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時間 第一章 2009年

作者 ︰ 運其祥

()一

一整天地學習,偶爾會看見澤他們很開心地笑。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口很髒的玻璃安靜地平鋪在桌子上。學校里經常放一些有名的鋼琴曲,我總是喜歡在《夢中的婚禮》響起時停下我手中的筆,很認真地听理查德。克萊德曼用他天生就具有音樂天賦的手指深情地彈奏!

有時候我會天真的以為,我的身後依然還是郭,因為每當我靜下來時,總是感覺背後會有一個短女孩用她白皙的手指不停的戳我,要我告訴她她的新型是否好看。人們總是喜歡用美麗的謊言來欺騙自己,而且不疲不倦。當夢醒時才現現實有多痛。

冬季還未來臨的時候下了一場雪。白色的雪花落滿了整個校園。冷風從窗口吹進來,我坐在桌子上看外面的女孩子們放肆地笑,手中拿著男孩子們用手捏的雪球。用從嘴中哈氣取暖。

小亞說我們出去吧!我說好。外面的冷氣很足。我們沿著一條沒人走過的小路行走。不一會兒我就看見小亞的身上落滿了雪,我走過去想用手拂去,卻被她拒絕了!她說,它們會融化進我的血液,然後就再也不會離開了!說完她便開心地向前奔跑。我看見她身後的雪地上有很多腳印,都是她的!但她卻說即使這樣她也不會感到孤獨,然後便跑回來抱住我的胳膊,開心地笑。

我們很少再見到在空中飛翔的鳥。它們在冬日還未來臨時就已去了南方。留下來的也會在大雪覆蓋的城市里孤獨的死去。

我的頭已經很長了。瑣碎的劉海遮住了雙眸。有風時我會清楚地看見被絲割成一塊一塊的某個季節的碎片,然後落在風中,落在泥土中,落在來年才會融化的積雪中。

冬日來臨的第4天,我把郭送我的書簽全送給了龍。當我告訴他,我會忘了郭時,他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但在以後很長的時間里我總是想問龍再要回來,因為當我把書簽上面的字刻到我桌子上時,我突然想,郭送我書簽時一定花很長的時間伏在桌子上幫我寫這些話。

但龍總是告訴我他已經丟了!其實我知道他是想讓我徹底地忘了郭,有次去龍家,我看見他臥室床頭上掛著那些書簽,我便悄悄拿走了!事後幾年,當我再次提起這件事時,他告訴我,其實他知道是我悄悄拿走了,只不過他沒說。听完我們就笑了,很開心地笑了!

聖誕前夜,大家都收到了禮物。澤給他喜歡的女孩送了禮物,並且他也收到了女孩回復的禮物。一個用貝殼穿起來的風鈴。澤把他掛到了寢室床頭。他說他很喜歡貝殼相互踫撞的聲音,就如同微風吹過記憶的聲音。

教室里充滿了歡樂的氣氛,大家把自己的糖果和隻果分給其他人,然後相互祝福。很開心地笑。我出來外面,看見夜空中有很多星星。突然想一個人去走走。不知覺地來到了校外,霓虹燈照亮了整個街道。人們穿上厚厚的衣服結伴出來,小孩子們拿著自己心愛的玩具不停地奔跑,情侶們則在人群深處擁抱,親吻。

在街道的盡頭看見了一個禮物店。里面有很多人在挑禮物。走到門口時遇見了郭,他沖我微笑,送給我一個淡藍色的盒子,里面是各種巧克力糖果。她說,平安夜快樂,聖誕節快樂。我很開心的笑。

我很開心地將禮物帶到了家,不舍得吃,放在冰箱里。我媽說,這孩子買個糖咋一直放著不吃啊!我還是沒理她。會經常拿出來看一下。想著郭還記得我喜歡的顏色。澤也總是說,你是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我只是笑著不說話。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結局。青春從不停留。終有一天,我們的故事會被所有人忘記,連同郭也都不記得了!而我總是努力地去想起我們曾度過的每一寸時間。

一學期過的飛快,考完試和澤一同回家。記得小時候我們總是會一起結伴上學,放學。在我的記憶中,澤始終是個孩子,一個會把糖果分一半給我的孩子。從小關系就很好。一起走了這麼長時間。沒有過分離,沒有過放棄。

我總是會在無聊的時間里想一些將來會生的事,想象自己會有什麼反應。我曾想過和郭分手後自己一定難過的要死,一定大聲地哭,誰勸也沒用。可當澤把我送給郭的戒指重新給我時,我卻沒有表現出很傷心的樣子,也沒哭,只是告訴澤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我媽說,趕緊吃飯吧!我小聲地說,不想吃了。躺在床上看著白色天花板呆。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深夜時突然驚醒,卻現自己在小聲地抽泣。

起來獨自在窗前看這座久久未眠的城市!用自己從網上買的白色馬克杯大口大口地喝水,當冰冷的感覺在喉嚨出久久無法散去時,我感覺到了這些透明液體瞬間向上流進了自己的眼楮,然後一點一滴地從臉龐狠狠劃下,最後被自己的體溫蒸的沒有了痕跡!

龍說我們終究是要忘掉一些東西才會記得另一些東西。我卻忘了自己應該記住什麼,或者應該忘掉什麼!

路的盡頭才知道一個人離開自己的生命會讓自己有多痛。

再次看到澤給我的戒指,想起我和郭再也不會在一起了,我難過得連話都說不出了!我在空蕩的房間里放聲痛哭。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一個狼狽的流浪漢,在也找不到愛的方向了!

不知道怎樣過完了初三的最後一學期,只知道當我再次回時,已是六月,柳絮飄灑在初中校園里的整個上空。再記起雪,記起落在郭齊肩短上的雪,記起融化在小亞血液中的雪,記起把澤和龍修長的身影覆蓋住的雪,記起把我和我朋友們分開的雪,記起埋葬在時間里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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