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通往高速路口的拐角處停了下來,柳樹和蘭山谷在這里下車。
他們的車子一直跟在後面,不用擔心要走著回到市區。
「大少再見。」蘭山谷站在門口和方炎告別,說道︰「我們一定竭盡所能尋找陸小姐。」
「謝謝。」方炎說道。
車門關上,GMC再次啟程。
看著車子遠去的身影,蘭山谷出聲問道︰「真的要找?」
柳樹沉吟片刻,說道︰「他是真的要找。」
蘭山谷笑著點頭,說道︰「他是真的要找,那我們就真找。」
龐大厚重的車身快速的行駛在前往花城城區的高速路上,寬松豪華的後車廂里面也只坐著方炎和柳同兩個人。
方炎沉默不語,柳同局促不安。
《無〈錯《小說WWw.wCXiaOShuO.coM剛才柳樹和蘭山谷在的時候,他還覺得輕松舒適一些。
現在柳樹和蘭山谷走了,他怎麼就覺得全身不自在起來了?
柳同突然間想起來,剛才柳樹和蘭山谷坐在這里的時候,氣氛也有些沉悶,說話的時候也是刻意的奉承討好。顯然,他們害怕方炎或者有求于方炎。
這個消失了了三年的男人,剛剛回歸就呈現出王者駕臨之勢嗎?
這只是暫時的假象,還是多年暗中積蓄的能量徹底地爆炸開來?
方炎,他將成為花城新興勢力的代表人物嗎?
無論如何,經此一役,再也沒有人可以忽略他的存在了。
方炎,他在花城!
方炎像是這才想起來柳同的存在,身體微微轉身方便和柳同說話,臉色也刻意變得柔和一些,看起來比對待柳樹和蘭山谷還要更加客氣。
「柳先生,委屈你了。」方炎感激地說道。
「我只是——」柳同停頓了數秒鐘,才重重嘆息著說道︰「只是做了自己答應過大少的事情。」
他听到柳樹和蘭山谷叫方炎大少,他也跟著叫‘大少’。雖然他很清楚方炎的身份只是朱雀中學的老師——哦,不對,是保安。
背叛自己的主子,這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種恥辱。
即使方炎現在和他和藹可親的說話,他也同樣明白對方的心思——他不可能高看自己這種人一眼。
保住了節操就保不住小命,保住了小命就失去了尊嚴。
做人真難哪!
方炎點了點頭,說道︰「還是要感謝你。沒有你的話,也就沒辦法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揭穿江家父子的丑惡嘴臉——你和他們交往多年,應該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小人,是不是?」
柳同緘默不答。
他不回答不是因為他還想著拾回一些已經丟棄的東西,譬如尊嚴,譬如節操。有些東西丟了就是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而已。
江龍潭和江逐流父子確實做過不少髒事惡事,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份事情是經過自己的手安排出去的。他才是那個執行者,是幫江家父子除髒的垃圾清理工。
他出賣江家父子,其實也是在出賣自己。
可是,也不過是另一個迫不得已。
方炎並不在意他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自顧自說道︰「你的小兒子不會有事,我會讓人把他給放了。讓他少賭博,認認真真地做點事情——輸到把雙手雙腳都抵押上去了。這已經不是賭博,而是賭命。要是真被他們把雙手雙腳給砍了,那人還是人嗎?」。
「是是。大少說的是。」柳同連連點頭。這個時候方炎就是說屎是香的你嘗一口,他也會點頭說是美滋滋地嘗上一口。沒辦法,誰讓自己小兒子的命握在別人的手里呢?
柳同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很小的時候生了一場病,身體癱瘓沒辦法動彈。小兒子倒是身體健康,生的也是聰明伶俐,卻因為家人過于嬌慣而養成了驕奢yin佚的壞毛病。
小兒子喜歡賭博,這讓柳同非常的憂心。賭博是最不受情感和狼控制的事情,火氣上來了老婆兒子都能夠一股腦的全押上去。賭徒很容易失控,一旦失控就什麼恐怖的事情都可以做的出來。
柳同和小兒子談了幾次,效果都不太理想。最近一段時間斷了他的錢財供應,想要以斷糧法來改掉他的這個壞毛病。沒想到柳同竟然找人借了高利貸,在貸款還沒有還清的時候,又在花城地下賭莊財神賭場把自己的雙手雙腳給押了上去——
要是一個正常人贏下了兒子的手腳,事情倒是容易解決掉了,還錢而已嘛。柳同跟隨在江家父子身邊多年,身上也算是小有積蓄。他有信心能夠幫助兒子擺平這樁事情。
再說,就算他解決不了,也可以找江家父子幫忙。如果江龍潭或者江逐流願意出面,對方多少都會給一些薄面把這件事情給了結了。誰願意和江家結死仇?
