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就那麼全身松馳的站在方炎的面前,一幅任其宰割的模樣。
他放棄了戰斗,也放棄了抵抗。只要方炎輕輕一推,他就要倒在地上。
這種人真是太可恨了啊!
方炎有些著急了,說道︰「你打我一拳——你打我的臉——」
「——」老怪站在那兒動也不動。仿佛根本就沒有听到方炎的話似的。
伸手捂著嘴巴,手掌心每次攤開都是一掌心的血。
「你踢我一腳——隨便踫我一下也行。」方炎說道。「假摔。就像是足球場上那樣的假摔。朝我身上倒過來——」
老怪大笑。
他指著方炎筆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愚蠢。」他指著文炎吼道︰「真是愚蠢。」
方炎點頭,說道︰「罵我也行——你再罵得厲害一些,你罵我丑——」
「怎麼?因為我沒有了戰斗能力,因為你覺得我成了一個廢物,所以你就沒辦法下手了?因為俠義精神?為了武德家訓?白痴。家族門派里面最不缺少的就是你這樣的白痴。你們這樣的人,如果走出來會被人吞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成者王候敗者寇,你連一個殺手都不忍心殺死,以後遇到別的對手怎麼辦?你的親人朋友要殺你怎麼辦?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這是一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方炎,你太天真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方炎惱羞成怒地反駁。這些殺手真可恨啊。他不僅僅幾次三番的想要殺你,在你把他打倒後還出言侮辱你。
老怪拍拍自己的胸膛,滿臉血污地喊道︰「來啊,方炎,來啊——殺了我——殺了我你就兌現了諾言,殺死我你就替那個孩子報仇。來啊,往這里打——一拳就夠了。」
方炎表情嚴肅地看向老怪,問道︰「你想死?」
「我不想。要是能活著,誰願意去死?」老怪笑著說道,又嘔出一口鮮血。「可我知道,我不得不死。」
「要是我讓你活著呢?」方炎問道。
老怪一愣,說道︰「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殺我?」
「我是說如果——」方炎猛地抬腿一腳拍在老怪的腦門子上面,老怪的身體‘撲通’一下撲倒在地上。
他趴在哪兒動也不動,久久地沒有動靜。
「如果——你沒撞死劉金柱的話——」方炎輕輕嘆息。
「溫強——」小妖尖叫出聲。原來,老怪的真實名字叫做溫強。
或許,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都是很久遠的記憶了吧?
方英雄和方好漢一左一右地架著小妖,避免她沖上去和方炎拼命。雖然她被綁的跟個粽子似的就算能夠跑到方炎面前也只是送命。
「溫強,你等我——」小妖撕心裂肺地吼道。
方英雄反應極快,伸手就要去拍她的脖頸。
可惜,方英雄還是忙了一步。在他的手刀砍在小妖的後頸讓她暈倒之前,小妖已經咬碎了嘴里的毒牙。
她的嘴里嘔出大口的鮮血,然後是鼻子眼楮也有黑血流敞出來。仿若惡鬼,模樣看起來猙獰恐怖之極。
殺手使用的藥物毒性極強,怕是無藥可救了。
「解開吧。」方炎說道。
方英雄伸手一扯,小妖身上的太極結就一下子縮成了一根細小的繩索。
小妖對著方炎感激地一笑,然後朝著老怪尸體的位置跑了過去。
才剛剛跑了兩步,藥性發作,她的身體無力地軟倒在地上。
她沒有就此罷休,仍然艱難的向著老怪躺倒的位置爬過去。她的雙手手臂被方英雄折斷,所以只能依靠身體的力量。
身體拱起又落下,落下又拱起。雙腿用力的向前蹬著,就像是一頭不知疲倦的病豬。
在她的身體再次落下時,她又一次的抬起了腦袋。
她艱難的,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拱起來。
可是,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了。
眼前一黑,腦袋軟軟地靠了下去。
她再也沒辦法拱起來了。
方炎和方英雄方好漢遠遠地看著,看著這個女人近乎瘋狂的想要靠近那個男人,靠近她生命中的伴侶。
因為明星離婚了因為明星出軌了,所以無數的人說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可是,方炎在兩個殺手身上看到了生死相伴的真正意義。他被深深地震撼了。
方英雄的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方好漢撓了撓腦袋,覺得這一幕怎麼就那麼讓人心酸呢?
