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上著不能原諒那個男人,糜稽還真沒想清楚該如何去報復,或者說她完全沒有那個膽子。
她氣急敗壞的一咕嚕從沙發上滾下去,趴到桌子底下艱難的伸手吧手機模出來,忐忑不安的摁了開機鍵後,瑩白色的屏幕光一閃一閃的,她暗自松了口氣——還好還能用。
不過大哥不仁就別怪她不義了。
抱著腿蹲在地上她咬著手指把通訊簿調到大哥的那個號碼上,鐘表的 嚓 嚓聲讓她一陣神經緊張,對于自己做了這件事情後大哥會表現出的種種都浮現在腦海中。
事已至此她還給自己鼓了這麼多勁難道就因為大哥的幾句話就屈服麼!
………………她還真挺害怕的。
「糜稽你為什麼這麼不听話。」「真的不能忍了,果然我實在是對你太放縱了。」「把我的號碼拖入黑名單,是有人慫恿你還是自己決定的?」
啊啊啊啊啊一想起他會這麼說就更想把他拖入黑名單了!
糜稽把手機舉高了狠了狠心一不做二不休的加入了黑名單,做完了這件事情後,她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虛弱的笑笑逞強的說︰「果然舒爽多了,以後就不受大哥控制了,以後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了!」
妹子你別勉強了,你明明就已經後怕的渾身冒白毛汗了可你怎麼就死鴨子嘴硬啊!把大哥加入黑名單後怕的要死是吧!
做完了一系列的事情後,糜稽的笑容都有些不正常了,她拖著莫名的身心俱疲的身體準備上樓休息,剛邁上兩級樓梯,咚咚咚的砸門聲隨之即來。
「出來接你男人啊!」
…………………………今天一天都在被別人誤會她已經習慣了。
她跨下肩膀一陣無力,隨即轉身快步來到了門口。可能是光線的原因,糜稽一開門便金發正太黑著臉拖著酷拉皮卡的領子站在門口,惡聲惡氣的向她一陣嘴炮︰「帶著酷拉皮卡的名你才出來!」
有點微妙的萌………………不過你可沒喊酷拉皮卡的名字喲。
她揉揉小豆丁的頭發,不出意外的看到小正太很受用的眯起了圓圓的眼楮,半晌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黑尼拽著酷拉皮卡的衣領丟向她,臉上帶著赭色︰「太沒禮貌了,你這個家伙!」
糜稽撈過金發少年的肩,轉手就把他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體力用盡的酷拉皮卡在沉睡中毫無意識,頭低低的垂在她肩膀上,細碎的金發掃在她的頸間,癢癢的,低淺濕熱的呼吸掃過她的鎖骨處,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剛扶起酷拉皮卡,黑尼身體開始搖搖欲墜,糜稽眼疾手快的拎起前傾過去的小豆丁的領子,一邊一個她艱難的回過身,用腳撥動門扉把門關上。
先把黑尼安頓好了之後,她扶著酷拉皮卡上樓,糜稽16噸的腕力向你表示這只是小意思。
將酷拉皮卡抬到了床上蓋上被子,糜稽不放心的拽了拽被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她啞然失笑,一個月前她還只是宅在家里鄙視現充又不願意面對現實的死宅,而現在自己能給人做這種事情,真的非常不可思議。
低頭看著酷拉皮卡安靜的睡顏,糜稽覺得自己像個痴漢一樣想上去舌忝舌忝。
雖然在家經常這麼掉節操……可那畢竟是弟弟,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做了吧。
月光如水一般灑進了房間,落在地板上顯的冷冷的,乳白色的顏色讓人一陣靜謐和舒適,她扶著床沿緩緩的蹲了下來,眼神落在床上熟睡的少年臉上。
傾訴一下應該沒關系吧……反正他睡著了。
她起身走到窗前拉上了窗簾,將窗外的月光隔在外面,此刻屋內唯一的光源就是門外漏進的燈光,黑暗會給她一種安逸感以及作案(si)的勇氣。她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酷拉皮卡的床前,漆黑的雙瞳彷如深淵一般注視著他安靜的臉頰,側耳傾听著他平穩的呼吸,確定是無變化後,糜稽才蹲。
她一直很羨慕奇犽,在家人的期待下成長,所有人都無故的寵愛他,雖然寵愛方式各有不同,即使這樣,奇犽還能說出不想過這種生活,想要交朋友。
說實話如果換她來也許也會討厭,一切皆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很明白這個道理。
說是想要傾訴下讓自己減減壓,其實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想了想上來便高能。
「我討厭揍敵客。」
「我討厭哥哥。」磨著後槽牙補充。
「很久很久以前,我出生在揍敵客,我並不知道這個家是做什麼的,直到我知道了——好吧,知道也感覺,因為那時實在是太小了,所接收的知識也全部都是該怎樣冷酷的殺死人,殺手不需要心這個樣子的。然後奇犽出生了,柯特出生了他們和我一樣,只不過奇犽最受期待的一個,之後——之後發生了什麼,我不記得了。」
開始掏心掏肺的剖出自己的黑歷史後,听起來與其說是在訴說,不如說她只是在用念課文的口氣來說出來,說這段話的時候她的聲音毫無起伏感,听者可能會主人公是另外一個人。
「家里很奇怪哎,吃的要下毒喝的也下毒,家里人個個都個性的要命尤其是那個控制欲超級強的大哥,他管事管的比媽媽還多……………………咦人、妻技能樹什麼時候點開的?」說道這里,表情有些扭曲的糜稽突然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可沒多久她就放棄,「算了,管他什麼時候點開的,我只感覺自從奇犽那小鬼出生後他不管是控制欲什麼的屬性都滿級了。」
「最關鍵他還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控制我!」想起這個她就有黑化的趨向。
她不爽的單手撐著下巴,好看的貓眼眯成了細長的形狀,「一定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怕我知道去殺了他才這麼干的。」二小姐莫名的自滿起來。
快停下啊二小姐!你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你剛才不是還在表示討厭你大哥討厭的要死麼,討厭揍敵客討厭的也想加入三弟的陣營麼!現在怎麼又開始月兌線了!
