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之戰,呼吸之間。
方炎說的沒錯,他用的時間很短。很短很短。
甚至都沒來得及眨一下眼楮,這場在柳樹想來務必會很激烈很持久很殘酷的戰斗竟然就已經結束了。
真相太殘酷。
除了柳樹,剛才擋在他前面的十幾名保鏢竟然無一幸免。
有人的鼻子被割掉,有人的手指被切斷,還有人的臉上皮肉被劃開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他們躺在地上慘叫哀嚎,完全沒有剛才威風凜凜一看就讓人的小心肝砰砰直跳的凶惡相。
「他是妖怪。他是妖怪。」一個身手不錯學問不高的黑衣保鏢躺在地上,滿臉驚嚇地指著方炎喊叫著。「他用的是妖法——」
如果不是妖怪不會妖法的話,怎麼抽幾張紙就能夠把他們傷成這樣?
「妖怪?」方炎冷笑不已。那只是他們的起點太低看的太少。
古人有撒豆成兵一葦渡江之說,方炎並沒有親眼所見,沒從家人長輩嘴里听說過有這種高手,也和世人一樣,認為這是杜撰出來的神話傳說。
但是,飛花摘葉傷人,飛檐走壁水面飛行,這可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方炎親眼所見,嶺南野鶴張世宗僅憑從樹上抓下來的兩塊樹皮渡過巍巍大河。少林寺撰經堂明智長老獅子一吼,勁氣可碎木裂石傷人筋骨肺腑。長白鷹王一張鐵爪無堅不摧,可穿鋼鐵——
由勁生氣,因氣生丹。這是追求武道之人的必經之路。
張琛處于用勁階段,方炎屬于用氣階段。如果遇到了用丹的大宗師,那麼——無論方炎身處何方,如果被那樣的高手盯梢,方炎也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世界之大,練就不死神丹的大宗師又能有幾人?
當然,這是武道世界的秘聞。無論是躺在地上的這些保鏢還是豪門公子哥柳樹,這都是他們不曾接觸過的事情。
對他們來說,那是陌生、新奇、又令人恐懼的世界。
柳樹臉色慘白,眼楮死死地盯著方炎。
「這是——怎麼做到的?」
直到現在,柳樹還難以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倒沒有認為方炎是妖怪,但是,他對他那些保鏢的身手都非常了解。那是他從各大武館或者一些保鏢公司高薪招聘而來的精英。還有兩個是跟在父親身邊的老人。
他們的實力極強,以一敵三五人不成問題。那兩個從父親身邊要過來的高手,以一敵十猶如兒戲。
可是,為什麼他們在方炎面前就像泥捏紙糊一般的一踫就倒一模就散?
還有,那紙——他親眼所見,那是方炎從書架上隨意抽出來的一本書,從書上撕下來的幾張紙,怎麼就可以把人的手指頭活生生地割掉?
「既然你主動問起,我不介意再給你演示一下。」方炎說道。
左手捧著半本殘卷,右書撕出一頁夾在手指中間輕輕一彈。
嗖!
那白紙便朝著柳樹飛了過去,在他的臉頰旁邊飛過,然後狠狠地扎進柳樹身後的牆壁里面。
柳樹的臉上出現一條細細的紅線,然後紅線開始變粗。當那紅線四周的血液越聚越多時,便開始向下流敞。
于是,柳樹便成了大紅臉。
柳樹伸手欲模,又一張紙片飛了過來。
嗖!
柳樹的兩根手指頭齊唰唰地被切斷了。斷指掉落在地上,竟然還在微微地顫動。
「不要動。」方炎說道。「千萬不要動。」
「你想干什麼?」十指連心,柳樹痛得直哆嗦。
「談判。」方炎說道。
「談什麼?我和你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柳樹憤怒之極。臉上的傷口越來越大,血流的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多。血水順到他的臉上、鼻子上,嘴唇上,然後進入他的嘴巴里。他不能擦拭,也不敢動彈,只能任由它自由的留溢,滿嘴血腥。
方炎又撕出一張紙片,輕飄飄的把它彈了出去。
嗖!
柳樹的另外一邊臉頰又被割了一刀。
和剛才一樣,白紙片劃過的部位出現一條紅線然後蔓延成小河,最後流的滿臉滿嘴滿身都是。
左右臉頰同樣受傷同樣的流血,這是柳樹最狼狽也最倒霉的時候。
「不要生氣。」方炎說道。「生氣解決不了問題。」
「方炎,我警告你不要——」
嗖!
