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妻入室,boss 067.孟boss登堂入室

作者 ︰ 所藤

()——醫院,凌晨00︰19

走廊上亮著熾白的燈光,四周卻靜悄悄的,窗外的天空一片沉黑,壓得心頭沉重。

「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看看,醫生說阿杰的麻醉藥沒那麼快散去。」

「唉。」有人重重地嘆息一聲。

「老郭,你別這樣!醫生不是說阿杰的手未必會有後遺癥的嗎?只要好好配合治療,阿杰一定會沒事的!」

「唉。」老郭嘆了一聲,「但醫生說阿杰的手,這三個月都不能拆繃帶,還有個半多月就要比賽了,你說怎麼辦,肯定趕不及。」

「這……」

眾人沉默,一時間都想不到辦法。

「唉,別想了,別想了,都半夜了,快回去休息吧。大洋,阿康,你們兩個明天一早負責帶早餐給阿杰,他那時候應該已經醒了。」一個較為高大的男子走到眾人前面,「至于,我和老郭,還有小庫,先打個電話給佳嫣,讓她過來看看阿杰,先不要告訴阿杰的媽媽,等阿杰醒來再說。」

「沒辦法了,只能這樣了,要是讓阿杰的媽媽知道,肯定會把他帶回家里的。」

「嘁!」一人煩躁地打了牆壁一拳,「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好好的,阿杰為什麼會跑出去,是誰把他推下去樓梯的!要是讓我知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對了,何櫻,你朋友呢?」

「啊?」何櫻迷迷糊糊地抬起腦袋,見大洋等人正緊緊地看著她,「我也不知道,阿嵐,剛才好像走了。」

「什麼!她走了,該不會是她把阿杰害成這樣的吧?剛才不是她把阿杰送來醫院的嗎?她有沒有說過什麼?」

「你干什麼,放手!」何櫻生氣地喝道,「阿嵐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把林學長推下樓梯?你神經病嗎?你沒看見阿嵐剛才也受傷了嗎,我問她什麼都不肯說,肯定是剛才嚇著了,我打個電話問問她!」

說著,何櫻馬上掏出手機,撥通號碼,但只得到一句「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了?」何櫻疑惑。

「哼,是心虛吧!要不然她為什麼要關機!」

「老郭!我剛才也看見阿嵐受傷了,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趁現在還有些時間,小庫你陪我去餐館看看,可能會找到阿杰和阿嵐離開的原因。」

「好!」

「我也去!」

「對,我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誰把阿杰推下樓梯的,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不要,大洋,阿康,老郭,你們別去。大洋,阿康,你們明天一早要來看阿杰,老郭,你送何櫻回去吧,交給我和小庫就行了,餐館應該還沒有關門……」

一行人一邊商量,一邊朝電梯走去。路過旁邊漆黑的走廊時,他們都沒有留意到有一人坐在漆黑中,低著腦袋,一聲不吭……

電梯很快就過來,幾人先後走進電梯里,交談聲徹底消失,走廊上恢復到剛才的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那人在漆黑中坐了很久,一動不動的,但忽然,她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燈光這邊走來,身子不時搖曳一下,像剛剛醒來的人。高跟鞋踩出一下一下的「咯、咯、咯」聲,听著就覺得很壓抑。

來到病房門前,握住冰冷的門把,擰動一下,推門而進。

病房里黑漆漆的,依稀听見一道平緩的呼吸。

生怕會把他吵醒,海嵐小心翼翼地門虛掩上,借著微弱的燈光,輕輕地朝病床走近,模到一張椅子就坐下。

病房里黑漆漆的,就算坐在床邊也看不清他的樣子,隱約看見他頭上纏著白色的繃帶,刺痛了她的眼球。伸出手,顫抖了一下,才敢去踫他的繃帶,粗糙的觸覺摩擦著情緒。

指尖慢慢滑下,模到了他溫熱的皮膚。

觸電般收回手,漸漸習慣了黑暗的視線看清了他的手,一整只手都被白色的繃帶包裹住,靜靜地放在身旁。

輕輕撫模過他手臂上的繃帶,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他的手放進被子里,站起身幫他整理了一下被子,目及他安然熟睡的秀氣臉容時,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和他只見過兩次,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為什麼要救我?