方炎走了過去,抱起小妖的身體放在了老怪的懷里。然後用老怪的兩只手臂環繞著小妖。
這樣,他們終于緊緊地擁抱了。
用這樣溫柔的方式死在一起!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希望你們下輩子能夠有個好運氣。」方炎說道。此情此景,讓他的心情莫名愁悵。
解決了欲殺死自己和已經殺死了劉金柱的殺手,可方炎的心里卻沒有半分半豪的喜悅。
他們,也不過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可憐人而已。錯就錯在他們選錯了職業。
「厚葬。」方炎說道——
嘎!
一輛香檳色寶馬車停靠在別墅的鐵門門口。
這是老式的別墅,沒有電子大門,用的還是漆黑高挑帶有尖頭的鐵門。院牆也同樣的高大,牆頭爬滿不知名的綠色植物,外牆的潮濕角落生長著茂密的綠色苔蘚,大家相安無事。院牆比人高出很長一截,所以從外面根本就窺探不到別墅里面的情況。
陸朝歌坐在駕駛室里面,看著鐵門上面的繡跡,並沒有立即下車的意思。
她臉上的傷口經過方炎精心護理每天涂抹金蛹養肌粉幾乎看不到任何痕跡,她受傷的腳腕和扭傷的腰肢也恢復了健康。她身穿精致的套裝,修長白膩地脖頸上扎著愛瑪仕的新款絲巾,又恢復了她冰山女王的風範。
她無意間抬頭看過去,在二樓房間的窗簾後面,她看到了一雙陰森森的眼楮。
!
陸朝歌終于推開車門走了出去,站在鐵門面前輕輕叩響了大門的門鎖。
很快的,一個年邁的小腳老媽子跑過來打開了鐵門。
老媽子只是對著陸朝歌傻笑,也不開口說話。她是個啞巴。
陸朝歌走進客廳,然後朝著二樓走過去。
在一間褐色木門的門口,她輕輕地叩響了房間門,然後不待里面的人回應便推門走了進去。
她知道,她不會回應的。
砰!
房間門再次關上,這龐大的充滿了紙張香味和長期不開窗戶不曬太陽家具嚴重發霉的書房里面又變得漆黑一片。
那個女人站在窗戶邊沿,但是卻將窗簾關閉地嚴嚴實實。
她只要伸手一拉,她就能夠迎接外面滿世界的陽光。但是,她顯然沒有這麼做的打算。
「你不想進來?」女人聲音尖利地問道。就像是一把刀,惡狠狠地朝著人心口捅過去。
「坐在車里想些事情。」陸朝歌說道。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女人說道。「陸朝歌,你覺得自己已經贏了?你覺得你已經擁有了一切?你覺得這件事情可以就此罷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這麼想的?」
「我沒有。」陸朝歌說道。
「一切都是在演戲。他們是在對你演戲。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你看著他們演了十幾年,難道還分辨不出真假嗎?你看著不覺得惡心嗎?」。女人聲音嘲諷地說道。「你以為你當真拿到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你以為你已經成了龍圖集團的第二大股東?你以為你已經可以坐收幾十億資產巨富就算這輩子躺著不動錢都花不完?」
「我沒有想過這些。」
「在他們給你股份之前,就已經簽署了一份股權擴張方案,他把公司的一大部份股權出售給了江逐流的殼公司,收回來的不過是一些可以忽略不記的支票——當你去接手公司的時候,殘酷地現實會一巴掌把你這種不諧世事的小姑娘打倒在地。」
「更可恨的是,他們雖然沒辦法變更屬于你父親的技術專利,但是,他們卻把這些專利的核心技術出售給了他們創辦的另外一家能源公司。龍圖集團最核心的資產已經被他們掌控,如果他們想要翻臉的話,隨時都可以抽身走人?你以為他們會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父親的那些專利上面嗎?你以為江龍潭——就真的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謙謙君子嗎?咬人的狗才不叫,江龍潭就是一條可以隨時將你撲倒在地將你的肉一塊塊的撕扯下來吞進肚子里的狼狗。」
「他不僅僅會吃你的肉,他還會喝你的血,抽你的筋,把你的骨頭熬湯——他精于算計,你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會被他充分利用。他是一個惡魔,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我知道。」陸朝歌說道。「小姨,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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