但是,偏偏找上來的是方炎的人。
如果這個時候柳同還不知道兒子是中了別人的仙人跳,那他就枉在江龍潭這個老狐狸鞍前馬後服務那麼多年了——
是站出來和老主雇為敵,還是讓小兒子也和大兒子一樣成為一個沒手沒腳的廢人終身癱倒在床上,這樣的選擇其實沒有太大的困難。
方炎看著柳同低頭哈腰的模樣,心頭微澀。這也是一個父親,為了兒子可以犧牲一切的父親。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方炎問道。
柳同愣了一下,眼神疑惑警惕地盯著方炎。
他們這不是一次性的交易嗎?
他站出來幫方炎做事,方炎還他一個完整的兒子。為什麼還要問他以後有什麼打算?
方炎笑了笑,說道︰「你幫了我,自然就得罪了江家父子。江家父子的行事手段你是清楚的,江家父子的身後還站著另外一個將家——在花城,只有我能夠保你不死。在華夏,也只有我能夠保你沒事。」
「你敢——收留我?」柳同聲音嘶啞地問道。
他是一個叛徒,剛剛才背叛了自己的主家。他已經做好了承受萬人咒罵,做好了迎接江家以及其它人的報復準備。為了救回兒子,他必須要付出這樣的代價。
當然,有可能他的兒子最終還是被他們給弄死。
「我不要你的忠誠,只需要你的能力。」方炎笑著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管家。」
「大少——」柳同滿臉震驚地看向方炎。這個男人瘋了嗎?
他才剛剛背叛了前一個主人,現在又有了一個新的主人?
「你不要問我怎麼想,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怎麼想。」方炎的手指頭敲擊著座椅靠柄,出聲問道。
撲通!
柳同從座椅上滑了下來,全身五體投地的趴倒在了方炎的面前。
他的這個動作過大,導致前面一直戒備的秦鷹差點兒一槍把他打死。
但是把方炎和柳同兩人的武力值進行對比後,就放棄了這樣的做法。
「大少,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腳下的一條惡狗,你讓我咬誰我就咬誰——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能夠保得一家老小周全。」
「秦鷹,安排一下。」方炎說道。
「是。」秦鷹答應了一聲,開始撥打電話。他一個電話打出去,那些被他們控制的柳同家人就會立即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個外人難以接觸的地方。
GMC房車在財神賭場地下停車場停下,在一個小黃毛的帶領下,幾個黑衣男人托扶著一個臉色蒼白腳步浮虛的年輕人向這邊走了過來。
看到那個清瘦秀氣的年輕人,柳同高興的熱淚盈眶,奔跑過去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抽打在他的臉上。
「老師——」小黃毛站在車子下面,畢恭畢敬地給方炎打招呼。「這小子賭性不改,都把雙手雙腳給輸掉了,關押他的時候還想找我們借錢接著賭下去,說是要自己把雙手雙腳再給贏回來。他拿什麼贏?誰會給他贏?白痴東西——對了,趙老大讓我給老師問好。他說以後老師想要招待誰,提前給他打聲招呼,他一定幫忙把那個人招待好——」
方炎沒有回應趙老大的問好,而是看著小黃毛,表情欣慰地說道︰「有人用知識來害人,有人用知識來救人——海三鮮,你屬于後者。我對你的表現非常滿意。」
海三鮮激動的臉色潮紅,昂頭挺胸雙腿並攏,大聲對方炎說道︰「這都是老師教導有方——我才剛剛取得這麼一點小小的成就,一定會戒驕戒躁,為國家社會做出更大的貢獻。」
柳同臨場背叛,海三鮮居功至首。是他調查到柳同的兒子柳偉是一個爛賭鬼,是他和財神賭場的趙老大合伙設套將他的雙手雙腳贏走。也是他親自去找了柳同談判——一個金毛小混混,給了他足夠大的舞台,他就能夠綻放出讓人難以正視的光彩。
「我對你的未來很期待。」方炎說道。
柳同在旁邊氣得直哆嗦,你們設套陷害了我兒子還叫用知識救人?還叫取得小小的成就?還說要為國家社會做出更大的貢獻?
柳同一生氣,抽兒子的臉就更加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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