眼眶里忽然有些溫熱,海嵐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臉上的淚。想了想,伸手握住他的手,隔著一張被子,能仍感覺到他掌心的溫暖。

「不要有事,你唱歌很好听,你一定會沒事的。」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似乎在保證著什麼。

吸了吸鼻子,海嵐收回手,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他,一張清秀的睡顏安然平靜,昏暗中,隱約看見他輕合上的眼楮,長長的眼睫毛輕落在皮膚上,像小時候,童話書里的角色……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護士巡爺發現了她,推開門,提醒她現在已經過了探班時間,家屬不能再留在醫院里。

「不好意思。」可能是一整晚都沒有說話,海嵐的嗓音很沙啞。抬手擦了擦眼楮,海嵐幫林佑杰整理了一下被子,先行離開醫院。

凌晨時分,馬路上一輛車子都沒有,橘黃色的路燈落寞地照亮著前方空蕩的馬路。

僅花了十多分鐘,海嵐就回到了御湖居,和值班的保安確認過身份後,開著車子回到公寓里面的停車場。

鎖好車,拿著包包,像游魂般飄到電梯口,按了一下,電梯門馬上打開,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電梯從地下停車場直升到十八樓,「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海嵐從包包里掏出鑰匙,朝家門走去。

擰開門,大廳里又黑又靜,隨手把包包丟在地上,一邊走,一邊踢掉高跟鞋,抹黑朝房間走去,卻忘了要關門……

強逼自己先洗一個澡,站在花灑頭下面,溫暖的水像大雨傾盆般打落在身上。抬起手,掌心裹著的紗布早就已經濕了,上面還蹭著泥沙的痕跡。

忽然,把手握成拳頭!緊緊地,很用力!

快手把花灑頭關掉,扯來毛巾把身體擦干,飛快地換好衣服,赤腳離開浴室,直奔房間而去。

坐下,打開電腦,聯網!

想了想,從地上撿起剛才換掉的破爛風衣,把手機從口袋里掏出來。借著電腦屏幕的光,把風衣展開來一看,多處地方已經被劃破,沾滿了黃色的泥跡!

眼中劃過一抹情緒,海嵐找來一個干淨的袋子,把風衣裝進里面,盡量不要破壞上面的痕跡。

回到書桌前,電腦已經聯網成功,但找了找,這才發現包包不見了!

「丟哪里了?」惱怒地罵了一句,海嵐左右也找不到包包,干脆起身到大廳里找,看見大門沒有關的時候,她「嘁」一聲,覺得自己真是太大意了,居然連門都沒有關!

她為什麼要相信陶樂詩這個人!就算她沒心把她推下樓梯,可事發之後呢!她還不是跟著她朋友走了!她當時沒有選擇嗎?

她有得選擇,但她依舊堅持自己是對的!既然這樣,她為什麼還要相信陶樂詩!

真是笑話,她居然會相信這個市長千金!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大意,阿杰現在也不會躺在醫院里,醫生也不會說他的手可能再也拿不起琴!

硬生生地剝奪一個人堅持了很久、很久的夢想!

陶樂詩一直說她卑鄙,那她自己又算是什麼?

賠錢?

她拿什麼賠別人的夢想!賠阿杰的手!

踫!

狠狠地將門關上,海嵐扯起地上的包包,把所有東西倒下來,終于找到了數據線,馬上回到房間里,走到書桌前。把數據線插上,給手機充了一下電。

快點!快點開機!

心中不停催促著,終于把手機打開了,聯接到了電腦里頭。

拿著鼠標,海嵐開始操作,先把那段錄音上傳到電腦,試听了一下,沒有異常情況,所有對話都錄得一清二楚!

之後,又點開相冊,找到了剛剛回到西區公園拍攝的那幾張照片,有泥沙上的車輪印,還有樓梯平台上的血跡!

將所有證據都整理好,復制成多份,分別保存在不同的地方。

叮咚,叮咚。

大廳里傳來門鈴聲,海嵐眼中劃過一絲利光,馬上將電腦關掉,拔出手機的數據線,把手機放在書桌上,起身去開門!