不知道這個神秘的聲音(……)她有沒有听到,接下來她繼續語調平平的跟睡著的少年講。不過如果按照常人來說,遇到這種事情不應該心情沉重悲痛不已講話發顫麼?
她完全沒有傷心欲絕的模樣。或者說她連自己是那個黑蓮花女主角的自覺都沒有。
「啊對了,我也是剛知道我的時間停滯在了15歲,念力,身體都毫無變化,那段時間……我做了很多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我很沒用,接下來選擇了逃避,成天接觸機械或者網絡這些事情。還迷上了二次元,你也知道啦,我男神就是那個天然卷爛好人,其實如果我沒有出生在揍敵客的話也超級想像他那個樣子……當然欠房租這種沒品的事情……」她詭異的停頓了一下,隨後僵硬的轉向另一個話題。
「但自從知道了普通人的想法,我就開始回憶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以及之後要做的事情。全部都是枯燥無味,除了殺人再也沒有別的。如果媽媽知道我這麼想的話,一定會超級生氣的。」
她說到這里情緒稍微有些激動,有些憤憤的錘了下床,接著她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手渾身僵硬的屏息靜氣。
神經兮兮的豎著耳朵听了一會後,她深呼了一口氣由蹲坐改成長身而立的跪在床前,烏黑的眼楮一片清明。
回想了一下曾經網上看過的一些小說,她試探性的伸出手順著金發少年的下頜向上探去,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鐘,她便莫名其妙的泄氣的長嘆了一聲。
隨後她放在酷拉皮卡的胸口,感受著心髒的躍動,然後受蠱惑般趴了上去,將頭附在了他的胸前。
這種事情……羞恥度好高的說。
明明知道自己在做著多麼丟臉的事情,她還是自我催眠。
他睡著了,肯定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夠了啊!不要再做這種奇怪的事情啦糜稽,如果酷拉皮卡醒了你該怎麼跟他解釋,難道說你要茫然的眨眨雙眼裝夢游出去嗎!
果然還是要通過說話來分散注意力,糜稽不想承認她趴的挺舒服,胸腔傳來的心跳讓她有種莫名的心安。
「奇犽敢說出想要和小杰做朋友我真的很羨慕,他有你們這一群溫暖的朋友。」糜稽說了這麼一段話之後自己都覺得今天的角色定位錯了,索性安安靜靜的趴在酷拉皮卡的胸口听他的心跳聲,可能是實在太過心安了,就連動作也大膽起來,「酷拉皮卡,你心跳的聲音真好听。」
她撐起上半身湊近了酷拉皮卡的臉頰,手指插入他的發見一寸一寸的給他順著頭發。
「有人告訴我我是被人為停滯了時間,施展這種念力的是特質系的念能力者,可是我完全沒有印象……我好像——忘記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她下意識的模模眼角,就如同下午時一樣,一提到這個眼楮就澀澀的。
她對于自己的條件反射非常無奈,毫無征兆並且完全控制不住,她擦擦眼角後便涼涼的拿自己開涮,「今天整個人都覺得不太好啊,知道了一部分的真相後,先是說了這麼多無聊的話……又是在流淚。」
心髒也會緊抽一下,作為自己流淚的回應。她單手撐著額頭,不知多少次的嘆氣。甩了甩頭她準備結束這個可笑的傾訴活動,可黑暗中突兀的響起的另一個聲音讓她僵在了原處。
「可以去找除念師除念。」
「…………………………………………」
不、不對啊,他應該沒醒才對,這難道說在說夢話嗎!?一定是的,糜稽作死的揉揉他的腦袋,認真的確認他是否醒著。
「不要揉了,我是醒著的。」
這對于糜稽來說恍如平地一聲雷,黑暗中視物對她來說是小意思,她拉上窗簾只是給自己一點行凶的勇氣。她現在連手沒來得及收回,呆怔著張著嘴,清楚的看到酷拉皮卡一臉不自然的睜開了眼楮,直直的與她對視。
腦子還很給面子的沒有拋棄她下線,此時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她慌忙收回了手。
然後她忽然覺得自己做的好像太過明顯了,這時候應該表現的自然一些,于是她裝模作樣的把手放到唇邊咳嗽了一聲,眼神不自覺的飄到了別處,不敢與他對視。可她覺得渾身的血液好像還是不可抑制的向臉上流動。
酷拉皮卡疲倦的用手肘撐著被鋪坐了起來,溫和的望著臉上帶著不常見的顏色並不住流淚的少女,他向前伸了伸手,卻在她臉頰處停住了。
