上爺的孩子,爺也留不得她到現在。」
一道柔柔嗓音響起︰「爺只是讓我們帶回小主人,至于她,不用理會。」
看似溫柔口氣,卻顯然是是那麼的惡毒。墨月卿本來就是不足月生的孩子,方才甚至因胎位不正險些難產,如今甚至胎盤還未取出,雙腿還是一片血污染紅床單。呵,這樣子女子留在此處,還不跟一朵凋零的花兒一般枯萎。
只是那些丫鬟當真抱著孩子走了,甚至連之前那個接生婆也沒有留下。
村屋之中,秀美孱弱少女皺眉而眼含痛楚的躺在那床上,她突然睜開雙眸,一雙眸子之中分明透出了一絲銳利的寒芒。她是從現代穿來的女人,甚至在現代女子之中她也是強中之強。就算自己穿越在一個剛生完孩子的棄婦之上又如何?她懂一些醫術,也不是原主那種小鳥依人的女人,處境再如何痛楚不堪也是要努力活下去。
而她沾血手掌死死的捉住了雪白的床單,染上了一片嫣紅,雪白的手指痙攣似的顫抖!
軟榻上的女子驀然醒來,睜開雙眸瞬間她眼中流轉一絲復雜,隨即一動方才察覺額頭竟然微微有些出汗。
那是自己八年前,穿越之初的痛苦記憶。
她輕輕撥開了遮在自己面孔上的小團扇,任由明媚陽光滑在自己臉頰之上。如今的她,躺在了一張瀟湘香竹軟榻之上,慵懶的舒展身軀。眼前的荷花池中,碧色的池水之中一片片肥厚的綠葉招展,伴隨清風拂過片片飛舞招展,搖曳生姿,里面十數多菡萏宛如清秀佳人一般在池水中亭亭玉立。
只見墨月卿一身雪衣,隨意這般躺著,衣襟與烏黑發絲隨意飛舞,她好像是一名仙人一般,仿佛要乘風歸去,盡顯月兌俗之姿態。
一旁丫鬟紅萼正自在做蓮子羹,特有的清甜氣息亦是令人神清氣爽。
而另一位丫鬟紫萱,則是將碎冰搗入那瑩潤剔透的玉碗之中,加入新做好的酸梅汁。
如今這般生活,當真是好生閑適。當然如今這一切,都是墨月卿穿越之後所經營的。
如今的她,是傳聞中胭脂齋幕後老板,所推出的衣衫、首飾被官商女眷追捧不已。
不僅如此,前世她墨月卿是世界頂級的殺手,靠著頂尖的暗殺技巧,為自己贏得巨額財富。只可惜一次失手,她慘死當場,並且穿越回古代,成為一名古代女子。
她回到古代,很快重操舊業,不但迅速積累大量財富,而且組建屬于自己關系網絡。
如今墨月卿身為殺手榜第二,至于第一名則是傳聞中的夜梟。夜梟只是這個男人的代號,而他真實身份究竟如何,卻不得而知。而墨月卿代號,則被稱為蝴蝶。
當然尋常人都不知道,殺手榜上第二的蝴蝶和胭脂齋神秘掌櫃是同一個人。
日正當午,配上池中蕩漾的徐徐清風,羅傘層疊遮擋,酸梅香瓜消暑,這瓜州庭院之中,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暑氣。誰也不知道,身為殺手榜上第二的殺手蝴蝶,每到下午就會困倦得緊,昏昏欲睡。並且墨月卿還是個極挑嘴的,每日都要用從城外送來的當天才摘采新鮮瓜果。
穿越到古代,能享受到如此日子,墨月卿勉強也算是滿意了。她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眸子之中一絲斑斕光彩,漣漣芳華,慵懶散散,卻又昏昏欲睡。此刻她並不知道,自己這還算閑適自在的生活,卻會因為八年前那個驚鴻一瞥的小崽子發生翻天覆地徹頭徹尾的變化。
墨月卿翻了個身子,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著,天知道自己為何又夢到那一天情景。這八年前,她不但對那個記憶片段中邪邪賤笑,俊美絕倫的男子毫無興趣,甚至不曾費心尋那個被抱走的孩子。她容貌甜美而凝定,眼底卻是掠動了幾許淡淡的冷漠。那個孩子根本只是原主身軀產物,與自己根本沒有絲毫關系。和那個男人卿卿我我的女人不是他,為那個男人生孩子的也不是她。對方根本將自己視若無物,只將原主當成生產工具罷了。證據就是從來不曾有人來尋覓打听原主的生死。所以那幾個丫鬟,膽子方才這麼大。
丫鬟將那冰鎮切好的香瓜送到了墨月卿唇邊,墨月卿一口咬下卻是那脆生生的,滿口清甜味道。她粉女敕的舌尖輕輕掃過了唇角的汁液,生生透出了幾分誘人味道。
瓜州城外,華貴的帷幕輕垂,一片袖長的手掌輕輕的撩開了車簾,透出了車中幾許清涼尊貴的紫色。男子的面容半隱在陰影之下,從撩開出可窺測,對方帶著一頂極精致的頭冠,且柔潤的雪白玉珠輕盈垂在了肩頭。對方雙眸仍然隱藏到陰影之中,如櫻花瓣的唇瓣卻透出了幾分冷漠堅毅的味道,下半邊臉頰雖然精致卻又似乎有些不真實。雖然不曾窺測到全貌,卻已經能確認馬車中男子姿容非凡。
雖然是酷暑節氣,然而馬車之中居然透出了幾分森森的冷意。
探子卻亦是向馬車中男子回稟︰「屬下已經打听清楚,那胭脂齋表面上乃是瓜州巨富郭舉在經營。實則背後真正的主人卻是墨月卿。這件事情瓜州其實不少百姓都知道。听聞墨月卿雖然年過二十,卻仍然不曾成婚,而且經常與男人打交道做生意,手段也頗為狠絕,並不是什麼正經的女子。傳聞中她極為貪財,並且錙銖必較,小氣成性。所以她容貌雖然是絕色佳人,又有一筆巨富,稍微正經的人家都是不肯娶她進門。而以墨月卿的性子,自然也是不願意給別人當妾的。」
馬車中那人卻沉聲道︰「那她與天榜第二殺手蝴蝶關系又如何?」
探子卻亦是禁不住添了幾分愧色︰「在屬下查訪之下,胭脂齋一切生意都是干干淨淨,竟然不曾查出絲毫牽連。唯獨墨月卿身邊兩個丫鬟,似乎身懷武功,其中之一有些像曾經在蝴蝶身邊出現的一名手下。屬下雖無十分確鑿證據,卻隱約覺得這個女人與那殺手蝴蝶的關系必定匪淺。」
實則不過區區幾天時間,他能查出這麼多,也是極為了不起了。馬車中那人亦是並不曾對他太多的苛責。而他方才沉甸甸的車簾,將車外的炎熱與灰塵盡數遮擋下。而微暗光線中,男人的眼神卻是透出了幾分的厭憎和不耐。他是有潔癖的,這一路而來何止千里就算下人精心服侍也是難免沾染幾分塵埃。
這個女人,身為商人,愛錢、小氣、貪婪,她甚至是個殺手,手上染滿鮮血。如此不堪女子,在有潔癖如他心中,便是只是看一眼也是分明污了自己的眼了。他眼前不由得浮起了一道雪白軟萌的身影,想到那個可愛的身影,柳清離總算是平復了那心中一絲煩躁。若不是為了卿兒,若不是因為卿兒和這個女人的關系,他是怎麼也不願意來這里一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