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逐流瞳孔脹大,胸腔悶熱,手指頭刺痛——被方炎給折斷了。各種不適混合在一起,他感覺身體有種快要爆炸開來的感覺。
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人,被他視為人生伴侶結婚對象的女人,現在正以一個性感撩人的姿勢躺在沙發上,一個讓人討厭的小癟三正壓在她的身上,用手和嘴巴去勤奮的研究和努力索取著。
任誰看到這一幕,怕是都有種提刀和人拼命的心思。
這原本應該是他來做的事情,他也無數次的幻想過這一幕。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真相為什麼如此的殘酷如此的讓人難以接受?
「殺了他。」江逐流大聲叫喊道。「他是綁匪,快殺了他。」
沒有人真的會開槍殺人。
大家都不傻,他們怎麼可能因為江大公子的一句話就開槍打人呢?
很明顯,這是一對情侶干柴烈火情難自禁所以找了個包廂在里面親熱,和匪徒綁架人質有一毛錢的關系?
最多治他們一個敗壞社會風化罪,還上升不到將其槍斃的嚴重程度。
「冷靜。」柳樹走到江逐流身後,用力的摟著他的肩膀,說道︰「很多人在看著你,別讓外人看低了。別讓他們看笑話。」
手指的疼痛讓江逐流逐級的清醒過來,他眼神凶惡的盯著方炎,說道︰「即便不是綁匪,但是他打人傷人證據確鑿——難道就放任打人凶手逍遙自在都不管了?」
一個中年警官走了出來,指著方炎說道︰「把他帶走。」
兩名警察快速走來,把還趴在陸朝歌身上肌膚相貼舌頭纏繞的方炎給拖了起來。
方炎看著中年警官,問道︰「我做了什麼事情,你們要把我帶走?」
「打人重傷。還不能把你帶走?」中年警官冷笑著說道。江逐流不喜歡的人,他自然也是不喜歡的。再說,拉著女人跑人家飯店包廂里面偷情的家伙,人品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那是正當防衛。」方炎辣氣壯地說道。「這酒店大堂有沒有視頻監控?」
「有。」站在包廂外面的飯店經理小聲答道。
「如果有視頻監控的話,你們可以在視頻里看到——有人抱走我的女朋友,一群人圍攏著我的女朋友企圖圖謀不軌,並且阻止我靠近,為了保護我的女朋友我才不得已動手的。我做了全天下所有男人都會做的事情。難道這樣也是犯罪嗎?如果你們要把我帶走,那麼他們也別想幸免——」
「你的女朋友?」
江逐流呼吸急促,眼楮赤紅,一幅即將走火入魔的樣子。
他說是他的女朋友?自己的女人,自己的未婚妻,怎麼可能是他的女朋友?
「來人——」江逐流大聲喊道。
「江逐流。」柳樹出聲喝止。「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你平時的智商都跑到哪里去了?現在有警察在場,你能夠把他怎麼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後想玩死他機會多的是,用得著急在這一時?冷靜。」
「我冷靜不了。」江逐流說道。「柳樹,別的事我都可以冷靜。但是這件事情不行——我知道我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傻逼。讓我發瘋一回,就這一回,無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方炎雙手抱胸,冷笑著說道︰「難道你還想打我一頓不成?現在可是法制社會。」
「你——」江逐流就想沖過去把方炎打一頓。
柳樹一把把江逐流抱住,吼道︰「江逐流,難道你沒發現嗎?他在故意激怒你——他想讓你主動出手,你不要上當。」
江逐流知道自己打不過方炎,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很沖動很不狼。但是,方炎實在是太可恨了。
剛才當眾揭開他被抽臉的事情,就已經讓他在圈子里顏面掃地。
現在,他竟然睡了自己喜歡的女人——
狗屁的紳士品格,狗屁的貴族風範,狗屁的狼和心機——他就是想狠狠地把方炎揍一頓。狠狠地揍一頓。
可是,怎麼就這麼難呢?
從小到大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什麼有什麼想什麼來什麼貴族生活的江大公子從來都沒有這麼的吃癟過。認識了方炎以後,他也終于體會到生活艱辛這句話的真正含意。
「混帳。」一個諢厚的聲音突然間在包廂外面響起。
所有人都向外看去,然後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臉色嚴峻的站在人群後面,在他的身邊簇擁著一大堆助手保鏢,看起來氣派非凡。
「爸——」江逐流驚訝的喊道。
「江叔叔。」柳樹松開江逐流的肩膀,主動向江龍潭恭聲問好。
人群分散開來,江龍潭大步走了過來。
這就是江龍潭?