這一次,白紙割的是柳樹的眉心。紙刀很有分寸的在他的眉心處開了一條口子。
「我別和說警告。」方炎說道。「我不喜歡別人警告我。」
「——」柳樹的心里委屈難過的不行。剛才你可警告過我啊,你說如果我不給你十億你就拿走我一條腿。憑什麼你可以警告我我不可以警告你啊?我偏偏要警告你我就是要警告你你要不打我我一定會警告你——
「你要什麼?」柳樹問道。
「我說過。十億賠償金或者你的一條腿——」
「不可能。」
「不急。慢慢談。」方炎說道。「正如你剛才逼迫陸校長簽署協議一樣,你說她沒有更多的選擇——我也不認為你現在還有更多的選擇。」
「你不敢殺我。」柳樹冷笑著說道︰「方炎,你不敢殺我。你就算殺了我,難道你能把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殺光?剛才已經有人把合同送出去了,他們全都是證人——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到時候,天下之大,再無你容僧地。你會身敗名裂,你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頂著殺人惡魔的名頭四處躲藏——方炎,不要冒險。」
嗖!
一片紙刀在柳樹的臉上劃了一記,然後飛到了書房的門板上去。‘砰’地一聲脆響,那紙刀穿過木制門板消失不見蹤影。
「說實話,你這人真是不討人喜歡。」方炎說道。「總是一幅高高在上天下之大唯我獨尊仿佛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你打不倒的人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我當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殺你,好人怎麼可以隨便殺人呢?我不能殺你,但是我可以毀了你。你不是自稱花城的大眾情人嗎?什麼樣不要臉的人才給自己取這樣一個外號啊?」
「——」雖然方炎還沒有撕紙,柳樹已經覺得自己中刀。這次是心口中刀。
拜托,大眾情人是別人給我取的外號好不好,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啊?我怎麼可能干這種事情?
「我不喜歡。」方炎說道。
看到方炎嘴角的笑意以及邪惡的眼神,柳樹警惕地喝道︰「方炎,你想干什麼?」
「毀了你。」方炎說道。
方炎開始撕紙。
一張!
兩張!
三張!
四張!
五張!
六張!——
柳樹嚇得心驚膽顫,雙腿哆嗦。
這家伙撕了這麼多張紙,那是準備了多少把刀啊?
他轉身想要逃跑,可是,在對手面前逃跑是不是太丟臉了啊?
又想,都這個時候了,再不跑就沒臉了——
于是,柳樹轉身就要逃離這個現在對他來說不啻于屠宰場修羅地的書房。
方炎單手一揚!
唰唰唰——
那一疊紙張變成了飛刀,朝著柳樹的臉上身上飛了過去。
撲通!
柳樹躲閃不及,也躲避不了,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被那些紙刀切出了一道又一道口子。
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的臉——他的臉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全是傷口。
無數個口子滲出無數條血絲,那些血絲縱橫交錯,首尾相連,就像是一道詭異的紅色電網。
這樣的傷勢,就是醫王秦洛親自出手也難以讓他恢復原狀了。
昨天的花城翩翩公子哥,變成了今日的丑陋不堪蜘蛛人。柳樹從此失去了他大眾情人的稱號。
而方炎,也將在花城帥哥排行榜上再次前進一位。
方炎用勁極為巧妙,即破壞了他的容貌讓他難以救治,又不會讓他流血至死。
甚至,直到現在柳樹還仍然保持著清醒。
他感覺的到臉部奇癢難忍,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臉上攀爬撕咬,卻不敢動手去模。
他的眼楮模糊一片,睫毛上面都沾滿了沉甸甸的鮮血。
方炎走了過去,蹲在柳樹的面前,說道︰「你的心太陰暗了,應該拉出去曬曬陽光。」
方炎說話的時候,一把抓起了柳樹的衣領。
他輕輕用力,就把柳樹的身體從地上拖了起來。
拖著柳樹走到書房的窗戶邊沿,猛地拉開那厚重陳腐的窗簾。
嘩——
大片大片的光線鋪泄進來,將這潮濕發霉的書房照的沒有任何黑色死角。屋子里充滿了芬芳的味道,那是 蟲霉菌被殺死的尸體。
汪梨痛苦的閉上了眼楮。
這樣的光線她難以適應,她已經幾十年沒有打開過這扇窗簾了。
從來沒有過!
方炎推開窗戶,將柳樹的身體提到了窗戶外面。
柳樹的身體懸在半空,隨時都有可能摔落下去。
「你——你要干什麼?」柳樹實在是嚇壞了。驚聲問道。「你不能殺我,你說過,你只要我一條腿——」
「我是這麼說過。」方炎有點不好意思,有種欺騙過別人的心虛,耐心地解釋著說道︰「我擔心說的太嚴重,怕你反抗的太激烈。」
方炎的手指一松,柳樹的身體就墜落而去。
沐浴陽光,耳畔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