陶樂詩不蠢,就算她半夜過來找她,海嵐也不會覺得出奇。

「嗯?」

趴到門上的貓眼上一看,海嵐重重地疑惑了一聲,擰著門把,拉開門,「孟澤賢,你怎麼過來了?」

男人漂亮的鳳眼眨了眨,目光落到她握著門把的手上,上面正裹著濕透了的繃帶,「又弄傷了?」

海嵐愣了愣,順著他的目光望下去,不自覺地縮回手,「擦傷了一點,沒什麼事。你這麼晚過來做什麼?你是怎麼進來?」觸電般回神,海嵐瞪眼看著男人俊美的臉。

樓下不是有保安的嗎?

「給你拿文件。」孟澤賢沒看她,直徑朝她走來,偉岸寬厚的胸膛霸佔著視野,溫熱的體溫如熱風般卷來,帶著淡淡的古龍水味。

海嵐甚至連文件都沒看見,連忙側身避開孟澤賢,驚愕地看著他走進她家里,「喂?孟澤賢,你進來干什麼?文件呢?文件在哪里?」

海嵐左顧右盼一番,孟澤賢雙手放在黑色的大風衣口袋里,她不覺得他會把一整份文件放進口袋里!

眼見孟澤賢理也不理她,已經站到大廳里,海嵐立刻將門關上,赤腳跑到他身旁,「你來干什麼?文件呢?你還沒回家嗎?」

大廳里沒有開燈,房間里微弱的燈光根本不足以照亮大廳這邊。

所以,孟澤賢側身看著她,她卻一點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加上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整個人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連呼吸都是寂靜的。

「穿鞋。」

「啊?」海嵐驚愕,低頭一看,連自己的腳趾都看不清。這才覺得地板很冷,像踩在冰塊上一樣。

「孟澤賢?」

剛想問他,孟澤賢卻從眼前走過,漆黑的背影比起四周更加深沉。

也不知道孟澤賢是怎麼知道的,反正他把燈打開了,大廳瞬間變得明亮,熾白的燈光刺眼得讓她忍不住抬起了手。

孟澤賢打量大廳一圈,沙發那邊很干淨、很整潔,分明就是不久前才清理過的,陽台外面還曬著衣服。回到玄關這邊,一雙高跟鞋隨意地丟在兩邊,鞋底沾滿了泥跡。

包包也被丟在地上,里面的東西全部都被倒出來,很明顯,它的主人剛剛才發完脾氣。

「你過來干什麼?」

看見孟澤賢在盯著地上那堆凌亂,海嵐趕緊走過去把東西都撿起來,塞進包包里面。余光卻看見男人深色的褲腿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以為他要走了,海嵐停住手上的動作,抬頭就看見孟澤賢彎腰打開鞋櫃,伸手把她的棉質拖鞋拿出來,「穿鞋。」

順勢望上他的臉,一點表情都沒有,但也不顯得凝重,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加快速度將東西都丟回包包里,海嵐走過去把鞋穿好,「你不是說給我文件的嗎?文件呢?」

差點忘了,她明天還要開會!今晚熬夜應該能整理好文件。

「忘在車上了,你去哪里了?鞋上這麼多泥,又把手擦傷了。」掃了那雙高跟鞋一眼,孟澤賢漂亮的鳳眼里深邃幽暗。

看了那雙鞋子一眼,海嵐彎腰將它放好,「你先坐一下。」拿著包包朝房間走去,目及書桌上的手機時,遲緩了一下,最終還是過去把手機放進口袋里。

回到大廳的時候,孟澤賢蹲在電視桌前面,不知道在弄著什麼東西,可能是想看看電視吧。

抿了抿唇,海嵐去廚房給孟澤賢泡了一杯熱茶。回到大廳里,看見孟澤賢坐在沙發上,黑色的腦袋靠著淺色的沙發,前面的電視機根本沒有開。

愣了愣,還以為他找不到遙控器。海嵐拿著熱茶走過來,一眼就看見茶桌上放著一個藍色的藥箱,是她的。

「你把藥箱拿出來干什麼?」把熱茶放在他前面,海嵐望向電視桌。奇怪孟澤賢怎麼知道她把藥箱放在電視桌那兒的。

「把藥換了,不然傷口會發炎。」孟澤賢伸手把藥箱打開,看了看,從里面拿出一瓶消毒水、一包繃帶、棉花等東西用來清洗傷口。又翻了幾下,漂亮的鳳眼眨了眨眼,「醫生有給你藥膏嗎?」