這就是有可能殺害陸朝歌父母的凶手?
方炎認真的打量審視著他,看他溫和卻又凌厲的眼神,看他粗重看起來常剛硬的眉毛,看他保養極好閃發出明亮光澤的皮膚,也看他凸起的額頭和肥厚的嘴唇。
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堪稱一流。而且,他整個人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正義感,讓人看到他自然而然的心生畏懼。
這樣的男人佔據官財兩格。做生意生財,進仕途升官。一生絕不平庸。
他當真是陸朝歌猜測的那種男人嗎?
江龍潭無視江逐流的喊叫,沒有理會柳樹的問好,而是徑直走到陸朝歌的面前,蹲體關切地問道︰「傷得怎麼樣?」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相當細心溫柔的父親。如果沒有听到陸朝歌剛才的講述,如果不是情感上先入為主,他也會被江龍潭對待陸朝歌的態度給征服。
難怪陸朝歌會在那樣的家庭喘不過氣來,遇到一個這樣的‘父親’,確實讓人壓力如山——
「我沒事。」陸朝歌表情平靜的說道。她在那個家庭住了太多太多年,對這樣的關心已經有了免疫力。
「是誰干的?」江龍潭問道。
陸朝歌看著江龍潭的眼楮,說道︰「不知道。」
「沒關系。」江龍潭輕輕地拍打著陸朝歌的手背。「我會查。無論是誰,我都會把他找出來。」
江龍潭霍然起身,看著方炎以及情緒激動的江逐流,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名中年警官走了過來,小聲向江龍潭解釋眼前的場景。
江龍潭皺眉,說道︰「江逐流是朝歌的弟弟,不是陌生人,更不會涉及到圖謀不軌的問題——」
江龍潭一開口,就堵住了江逐流他們報假警這一個漏洞。
「明白。」中年警官出聲說道。
江龍潭指著方炎,看著陸朝歌問道︰「是你的朋友?」
「是的。」陸朝歌說道。
「朝歌的朋友也就是江逐流的朋友。朋友之間鬧些小矛盾,犯不著跑到警察局去解決。這件事情就算了吧。」江龍潭說道。他轉身看著方炎,說道︰「死者為大,大家都保持安靜,好不好?」
「——」方炎啞口無言。這問題問的太有水平了。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那就是不尊重死者是沒事找事是不知好歹。
「做人真難啊。」方炎在心里想道。你們想讓事情平息,你們考慮過我這個打人凶手的感受嗎?
「沒問題。能夠大事化小實在是再好不過了。」中年警官心里高興的不行。現在受傷的一方不願意追究,他自然落了個清淨。
「陸朝歌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在這家飯店吃飯遭遇刺殺——你們務必要幫我把凶手找到。」江龍潭這一次是對中年警官說道。「我不希望等太久。」
「我們會盡力的。一定不會讓江先生失望。」中年警官挺直脊背說道。雖然面前站著的並不是他的頂頭上司,但是他仍然感覺到沉重的壓力。
「我相信你們。」江龍潭說道。
中年警官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江龍潭走到陸朝歌面前,聲音低沉地說道︰「走吧。我們回家。」
自從江龍潭來到現場,這里就變成了他的一言堂。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提出反對意見。所有人都得贊成他的意見,所有人都得跟隨他的節奏。
這就是男人的魅力,一切盡在掌控的魅力。
方炎突然間覺得很憤怒。
你這個壞人,你這個偽君子,憑什麼要听你的安排?憑什麼要讓你主導?
江龍潭就像是一個絕世武林高手,你剛要出拳,對方就已經模清楚了你的拳路,你剛要出腳,他就已經出招封住了你的攻擊。你的所作所為在他面前是透明的,你和他相比較是如此的孱弱和渺小。他不喜歡被人完全控制的感覺。
「要打破他的控制,要打亂他的節奏。」心里面有個聲音在吶喊著。
「她不回去。」方炎出聲說道。
江龍潭轉身看向方炎,聲音波瀾不驚,問道︰「為什麼?」
「我還沒想好。」方炎說道。「反正她不能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