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托雷斯穿著灰色的軍風衣,及膝的軍靴在地上踏出規律的聲音,他的行李不多,因為他的一切幾乎都由軍隊提供,唯一珍貴的行李,就是左臂拎著的長條箱子。請使用訪問本站。
「阿爾托雷斯•楚少校。」接待人員將他引到房間里。戴著墨鏡的阿爾托雷斯習慣性地環視了周圍,然後發現房間里的接待人員竟然是自己新兵入伍時的老班長。他肅容靠腳行軍禮,對方也回了他一個同樣嚴肅的軍禮,這是兩個人之間默契的無聲招呼。
「這是你的新合約,如果你同意,你將從此服役于火炬號星艦,服役于澤維爾艦長手下。」已經晉升為中校的班長將合約推了過來。阿爾托雷斯毫不猶豫地就準備按下手指,卻被對反攔住。在對方的示意下,阿爾托雷斯被迫逐字逐句開始閱讀復雜的合約,然後,他看到了對方想讓他思考的東西。
「絕對服從改造?」阿爾托雷斯緩緩摘下了自己的墨鏡。
「沒錯,基于生物芯片技術的絕對服從改造,不會對你的個人思維能力產生任何影響,但是直接作用于你的身體,簡而言之,一旦接受,你將不能拒絕澤維爾艦長的任何命令。」老班長緩緩說道,「不接受改造將無法登上星艦,阿爾托雷斯,你要好好考慮。」
「為什麼選擇我?」阿爾托雷斯輕聲開口,低沉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開。
老班長看著他的眼楮︰「聯邦需要你。」
只需要這一句解釋而已,阿爾托雷斯按下了自己的手指,微微的刺痛,D信息組成的簽名已經進入合約中。
「什麼?絕對服從改造?什麼狗屁東西?老子死都不要!」白亞倫憤怒地跳起來,用力踢著桌子,「老子不是機器人,你們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你們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白亞倫下尉,我們非常確定您是誰,也非常確定您的父親是誰。」對面的冷漠工作人員毫不動容,「非常抱歉,我只是按照工作順序給您閱讀一下具體合約內容。您的父親,白布瑞•莫羅芬總督,將您在最近五年時間所做的包括非法飲酒,□,賭博,斗毆,販賣軍方違例產品等罪行上報星聯邦,您的罪名已經正式成立,將判處三十五年有期徒刑,接著白布瑞閣下援引《星聯邦特殊事件及特別才能緩刑處理條例》,將您的刑期轉為在火炬號上進行服役,並且以您的監護人的身份,同意了這份合約,如果您不接受絕對服從改造,您將面臨軍事法庭的審判,最低刑罰為長達八十年的□。」
白亞倫憤怒的臉呆滯了,像是一只看到領頭的獅王父親被挑戰者咬死的小獅子,他一直當做庇護的父親,用最冷酷無情的方法把他掃地出門了。
「絕對服從改造?我記得這個東西是針對特別用處機器人和犯了重罪的犯人才會使用的吧?」諾貝利早就逐字逐句讀完了上面的合約,「雖然薪水很高,但是我記得這個東西是可以拒絕的,我拒絕這一條款。」
「非常抱歉,這一條款是必備條件之一,如果您不同意,那麼很遺憾地通知您,您將不能成為火炬號上的一員。」對面的工作人員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當然,真正的女人數目稀少到組成了少數民族「夏娃族」,對方一定是仿照劫前人類中的女性制作的機器人。諾貝利身為制造師,對于這種造型精致的高端機器人有著天然的好感,但是絕不會為了這點好感影響到自己的判斷。
「諾貝利設計師,您可能已經忘了我,但是其實您曾經維修過我。」女機器人咬著嘴唇非常人性化的說道。
諾貝利看了她兩眼,驚人的記憶力喚醒了圖像回憶︰「你是那個法蘭西號失事後幸存的機器人,我記得你叫蘇菲。」
「是的。」蘇菲嫣然一笑,「您本來可以取出我的核心記憶作為事故調查證據就夠了,但是您修好了我,這才讓我能夠繼續服役,我非常感謝。」
機器人的微笑非常動人,但是諾貝利卻是用著一種欣賞藝術品的眼光來看待︰「你客氣了。」
蘇菲有些為難地開口︰「其實這個星艦服役合約還有一個附加條款,但是上級告訴我,如果您拒絕簽約的話,就不要告訴您。」看到諾貝利猛然敏銳起來的眼楮,蘇菲緩緩說道,「如果您肯簽約,那麼軍方願意調派伊甸研究院的教授為您的弟弟治病,並且妥善安排他的生活,以聯邦議會的名義。」