「啊?」望著他的臉,海嵐愣了愣,「有,在包包里,我過去拿。」站起身,朝房間走去,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

摔下樓梯的時候,因為阿杰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住,所以,她僅僅、只是擦傷了手,扭了一下腳,連輕傷都不算……

握了握手,海嵐大步走回房間,從包包里拿出醫生開給她的藥膏,可以消炎、殺毒。再次回到大廳,孟澤賢把所有東西都放在茶桌上。

沒問他,海嵐坐到旁邊,解開又濕又髒的繃帶扔在垃圾桶里,擰開消毒水,「你今天下午見過陶樂詩?」

「發生什麼事了?」拿起水杯,孟澤賢眼簾半垂,似在看著杯中茶水。

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我剛才見過她,她朋友說你下午罵她,因為照片的事,和我發生了一些爭執。我想知道,你下午和她說過什麼了?」海嵐眸色加深。

單靠物證根本不足夠指證陶樂詩。

剛才听她們說,陶樂詩下午見完孟澤賢之後,大哭了一場,繼而,她朋友就以「算賬」為名約在她西區公園見面……

如果能將所有事情都聯系在一起,就能證明陶樂詩是在不甘心、憤怒的情況下伙同她的朋友,有預謀、有目的地傷害她人身體,到時候,就算她父親是市長都保不住她!

d市所有媒體都不會放過她這位市長千金!

沉默。

孟澤賢沒有說話,水杯里熱騰騰的白煙緩緩升騰,險些踫到他高挺的鼻子。

海嵐皺了皺眉,繼續處理傷口。

直到海嵐將傷口重新包扎好,孟澤賢一句話都沒說,大廳里靜悄悄的,熾白的燈光照亮了每一個角落,陽台外面卻漆黑深沉。

「我朋友受傷了。」淡漠的語氣似乎不是出自她口中。

收拾好消毒水等東西,海嵐合上藥箱,起身將它放回電視桌的抽屜里面。借著電視機漆黑的屏幕,她看見孟澤賢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茶。

心中微痛,垂下眼簾,眼睫毛像凋零的枯葉。

她知道,市長一家和孟家有多年交情……

「信我嗎?」

驀地,一聲溫潤如同巨濤駭浪!震住她所有動作!

觸電般扭頭,孟澤賢靜靜地看著她,眸光平靜,眸色瑩黑,一雙鳳眼依舊漂亮。他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畫,一幅別人不敢踫的畫!

「你?」瞳孔一震,海嵐避開他的視線,卻不知道應該問什麼,說什麼。

咯。

孟澤賢伸手將水杯放下,發出一聲微響,「剛才發生什麼事了?」語氣平靜得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用力咬了咬唇,海嵐在掙扎。

她不想連累孟澤賢,這是她自己的事,她已經連累了阿杰,害成他這樣!

但如今只有孟澤賢知道他下午跟陶樂詩說過什麼,如果孟澤賢能幫她,她就一定能贏!

到了這一步,蘇海嵐,你已經沒路可選了!想想阿杰吧,他的手要廢了,是你害的!都是陶樂詩她們!

