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炎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僅僅是因為听到一首歌曲,不,只是純粹的曲調便能夠帶動太極之極的蘇醒旋轉。
以前只有在他遇到極度危險的情況下才能夠施展太極之心。
這就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讓方炎覺得即新鮮又震撼。
太極之心越轉越快,太極旋渦越陷越深。
旋渦形成了一個黑洞,可以吞噬一切卷起來的物體。
丹田處熱的發燙,這熱量傳遞全身,方炎的整個身體也變得溫暖起來。
外面冰天雪地,室內的曖氣也不算太高,可是,就像是有一輪朝陽在方炎的頭頂騰空而起,僅僅對著他一個人施展熱量。
熱氣騰騰!
仍然是那單一又沉悶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往復循環。
有時候要爆發出來,又狠狠地壓了下去。再爆發,又再次壓下去。有時候沉下去,沉的沒有任何聲息,不見了孤獨老人的輕嘆,不見了嗚嗚風聲的哭泣。
風停了,人死了。
這個世界安靜了!
無聲無息,一如很多人的命運。
在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以為一切結束的時候,它又從遙遠的地方鑽了出來,嗚嗚咽咽,悲悲切切。
這像是一個受過情傷的老人,她在年輕的時候有過相愛的情人。他們許下了執子之手與子同老的誓言,時事變遷,滄海桑田,相愛的兩個人或人各兩地,或生死永隔。但是,在無數個寂寥的夜晚或者下雨的清晨,總是能夠想起他們在一起的愉快時光,卻怎麼也想不起她曾經以為無比熟悉的臉。
又像是一個命運多艱的年輕人,他聰明智慧,天縱奇才。因為得罪了領導或者上司的兒子,一次又一次的被驅逐、被陷害,但是他不甘心一世平凡,咬牙倔骨,一天又一天的努力,一次又一次的抬頭,卻永遠無法逃月兌那權財編織的大網。
這蕭聲是每一個人的心境,是每一個人的命運,是每一個傷心人的吶喊,每一個可憐人的孤憤。
有年幼的女孩子哭出聲音,有人到中年的男人眼眶泛紅,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躲在黑暗陰影里面,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感受的到他的遺憾和無奈。
方炎的太極之心和這曲調融合成一體。
當那蕭聲低沉平緩時,太極之心便溫和舒適的旋轉。
當那蕭聲即將推到頂點時,太極之心也速度加快有一種即將爆炸開來的感覺。
當那蕭聲沉到谷底,沉到沒有聲息,沉到人走茶涼樓已空的時候,方炎的太極之心也嘎然而止,一如平靜的湖面。
蕭聲再起,再壓。
再起,再壓。
一次又一次的抬起,一次又一次的壓下去。
你點燃了引線,期待著那一聲巨響。你捅出去那一刀,等待著熱血灑面。你耗費時間精力的調情摩擦,只為了那一剎那的靈肉結合精#華噴發——
爆炸!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它爆炸!
方炎的太極之心便也經歷這樣的過程,在即將爆開,將丹田粉碎,將身體撕成一灘肉泥的時候,卻又一次又一次的歸于平靜。然後再爆開,再平靜。
反反復復,仿佛要耗盡一生!
嗚嗚嗚——
蕭聲漸遠,然後無影無蹤,無聲無息。
最後,一切消失不見!
老人窗前久坐沒有等到她的情人,年輕人一生奮斗依然默默無聞,你點了引線,卻是一個啞炮,你捅出去一刀,不過是刺了個空,你調情摩擦,卻遇到了一個不愛你的人——
眾生皆苦!
這是一個悲傷之極的故事!
安靜!
仍然是死一般的安靜!
音樂已經停歇很久,大廳里仍然沒有開燈。
所有人都沉默的站在黑暗里,不知道是在等待蕭聲從荒涼的曠野或者無邊的天際再次響起還是沉寂在過往的回憶中難以自拔。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一個清朗的男聲在黑暗里突兀的響起。
「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
「江國,正寂寂。嘆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竭,紅萼無言耿相憶。」
「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
男人很有朗誦天賦,一首寂寥無奈的古詞用他獨特的嗓音吟唱出來讓人代入感頗深,孤獨如影隨形。
這首詞和樂痴的蕭聲互相應和,又彼此促進。樂為心之聲,詞為樂之魂。讓人的全身軟綿綿的,仿佛人生了無生趣。
讀詞的人是將軍行,雖然是在黑夜里,但是方炎仍然能夠听出是他的聲音。
方炎因樂痴的一首不知名的蕭聲而引發太極之心旋轉,將軍行也同樣感觸頗深。
有感觸是一回事,能夠將自己的感受用恰如其份的詩詞表達出來。這就足見一個人的文化修養和個人素質了。
听了將軍行的解,才能更深刻的理解樂痴的歌。不少人應該會對將軍行表示感激吧?