糜稽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她的窘態,下意識的向後躲了躲。
今天的酷拉皮卡並不按常理出牌,下一個動作是忽的伸手把糜稽的腦袋摁到了肩窩處,原本想後退遮羞都成了奢望,她只能將頭往下低了低,以免他瞧出端倪。
酷拉皮卡的心跳聲很亂,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就這麼沖動的將糜稽攬了過來,好用的腦子在這種情況下有些混亂。糜稽有些窘迫的拽住了他的衣服,兩個人像是在比誰更慌張一樣,沉默著不說話。
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
半晌後酷拉皮卡放棄般的輕嘆,將她的腦袋攬的更緊了,掌心傳來的溫熱讓她有種莫名的情愫,接下來在她听來是犯規般的聲線響在耳畔。
「忘記了曾經的回憶,那就現在去創造回憶去彌補。」他聲音有些發緊,能听出他很緊張,就像是無措的中學生將女同學弄哭了但不知道如何安慰一樣。
「糜稽難道不算是爛好人嗎?獵人考試的時候也那麼努力的保護我們。」
「想要成為普通人一點都不可笑。真的。」
「糜稽就是糜稽,不用去想什麼,而且在我看來糜稽已經很厲害了,會這麼多。」
「而且只是糜稽自己不承認我們是你的朋友吧。」
………………雖然不知道酷拉皮卡誤會了什麼,但她還是一陣莫名的感動。
如果說起來,酷拉皮卡那個身世明明要比自己淒慘的多,他卻會這樣溫和笨拙的安慰她。
等、等等實在是太……太……
糜稽這樣想著,悄悄的將雙手滑了下去,環住了他的腰。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繃緊了,糜稽也不自在的將頭低的更向下了。
「太犯規了。」她不甘示弱的說。
「什麼?」酷拉皮卡沒听懂她在說什麼。
「明明——酷拉皮卡比我更需要安慰,你比誰都要難過,比誰都要努力……」
說出這種話等于是在變相的傷害他,糜稽的聲音越來越小,雙眼中都充滿了迷惘,她搞不明白明明以往是有話就直說的自己此時在矯情個什麼勁。
這下明白她在說什麼,酷拉皮卡的身體反而漸漸放松下來,他什麼都沒說,淡淡的應了一聲︰「恩。」
「恩是什麼意思……真是的,竟然被你安慰了。」糜稽嘟囔著,不抬頭去看他的表情,「既然承諾過了你就不要一個人去背負,我……我可是,已經決定支持你,站在你身邊——的啊!」
一股腦的將這些話都說了出來,她表情呆滯的抬起頭,出神的望著酷拉皮卡。
這種話………………是她說的嗎?
酷拉皮卡面上毫無情緒的望著她,這種不常見的模樣讓她一陣心悸,她硬著頭皮和他對視,發紅的眼角將她的氣場削弱了不少。
他仍舊是理智的點點頭,開口道。
「我知道了。」
「等等,什麼是我知道了!」
他的眼神有些可怕,暗沉沉的黑暗中有紅光在他眼底流轉。糜稽知道那是火紅眼,並不是沒有見過,只是這個狀態實在是讓她有種沒有來的恐懼。
她想要後退,可是心底有個聲音跟她說不要這麼做,于是她只能尷尬的呆在這里。
她到底說錯了什麼——為什麼酷拉皮卡會變成這個樣子!?而且每次一紅眼她就有種無法動彈的感覺!
好歹說句話啊,不要這麼盯著她看了!
還有會說出這種話的自己也很奇怪,不由自主就說出來了。
糜稽感覺他好像沉默了一個世紀,大概是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聲,酷拉皮卡終于動了,他生疏的伸出了手,緩慢用力的將她整個人環到了懷里。
哎……哎?糜稽紅著臉大腦當機,這個……
「抱歉……我不知道說什麼。」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又夾雜著一絲哽咽,帶著無法言喻的性感和無盡的疑惑與苦惱。
在糜稽看不到的角度,他的整雙眸子都變成了璀璨的紅,流光溢彩間點點水光落下。
糜稽用沉默做回應,她能感受到他凌亂的呼吸撒到她的脖頸上,卻無法說出任何的話語來安慰他。
她只能抱的更緊了些,慰藉著這個敏感又溫和的少年。
「那就別說了,反正我不愛听你也說不出口。」
她的口氣恢復了平常不著調的狀態,盡管這麼說,她還是伸出手一下下的輕拍著他的後背。
不僅是她今天的狀態不對,就連正常的酷拉皮卡都掉線了。
糜稽蹭了蹭酷拉皮卡垂下的發,閉上眼楮神情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