眼中劃過一抹恨,海嵐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下眼楮,將藥箱放回抽屜里。起身走到沙發這里坐下,把手機從口袋里拿出來,放在桌面上。

「大概在七點的時候,就是我給你打完電話,點完餐之後,陶樂詩的朋友打電話約我去西區公園,問我照片的事,提到陶樂詩下午被你罵了一頓,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朋友的情緒很激動,陶樂詩和她爭執的時候,」喉嚨有些哽咽,強行咽下一口沫子,「當時很黑,我沒看清楚,被陶樂詩撞了一下,摔下樓梯的時候阿杰扯住我,他現在還在醫院。」

掩住嘴巴,吸了吸鼻子,海嵐眼中水光瑩瑩。每次想到阿杰,她總覺得鼻子好酸,心里好難受,萬一他的手……

不敢再亂想,海嵐穩住情緒,語氣帶著點寒意,「事發之後,陶樂詩和她的朋友馬上離開現場,根本沒打算救人,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我剛才打了電話給她,她一直在否認自己的錯,只說要賠錢!她怎麼賠,她拿什麼賠阿杰的手!」海嵐激動得眼楮通紅,豆大的眼淚不住地落下。

「海嵐……」

「這是手機,手機里面有陶樂詩的錄音,你听听!」

孟澤賢剛抬起了手,海嵐一把拿起手機,調出那段錄音,然後猛地把手機摔在桌面上,「啪」地響了一聲!

「你想怎麼樣。」聲音很冷。

「你,你是蘇海嵐?你,你,你沒事?你,你想怎麼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你真的會掉下去,我當時很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現在在哪里?」帶著濃濃的焦急和哭腔。

「什麼叫」我沒想到你真的會掉下去「?」

「啊!我,我,當時太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條樓梯就在你後面,我,我沒心推你下去的。」

「什麼叫」當時太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條樓梯就在你後面「?」

……

听著錄音的對話,海嵐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通紅的眼楮里涌出強烈的恨意。

知道她當時有恨嗎?

她不怪陶樂詩三番四次的指責她,她不怪陶樂詩一而再而三的誤會她!

她恨!

恨陶樂詩不顧而去!恨她沒這個膽量去阻止自己的朋友!恨她明知道孟澤賢罵的人是她,還是要將責任推在別人身上!要別人承擔她的痛,她的委屈!

她陶樂詩算什麼!

最可恨的是她當初居然會相信陶樂詩本性不壞!

這一次,沒機會了,她再也不會相信陶樂詩!

這一次,她不會算的!

「別咬了,要破了。」

余光里伸來一只黑色衣袖的手,帶著陣陣雅香,心房猛地一痛!咬緊的嘴唇忽然被點了一下,似蜻蜓點水,稍縱即逝,那股溫暖的感覺卻如水紋般擴散開來。

海嵐觸電般閃開身子,抬眸瞪著孟澤賢,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

孟澤賢彎腰湊近她,漂亮的鳳眼眨了眨,伸手把手機的錄音關掉,「手機借我一下。快去睡覺吧,準備凌晨三點了。」挺直腰,順手將手機放進口袋里,「我明天看看有沒有空,有空的話,我陪你去醫院看看你朋友。」

海嵐維持著抬頭瞪眼的動作,嘴巴張開,見鬼般的表情讓孟澤賢勾起一抹笑,鳳眼中湖光瑩瑩。

彎下腰,湊到她面前,嗅著她發絲間的淡香,寶石般的黑眸如水鏡般倒影著他的模樣,「快去睡覺吧,我先回去了。」言罷,眯眼一笑,挺直腰,邁步朝房門走去,高大漆黑的背影里,依稀間帶著一絲愉悅。

咯。

直到房門被關上,海嵐猛地彈了一下,抬手捂住嘴唇,滿目震驚地瞪著房門,似乎能看見孟澤賢的背影。

他,他踫我了?!

——次日,早上,8︰38

很奇怪,今天的天氣陰陰沉沉的,伴著干燥寒冷的秋風,總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陰天,在秋天里很少出現。

今早起床,大廳里的座機響了,是孟澤賢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今天不用開會了,正好又是周六,她今天就不用上班了。不過,他有事在身,沒有空陪她去醫院。

海嵐驚奇了一下才記得孟澤賢昨晚好像說過這句話,不過她被嚇得沒有記住。

「哦,你忙什麼?為什麼不用開會?」

「宣傳部那邊聯系了賀總,由賀總負責再邀請五家媒體公司參與發布會,所以不用開會了。」男人溫潤的嗓音帶著輕笑。

海嵐瞪了瞪眼。決定好了?還聯系賀總了?她怎麼不知道?