諾貝利像是被這個條件驚呆了,他默然靜坐,然後才嘲諷地微笑道︰「這是你故意告訴我的吧。」
蘇菲並沒有顯露出難為情,作為一個機器人,她的智能雖高,卻始終有著限制︰「是的,套近關系再假裝違規透露也是我的任務之一,但是下面這句話依然奏效————決定權在您手里。」
諾貝利冷哼,「我需要一份正式的合約。」蘇菲迅速地拿了出來。
「我有什麼選擇呢?可恥的政府。」諾貝利冷冷地看了蘇菲一眼,按下了手指。
「絕對服從改造?」霍勒崗困惑地開口,「這個改造如果必須使用在人的身上,那麼必須保證,他絕對服從的目標具有極高的道德標準。據我所知那個道德標準高的嚇人,難道真的有人能通過那個測試?」
「對不起,我並不知情。」接待人員溫和地笑著,「實際上,在後面的附屬條款里您應該能夠看到,艦長不能強迫您執行必死的任務,不能強迫您執行違反聯邦法律的任務等等,杜絕了大部分的危險性,實際上我認為,絕對服從改造是為了當您處于生命垂危狀態時,越過您的大腦直接對您的身體下令,這種超越思維控制的命令能夠挽救您的生命。」
「人類給機器人進行絕對服從改造,大多是為了獲得絕對控制的快感,達到某種邪惡的目的。」霍勒崗臉色發紅,「這種行為在民間的私人改造里非常常見。」
對面的工作人員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想過絕對服從改造還有這個用處,不過您剛才說過道德水準測試吧,那麼具有那麼高道德水準的人,應該不會做那麼過分的事吧。」
「如果是聯邦主席或者九人圓桌議會成員,本身就能夠要求配備七名絕對服從的手下呢。」霍勒崗說了之後自己也搖搖頭,「那樣的高官怎麼會成為艦長呢。」他猶豫了一下,面對上面優厚的,他這輩子也給不了家人的待遇,默默地按下了手指。
穿著貼身呼吸手術服的四個人,同時跨入了手術室內的圓球中,他們將在里面接受那個影響一生的重要改造。
「靠,感覺真不爽,渾身癢癢。」白亞倫不耐煩地四處走來走去,不斷抓撓著自己的身體。
「絕對服從改造對身體沒有影響的,直到艦長給你下命令之前。」諾貝利含著巧克力諷刺地開口,手中的閱讀器停留在一個極其復雜的機器剖面圖上。
「你還不是也接受了?」白亞倫問完之後才狐疑地開口,「你們也接受了吧?不會只有老子一個接受了吧?」
「我們也都接受了。」霍勒崗溫和地站起來,「你是不是在太空港生活太久,接觸地面空氣不太適應啊,這里的微塵容易造成過敏,來吃個這個吧。」
白亞倫狐疑地看著霍勒崗從老舊的灰色襯衫里掏出的藥品,霍勒崗的表情有點尷尬,白亞倫最後拿起藥品含在嘴里︰「真他媽苦。」白亞倫皺起了眉頭,痛苦地哼哼著。
阿爾托雷斯正拿著一塊白布細細地擦拭手中的小型狙擊槍,漂亮的槍管,原木制作的槍柄,蔚藍色的高斯彈巢閃著淺淺的熒光。
「那是特別紀念款的蔚藍之眼吧?」霍勒崗小心翼翼地搭話,「上面的槍柄是珍貴的金絲楠木呢,很稀有的原始植物。」
阿爾托雷斯沉默地點點頭,霍勒崗撓撓頭發,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開場白了,無奈地回到原位,他局促不安地伸手抓著膝蓋,恰好看到白亞倫踢踢踏踏地向著對面長椅上一個睡著的人走去。
從改造室出來之後,他們就被命令留在這個長廊里集合,除了他們四個和那個睡著的人,再沒有第六個人出現,整整一個小時了,到底要他們干什麼?
霍勒崗看到白亞倫的動作,不安地抬起手,想要制止卻又不太敢開口。
白亞倫掀開那個人臉上蓋著的報紙,看到那個人微微張開正在呼吸的嘴,從嘴里吐出藥片,拈著準備輕輕投進去。
「啊~~」白亞倫驚恐地大叫一聲,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把手腕扳到後背制住了。那個人抬腿踢了他一腳,把他踢遠,邊打哈欠邊抬起左手腕︰「啊呀,都這個時候了,晚了整整一個小時了吧?」
就在霍勒崗準備附和的時候,那個長得頗帥氣的青年系好襯衫扣子,將蓋在身上的風衣像是一只大鳥一樣展開,雙臂從風衣里伸進去,啪啪的軍裝雙排扣閉合的聲音,扎緊兩指寬的黑色金紋腰帶,正正自己的帽子,慵懶的微笑道︰「那麼,火炬號艦組成員,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