這小子,總是能夠潤物細無聲的去收買人心。
啪!
直到男人的詞讀完,廳堂大燈才再次齊聲點亮。
女孩子急忙去擦拭眼角的淚水,還有人揉了揉眼楮擠出心酸的笑容,更多的人低頭喝酒掩飾自己的傷感。
啪!
有人鼓掌。
啪啪啪——
更多的人加入其中。
數息之後,全場掌聲如雷鳴。
沒有見到樂痴,沒有龐大的樂隊和華麗的樂器伴奏,只有一支清蕭,卻帶著眾人閱盡繁華反思自己的一生——
這就是樂痴!
葉風聲揉了揉自己的眼楮,眼眶紅紅的看著身邊的阮千,說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是覺得心里難受——好像那娘們不要我了似的。」
「樂痴名不虛傳啊。她的音樂不僅僅是悅耳,而是洗滌靈魂——」朱子丹這個鐵血爺們竟然哭得唏哩嘩啦的,像那些小女人。
「像是听了一個悲傷的故事,看了一場悲傷的電影——」陳燕青說道——
葉風聲轉身看向方炎,說道︰「方炎,你覺得——你怎麼變成這樣?」
方炎就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水似的,滿頭滿臉的都是汗水,額頭大汗淋灕,汗水一滴又一滴的順著臉頰滑落。他的衣服全部被濕透了,但是那濕透的衣服卻並沒有黏在身上,而是被一股無形的氣體給高高的頂起。
是的,方炎此時的狀態就像是一個被充飽了氣的濕身女圭女圭。
他的臉色赤紅,瞳孔里有火焰燃燒。天靈蓋上面熱氣蒸發,一股股白色的氣體從發絲間冒了出來,組成一道白柱沖向廳堂天花板。
「我出去——」方炎的聲音嘶啞,嘴巴干澀,咽喉就像是要被烤干了一般,沒有任何的水份。
音樂停歇,可是他的太極之心卻仍然在瘋狂的運轉。
而且,有越轉越快的趨勢,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喘口氣。」方炎說道。六個字用了兩句話才說完,中間停頓了好長的時間。
听到葉風聲的驚呼,朱子丹他們的視線也全都轉移過來,看到方炎頭頂冒煙的狀況,一個個的大驚失色。
「方炎,你沒事吧?你哪里不舒服?」
「是不是中毒了?有人在酒水里面下毒——」
「欺人太甚,我他媽的和他們拼了——」——
「我沒事。」方炎知道自家的情況,紅著眼楮說道︰「我出去走走——就是覺得熱。這里面太悶——我出去吐口氣。」
「我們跟你一起。」葉風聲說道。他不知道方炎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擔心他這是中毒癥狀。這個時候他們必須要守護在方炎身邊,避免身懷不軌的人或者心有不甘的將軍令趁機對方炎下手。
方炎沒有阻止,他也無力阻止。
他只想沖出去,沖進外面的冰雪世界,吹一吹冷風,飲幾口冰水。
方炎邁動了步伐。
嘶啦——
他剛剛走了一步,他上身的衣服承受不住那股大力,竟然被撕扯成碎片。碎衣片灌滿了汗水,一旦月兌離身體就立即掉落在地上。
方炎赤luo著上身站在大廳中間,身上也是熱汗滿身。就像是穿著褲子在水籠頭下面沖了身體之後,突然間外面的手機響起他急著出來接個電話——
無數的賓客瞪大眼楮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
這小子——想要luo奔嗎?
方炎尷尬的笑笑,但是那笑容卻撕扯的他臉上的肌肉生痛。
他想解釋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現在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樣。
可是,他的嘴唇蠕動,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先躲避別人像是動物園看猴子一樣的圍觀吧。
于是,他又挪動了一步。
嘶啦——
嘶啦——
又听到兩聲脆響,褲子的兩條褲腿竟然從中間斷成兩片,然後垂直的掉落在他的兩只鞋子上面。
嘩——
那些瞪大眼楮看著方炎的賓客眼楮突然間瞪得更大,大的不能再大。他們滿臉驚恐或者驚喜的看著赤身**站在大廳中間完全傻了一般的方炎,有種——今天來的不虧的感覺。
方炎看看周圍賓客的反應,然後再看看自己的褲襠,發出被人非禮一般的慘叫聲音。
燕子塢第一男神方火火,今日隕落于燕京星光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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