「好了,你再去休息一下,手機我遲點還給你。」

「啊?哦。」海嵐一驚一乍地應著,直到把話筒放下,她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望向外面陰沉的天空。

孟澤賢和天氣一樣,都變態了……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海嵐踩著拖鞋回到房間里,鑽進溫暖的被窩里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眼見鬧鐘的指針終于移到十點,海嵐一把掀起被子,穿上拖鞋朝浴室走去,簡單地洗簌一番,換上衣服,穿上風衣,拿著包包出門了。

因為是周六的關系,馬路上不堵車,海嵐來到醫院的時候才十點半。

去到醫院前台問了一下,得知今天一早就有人過來探望阿杰了,到現在也沒有離開。

海嵐謝過護士小姐,張望了一下,見醫院里面輪候的病人比較多,她就到外面的花園坐坐。

昨晚听見大洋他們說今早要來看阿杰,她還故意拖到十點才過來,誰知道,他們還沒有走,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

不是不敢面對大洋他們,是不想被他們看見。

大洋他們昨晚的情緒很激動,一看見她,肯定會追問是誰把阿杰推下樓梯的,就算被他們知道凶手是市長千金,他們也不會就此罷休。

但是,無論陶樂詩本人有多可恨,都無法改變她父親是市長的事實!一旦大洋他們沖動起來,跑到陶樂詩面前質問她,甚至對她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只會影響整件事情,讓陶樂詩找到借口,說大洋他們恐嚇她!

證據不足,恐嚇被告,一定會影響法官的判決!

而且,陶樂詩也懂法律,她親姐姐不是律師嗎?

所以,現在還是不要和大洋他們踫見,相信阿杰應該不知道陶樂詩的身份,昨晚又那麼黑,他應該看不清楚……

這個時候,阿杰應該醒來了吧……

「小海嵐?」

老人驚喜的聲音打破花園的安靜。

海嵐扭頭一看,驚訝地看見老爺爺的笑臉,連忙站起身,伸手要扶住老爺爺,「爺爺?你怎麼會在這里?」

老爺爺讓海嵐扶著自己,順勢坐在排椅上,臉上樂呵呵的,但臉色卻有點蒼白,「人老了,一換季就渾身不舒服,今天又沒有太陽,爺爺這腳啊,一陣一陣地痛著,今天就來醫院找醫生看看。」

邊說著,老爺爺錘了錘自己的膝蓋。

「爺爺你腳痛?」海嵐驚愕一下,注意力落到老爺爺的大腿上。

「是啊,老毛病了,一換季就痛!」老爺爺錘著腳,卻朝某個方向打了一個眼色。

本來跟過來的老管家瞧見了老爺子的眼色,會意地點了點頭,拿著藥轉身離開。

「爺爺,醫生有沒有說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腳疼的?」海嵐毫無察覺,柳眉間染上了擔憂和慚愧。

雖然和老爺爺無親無故,但上次她住院的時候,老爺爺經常來探望她,她卻連自己出院都沒有告訴老爺爺。要是老爺爺之後有來醫院找過她,當老爺爺看見那張空著的病床時,心里肯定不好受,說不定會以為她跟自己孫子一樣,都丟下他一個老家人不管了。

現在听見老爺爺有這個老毛病,她心里也不好受。

「沒事,沒事。」老爺爺擺了擺手,笑得輕松,「小海嵐你別擔心,爺爺這是老毛病了,都好幾年了。醫生說要注意保暖,注意飲食就沒什麼大礙了!」

海嵐皺下眉,眸光微動,「爺爺,你今天一個人來看醫生?」

老爺爺意外地看著她,眨了眨眼,忽然就哈哈一笑,「哈哈,小海嵐你放心,爺爺今天可不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爺爺剛見完醫生,出來就看見你一個人坐在這里,爺爺就讓他們先回去了。」

拍了拍海嵐的手,老爺爺甚感欣慰。左右看了看,老爺爺眼帶疑惑,「小海嵐,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醫院里?怎麼又把手給弄傷了?」看見了海嵐手上的繃帶,老爺爺頓時繃緊了臉,抓著她的手生氣地呵斥一句。

