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飛色舞 第6章 黑森林與愛妃的日記

作者 ︰ 賀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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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人們恐懼的時候,有親人在身邊,或者呼喚親人的名字,恐懼就會象蛇那樣,被人們和親人迭加在一起的力量攔腰斬斷。

他站在露台之上,呼喚愛妃的名字,那湖中的月影便騷動起來,月影中的女人化作一條美人魚,順著一條長長的光道向著他游了過來,游到橫向距離上,卻被一道垂直的距離活生生地給阻攔了開來。

別急,我的愛妃,露台上有一道弦梯呢,我順著弦梯下到水面的釣台來迎你。

他心里想著,身體果然順著露台南面的一道彎轉的弦梯,下到臨近水面的釣台。釣台呈長方形,很寬,上面有涼亭和洗水間,是主人垂釣和呷閑的好去處。

他走向釣台的外邊緣,蹲來,朝月光下游到自己身邊的美人魚伸手撩去,月光和水簾碎了,順著指縫往下露,留在自己手心里的卻是一具白色的泡沫。

「這是哪個不長良心的,亂扔垃圾,玷染了這一池月光,人間天堂!」這是他走進別墅里後說出的第一句話,其他的話都是悶在心口里的。

他覺得心口疼,肚子咕咕地響了起來,身體里面有了一種將來要排山倒海般的預感,今晚吃了骯髒的東西,肯定要犯肚場,正想著肚場就蠕動著叫了起來,他跑向釣台上的廁所,蹲著,想把吃下的不干淨的東西排泄出來。但是望著光溜溜的便池,他過去受到過傷害的腦球總要生出些幻覺,懸空著的便池下面,有一只魔鬼,魔鬼伸出一只手來,撫模他的,接著上來一張嘴,貼著他的承接漏下來的穢物,他緊張地一低頭,用廁所涮戳它的鱷魚似的眼楮,那張血盆大嘴又縮了回去,縮回到了水的下面。

哎,我還是不能玷污這里,玷污這里的一庫清水,要不進黑森林去吧。

所謂黑森林,是民末清初政府鎮壓土司的地方,因為血漿的灌入,所以林木長得特別茂盛。

黑森林就在庫區的東邊,有一條茶馬古道直接通入它的心髒。古道的坡度起伏較大,象海邊城市的下水管道。古道的兩旁壘有炮台,看見馬鞍形的炮台,他就想起小時候同艾喲家的四姐妹在此玩耍的情景——他將腦袋塞進炮口,結果拔不出來了。艾喲家的四姐妹窩在身後拽他的腿和腳,拽他的褲子,結果可想而知,人們都是知道的。

說起黑森林的由來,這里面還有一段悲壯神奇的傳說。明朝末年,宦官當道,朝廷昏庸無能,農民起義風起雲涌。公元一六四四年,闖王李自成打下北京城,于4月29日稱帝。古人講天時地利人和,他一樣也沒有佔到。稱帝的時候天時不好,趕上北京城鼠疫暴發,十城九巷,死人如蚊。

說到地利,地利也不佔,殘余明軍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達,還放棄長城以北的關口引清軍入關。

說到人和,就更別提了,打土豪鬧得全民心慌,只要身上有一個子兒的就擔心被順軍搶走半個子兒。加上宰相牛金星為了搶奪一個美人兒陳圓圓,砸了吳三桂的後花園,使得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紅顏」,率領明朝五十萬精兵投靠了清軍。這多重因素迭加起來,導致了李自成農民起義軍的分崩瓦解,于稱帝的翌日,在吳三桂與清軍的雙重夾擊之下離京西撤。

公元一六四五年,李闖王兵敗九宮山,出向不明,清將阿齊格、多鐸等人發布李自成斃亡的消息,清廷上下文武百官皆大歡喜。翌年3月,清軍發現在武陵山神龍界絕州摩天嶺一帶,發現李自成農民起義軍活動的痕跡,阿齊格遂派兵前去圍剿。起義軍和當地土著居民聯起手來,在絕州摩天嶺一帶與清軍激戰,清軍的強弩與土著居民的鐵炮形成對峙,雙方血流成河。血河鑽入冥王的地府,淹沒了冥王的七十二座宮殿。冥王大怒,命令地下七十二位閻羅撼動大樹的根系,一時間,森林里黑雲密布,樹動山搖,岩走石飛,清軍死的死傷的傷,阿齊格帶領余下人馬倉皇逃躥。從此義軍和土著兄弟在黑森林的外圍建寨搭樓,逢年過節向黑森林進貢,歷來由土司獨享女娘子初夜權的習俗,改為新婚之夜向黑森林里的冥王敬侍。

他步入黑森林,黑森林里長滿了一棵一棵的菩提樹,當地人稱之為婆娑樹,古木參天,仿佛一個個頂天立地的斗士,為了正義、自由和愛情向大自然中的一切腐朽的東西宣戰。他走到一棵傘冠的婆娑樹下,放下手中的鐵鍬,心里猶豫著掙扎了幾下,只得解開皮帶褪下褲子,雙腿一彎蹲了下去,雙拳攥緊力量,咬得牙齦作緊太陽穴發脹眼前直冒金星。

他看見一條條蛇向自己駛來,一個個鬼從地獄出發,歷經長途跋涉,在獄門口排著長隊,在地底下掙扎,扒開地皮,準備趴上來吸食陽氣。一陣陣陰風吹來,他瑟瑟發抖。行完方便,他要將骯髒之物埋起來,于是他四處揮鍬,揮來揮去,都是敲打岩石的聲音。後來他來到一棵他和愛妃的初吻見證——猴不食樹旁,挖開根系旁的泥土,幾鏟下去,挖到了一個梳妝盒般大小的鐵盒子。

他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打開鐵盒子,發現這個鐵盒子里有她們一家的合影,她和他的合影,她和孩子的合影,她和另外幾個男人的合影,還有她的一本日記——哦,我的愛妃,這是你送給我的無價天書,今夜里我注定要無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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