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如今這暈倒的墨月卿卻好像是燙手的山芋,讓金氏心下幾番計較,卻總不知道如何是好。
偏偏墨月卿身邊丫鬟卻是個厲害的,如今指著金氏說道︰「三少女乃女乃若有一份良心,就可憐小姐讓她進入雲府休息。若不肯,我們家小姐也是硬氣的人,也不會非得要入雲府,自個兒生下小公子,自個兒養著。今天大家做個見證,是雲家不要這個孫子,他日莫要來搶。」
金氏听了,頭更痛了。雲老夫人那個老太婆,孫子流落在外,只恐怕又會將這樁錯處栽在自己身上。金氏現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脆軟綿,听著就讓人窩心的小孩子嗓音響起︰「三嬸嬸,是我娘來尋我了嗎?是卿兒的娘來了嗎?」
金氏一听了不得,怎麼這個小祖宗居然出現在這里?跟隨在他身邊小廝又往哪里去了?
墨月卿听到了這個小孩聲音,知道他就是自己的兒子。
她生下雲卿時是早產,這孩子生下來身子紅紅的皺巴巴的,看上去跟小猴子似的。就算墨月卿武功不錯,生下這孩子後也是筋疲力盡。那時候她只覺得自己渾身都痛,心下也不痛快,這孩子生下來她看了一眼,非但不覺得可愛,反而覺得丑得很。
如今,這還是她第二次見到自己的親兒子。
墨月卿透過自己長長的眼睫毛,偷窺自己的兒子。
七歲的雪團子,個兒不高,看著卻十分可愛,跟糯米團子似的。難怪周圍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估計不少人眼冒紅心,一副星星眼的樣子。
一張溫潤軟糯的小臉上,一雙清澈又認真的眸子,小孩子的肌膚異樣的滑女敕,似乎還散發一股淡淡的女乃香味。不知為何,讓墨月卿想到了乳臭未干這個詞,心里卻噗的笑出聲。
她幾乎秒懂為何柳清離這種冰山酷男為何會成為正太控了。眼前這個可愛的孩子,也與墨月卿心目那個紅皮皺皺的小嬰兒有著極大的差別。
才看第一眼,軟萌兩個字就迅速浮起在墨月卿的心頭。
軟萌這個詞,仿佛天生就為眼前這個糯米團子量身訂做,見過這雪團子後,便定然會覺得沒有別的人能配用這個詞了。
金氏看到雲卿瞬間,眼神有些復雜,隨即看到了什麼,頓時尖聲說道︰「卿哥兒,你這手怎麼摔傷了。」
果然雲卿棉花團團般軟軟小手手背上,皮被什麼咯傷了一塊,破了皮,還滲出幾點血珠。
墨月卿听出金氏嗓音之中居然有幾分貨真價實的關切之意,心下倒是覺得奇怪起來,看來金氏還是有些真心喜歡這位卿卿小正太的。
「是我要甩開阿莫、阿大他們,我不要小廝跟著,所以受了點小傷。三嬸嬸,我听著別人說起,說我娘來了,嬸嬸,這是真的嗎?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卿兒?」
小孩子眼睫毛輕輕眨了眨,那雙清澈秀潤的眸子,如今也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金氏頓時語塞,眼前雪團子清澈眸光讓金氏微微恍惚。一瞬間金氏竟然覺得雲卿這般眼神像極了剛才的墨月卿,這一大一小兩張臉孔在金氏面前重合,卻讓金氏情不自禁的甩甩腦袋。
他們是兩母子,自然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卿兒這是真單純,那杜氏卻是假清純。
金氏以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氣說道︰「卿兒,這是大人的事情,你乖,就不要理會了,且先回去吧。」
說罷金氏就跟身邊嬤嬤使了眼神,讓自己身邊的嬤嬤將孫少爺給送回去。
紅萼眼見這可惡的女人要自家小姐母子分離,頓時看不過去了。憑什麼?她立刻揚聲道︰「婢子見過雲卿小少爺,小少爺,我家小姐就是你的娘親啊,如今想你想得暈倒了。」
紅萼還怕雲卿不明白,迅速指向了在地上裝暈的墨月卿。一副快看這是你娘親狀。
墨月卿連忙閉上了悄悄睜開的眼楮,躺在地上一副挺尸狀。
金氏身邊的嬤嬤想要攔住雲卿,卻見雲卿輕巧的躲開,雪團子雙眼發亮,噙著眼淚花花不管不顧向著墨月卿過來,一副娘比天要大的樣子。
墨月卿閉著眼楮,感覺雲卿已經跑到了自己面前來了。隨即兩個溫溫柔柔暖暖的小爪子捧住了自己手掌,墨月卿知曉必定是兒子那兩只小肉掌。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涌上了墨月卿的心頭,她可是還從來沒有被兒子的手掌握住過。這份感覺很特別,有些酸澀,有些暖暖的。
墨月卿的耳目是極為靈敏的,隨即她也察覺到了自己身邊兩個丫頭悄悄發出的抽氣聲。
與那些庸俗的旁人如出一轍,估計也是被這水女敕的正太所征服。
能跟隨在她身邊,她身邊這兩個丫頭也不是什麼好鳥,兩個人皆是心狠手辣的女煞星。如今倒為了個小布丁兒神魂顛倒起來,墨月卿心里那個不齒。
不就是水女敕一點的小孩子,縱然是自己生的,又有什麼了不起?
隨即,墨月卿仿佛剛剛才醒過來一般,幽幽睜開了眼楮。
入目則是一張秀潤可愛的面容,近看比遠看更有魅力。明明是軟軟的萌萌的雙眼,卻一副極為認真的樣子,更具有極為強大殺傷力。
墨月卿心中涌過一絲奇妙的感覺,她有一種奇異敏銳的觸覺,只感覺到這個孩子正在極為仔細的觀察自己——
明明只是個八歲軟萌的雪團子而已。
無暇細思什麼,墨月卿迅速將自己表情調整到驚喜交加的狀態,她無比虛弱的抬起頭來,看上去更添三分柔弱和美感,顫抖說道︰「卿兒,你一定是卿兒!」
隨即墨月卿用力將雲卿抱入自己的懷中︰「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時時刻刻都記掛著你。」
想他嗎?她再怎麼冷血無情,也會記掛自己的親骨肉。就算兒子在她記憶之中只是個紅紅的皺巴巴的小猴子狀,她也有幾分記掛的。不過這份記掛,好似並不是很深,也不是很強烈,有種東西堵在她心中,默默提醒著她某種事情。
懷中的幼子身子軟軟的,抱著也很舒服。墨月卿幾乎要舒服的吐出一口氣了,這種人肉抱枕實在是上佳極品。
墨月卿表演很到位,眼淚嘩啦啦的流,哭得一塌糊涂,看得圍觀群眾都有幾分傷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