看見老爺爺生氣了,海嵐不敢把手縮回來,小心地解釋道,「爺爺,我只是不小心擦傷了。」

「怎麼又不小心了!?」老爺爺瞪她一眼,忽然變得威嚴的眼神讓海嵐愣住,「上次扭傷了腳,還沒有好就又把腳給弄傷了,這回腳剛好,手又擦傷了!怎麼這麼多不小心?」

心疼地抓起這白女敕的小手,手掌纏滿了繃帶,看著跟豬蹄一樣,難看死了!

那混小子只顧著工作,一點良心都沒有!

「爺爺,我真的沒事,昨晚已經換過藥了。」見老爺爺越來越生氣,海嵐趕緊抽回手。

「這回是怎麼弄傷的?」

不等她解釋,老爺爺張口問道,眼中怒意濃濃。

海嵐愣住,不知道老爺爺會這麼生氣,但他也是關心自己。

想著,海嵐抿起一抹微笑,安慰般拍了拍老爺爺的後背,幫他順了順怒氣,「爺爺,我真的沒事,只是不小心擦傷了。」

「胡說!」老爺爺一口打斷她,「好端端的怎麼會擦傷手呢!」

如果不是摔倒了,怎麼會無緣無故擦傷手?

好端端的怎麼會摔倒?

腳才剛好,現在又摔倒了,萬一舊患復發了怎麼辦?!

混賬!

海嵐沒想到老爺爺會這麼清楚,手上的動作不自然地僵住,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的傷是被陶樂詩弄傷的,阿杰的傷比她嚴重太多了,現在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

見海嵐神色黯然,老爺爺皺了皺眉,口氣憤怒,「小海嵐,告訴爺爺,是不是誰欺負你了?好端端的,怎麼會把手擦傷了?爺爺幫你教訓他去!」

海嵐張了張口,蹙起了眉,最終卻默嘆一聲。

爺爺應該是察覺了什麼,不然也不會這樣問她。

只是,陶樂詩是市長千金,爺爺雖然見多識廣,但始終是普通老百姓,無權無勢,斗不贏市長一家,她也沒必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連累孟澤賢一個就夠了,她已經覺得自己很沒用了,幫阿杰報仇也要靠別人……

說好靠自己的……

海嵐沉默著底下腦袋,耳畔的發絲垂下,在陰冷的秋風中輕輕搖擺,小臉上的神色和天空一樣灰沉沉的。

心中沉重一嘆,海嵐扭頭迎上老爺爺擔心的目光,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揚起一抹輕柔的笑容,「爺爺,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對了,爺爺,你怎麼沒帶藥?醫生沒給你開藥嗎?」

海嵐打算扯開話題,不聊這件事了。

老爺爺眨了眨眼,劃過一抹情緒。握著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像在呵護自己的孫兒,「小海嵐,有些事,爺爺不會逼著你說,但爺爺已經將你當成自己的孫女,知道嗎?」

知道嗎?

老人家輕輕一句詢問,觸動了心房。

海嵐瞳孔一縮,居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有點想哭。

老爺爺見此,嘆了一口氣,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小海嵐,爺爺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就像那棵樹。」老爺爺看著前面那棵樹桿筆直的樹,「永遠都把腰挺得直直,不喜歡挨著別的樹一起長,不過小海嵐,這天有時候會是大晴天,也會是下暴雨,不會永遠都是陰天。」

「大晴天的時候,一棵樹挺在烈日之下,不去找任何遮蔭的地方,它的水分就會被蒸發,一點一點地枯死。下暴雨,發洪水,一棵樹很快就會被沖斷,但如果有很多樹在一起,就能聯成一線對抗洪水。」

老爺爺收回視線,握了握海嵐的手,「小海嵐,爺爺什麼都不知道,但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敵人,你總會遇到你最好的伙伴。」

「爺爺?」海嵐鼻子紅紅,眼眶內打轉著淚水。低頭擦了擦眼楮,海嵐吸了吸鼻子,望著遠方陰沉的天空,臉上透出幾分黯然,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阿杰還在醫院里,放過陶樂詩是不可能的,但要怎麼做?

陶家和孟家始終是世交,萬一事情鬧開了,孟澤賢夾在中間很難做,而且,對方是市長,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法官很有可能會偏私陶家……

現場沒有監控攝像頭,單靠一段錄音,幾張照片,證據還不夠……

就算成功了,她一定會得罪陶家……

「小海嵐。」

手被捏了捏,海嵐猛地扭頭,對上老爺爺平和的笑臉,一雙黑黑的眼楮通透得鏡子一樣,倒影著世間所有事物。

「這人生啊,有很多事,你覺得自己做了一定是錯,但你又怎麼知道你不做不會後悔?正如很多事,當初下決定的時候,千想萬想都覺得是對的,最終還是後悔得回不去了。」

老人雖然在笑,海嵐卻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笑容。

「爺爺!」反手握住老人的手。都怪自己,提起了爺爺的傷心事!

老爺爺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孩子,爺爺想讓你自己知道,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一句話,觸動了心神,麻痹了全身!

海嵐看著老爺爺不會說話。

害怕,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在害怕?

出了學校,進了社會,一個人面對復雜的人事關系,黑暗的商場爭斗。

其實,她很幸運,第一份工作就是孟氏的總裁秘書,她所接觸的,遠遠比其他底層白領要少,她的上司只有孟澤賢一個,孟澤賢也不會欺負她,不會罵她。

也難怪,孟澤賢那時候看見她被陶樂詩打了一巴,弄得半邊臉都腫了,孟澤賢會笑她變了。

她的確是變了啊,變得膽小了,害怕得罪陶家,害怕得罪市長,又害怕得罪單副市長,弄得自己這麼難受。

其實,不用害怕啊,她已經比很多人幸運了,她有證據為什麼要害怕陶家!做錯的是他們,而不是她!

有什麼好害怕的!

「爺爺,我知道了!」眸光一凝,海嵐用力握住這雙蒼老的手,精致的小臉上揚起陽光般的笑容,黑眸里淚光瑩瑩,漂亮得像漫天繁星。

「好!好!好!」老爺爺很欣慰,眼中卻劃過一抹狡黠,「那小海嵐,你現在能告訴爺爺是誰欺負你了嗎?是不是你那好朋友啊,上次和你一起拍照片的那個!告訴爺爺,爺爺幫你教訓他!」

「啊?」海嵐驚愕一下,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會想到孟澤賢,「爺爺,你誤會了,和他沒有關系,我昨晚還拜托他幫我了。」

「昨晚?」老爺爺激動一下,眼中極速掠過一抹精光。卻疑惑道,「昨天晚上你們在一起了?小海嵐,你跟你朋友住在一起啊?」

「不是啊,他下班來找我。」

不對啊,孟澤賢下班了,為什麼會來她家里?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見海嵐又把眉皺起,眼中帶著猜疑,老爺爺眯了眯眼,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事,干脆拉著海嵐繼續聊,東問問,西問問,像拼拼圖一樣將事情還原了大半,終于得知了一件事。

老三昨晚原來去了小海嵐家里,難怪一整晚都沒有回來!

------題外話------

人生在世,誰沒容忍過?

「忍者為王」,吃虧了,不要想著馬上去報仇,什麼「有仇當場就報了」,這句話只會讓事情越發糟糕,「忍者為王」在背後將對手殺死,總好過面對面地和她交手,弄得自己偏體鱗傷,除非你有足夠的強大,不怕死的決心。

這些,都是海嵐教我的。

開頭我寫海嵐被陶樂詩打了一巴掌,原本我設定的是海嵐會馬上還手,威嚴地呵斥陶樂詩私闖孟澤賢的私人辦公室!

這樣寫,海嵐固然會很有威嚴,但陶樂詩確確實實是市長千金,海嵐打了陶樂詩之後,海嵐的下場絕對會馬上得罪陶家!為自己的日後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忍」,不是沉默,而是在沉默中尋找機會,一個必殺的機會。

*

容忍,讓小說更加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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