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GL) 99第九十九章.轉機

作者 ︰ 流鳶長凝

()第二日,天才微微亮,香影小築外便響起了一陣夾雜著兵甲摩挲聲的嘈雜聲響。

雲飛跟雲揚警惕地帶著四名雲府家將戍衛在小築門後,仔細听著門外的動靜。

「什麼人?」長安守備軍例行盤問。

「奉魚大將軍之令,前來邀請雲將軍入府任職!」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安神策府小將,只見他帶了百騎,此刻列陣香影小築外,氣勢甚是嚇人。

「你去通知杜大人。」長安守備軍官急忙吩咐副將去知會杜卿卿,可副將還沒走幾步,已被神策府騎兵給攔住了腳步。

長安守備軍軍官冷聲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神策府小將冷笑道︰「魚大將軍見不得杜棠之在這里作威作福,你們若是識相,我便讓你們一條生路離開,若是不識相,還想繼續留在這里,可別怪我下令——一個不留!」說完,抬手示意神策騎兵留出一條生路來,「我數三聲,走不走,你們可要快些想。」

「這里是長安!我們身為長安守備軍,守備長安巷陌違了大唐哪一條律例?」守備軍官怒然大喝,「魚大將軍竟然下如此軍令,就不怕被陛下追究?」

神策府小將狂妄地笑道︰「雲將軍可犯了唐律?你們這群不識時務的雜兵,膽敢無故私困朝廷命官,就這一條罪,杜棠之也擔當不起!」說著,抬眼看了看天色,「我可沒閑情陪你們口舌之爭,一!」

「你……」守備軍官硬生生地止住了聲音,神策軍作為皇家近衛軍,素來是天子心中分量最重的兵系。魚朝恩為禍朝廷多年,可天子都拿他沒轍,他們這些小兵又如何與魚朝恩對抗?倒不如真的識時務,退一步留一條性命。

「撤!」守備軍官澀聲說了一個字,帶著一干長安守備軍快步離開了這里。

「咯吱——」

香影小築的大門緩緩打開,穿了一身青袍的雲晚簫當先走了出來,對著神策府小將拱手道︰「有勞將軍前來解圍。」

神策府小將冷笑道︰「雲將軍客氣了,請上馬隨末將一起入神策府見魚大將軍。」

雲晚簫搖了搖頭,道︰「魚大將軍以誠待末將,末將自當備好一份謝禮再入府。」

「雲將軍的意思是不去?」神策府小將大驚,「你可知魚大將軍的軍令從來沒有人能違抗!」

雲晚簫淡淡笑道︰「自是知道。」

「你想抗令?」神策府小將鐵青著臉反問道。

雲晚簫冷笑了一聲,從懷中模出一封書信,遞給了神策府小將,「末將這有書信一封,勞煩將軍交給魚大將軍,只要末將謝禮備好,自然會去神策府赴任,相信魚大將軍絕不會怪罪末將今日抗令之罪。」

神策府小將遲疑了片刻,將書信收在了懷中,「雲將軍,自古識時務者為俊杰,希望你不要自毀前程!」

「受教了!」雲晚簫鎮定自若地抱拳一謝,看著神策小將帶著騎兵走遠。

「將軍?」

雲晚簫听見了雲家兩兄弟在身後的疑惑輕問,淡然轉過身去,吩咐道︰「先把小築門關上。」

香影小築門關好,雲晚簫這才舒了一口氣,抬頭下意識地瞧向霍小玉所在的小閣——霍小玉听到動靜後,早就披著衣裳站在窗邊,注視著小築門口的一切。

雲晚簫嘴角輕輕一揚,笑的令人安心,忽然說道︰「我一夜兵書,可沒有白讀。」

「兵書?」霍小玉愕了一下,分明昨夜雲晚簫讀的是那本讓人羞紅臉的書,怎會是兵書?

「紙上談兵非好將,你可放心,這一戰我不會輸。」雲晚簫似是話中有話,一句話說完,已是紅了臉,低頭帶著雲家兩兄弟去前廳似是商量什麼去了。

霍小玉仔細想了想雲晚簫方才說的話,只覺得自己的雙頰也隱隱火辣辣地燒了起來,不由得輕哼了一聲,自言自語嗔道,「好你個木頭,學起壞來,倒一點不比別人慢!」

「咚咚。」絮兒敲響了小閣房門,端著熱水推門走了進來,剛把水盆放下,便瞧見了一臉紅霞的霍小玉,不禁惑然問道,「姑娘,可是病了?怎的臉這般燒得厲害?」

霍小玉連忙掩住雙頰,斜瞄了絮兒一眼,道︰「可不許說出去,免得我被雲將軍笑話。」

「哦。」絮兒點點頭,賊兮兮地笑了笑,「雲將軍跟姑娘可真算是熬過去了,如今外面也沒有人守著了,這次成親應該可以扯上幾個紅繡球,添點喜氣也好。「

霍小玉酥酥地一笑,眸子水靈靈地一轉,想到成親之日,心底暗暗笑問道︰「晚晚,到底你是娘子,還是我是娘子呢?不到洞房之夜,鹿死誰手還不知道,我倒看看你輸,還是不輸!」想到這里,不禁笑出了聲,像極了三月的桃花,艷麗得讓絮兒也覺得出神。

「姑娘可真好看。」絮兒想不到什麼好詞形容霍小玉的美,但是想到霍小玉要嫁的,也是個玉琢似的雲將軍,忽然覺得兩個人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雲將軍雖然陰柔了些,但是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將軍俊秀得太多,這樣的男子,當會更加疼惜姑娘,給姑娘一個溫暖的天地吧。

絮兒傻傻地笑了笑,又想到了雲揚,那個總是傻兮兮笑的副將——主子溫柔,副將也定是溫柔之人吧。

霍小玉覺察到了絮兒的出神,不禁挑眉邪笑問道︰「絮兒,想誰那麼出神啊?」

「沒有,沒有,姑娘你別笑話奴婢了……」絮兒被說中了心事,倉促間也不知道如何圓話,急忙對著霍小玉福身一拜,「奴婢……奴婢先去給姑娘端早點……」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小閣。

「呵呵。」霍小玉笑了笑,來到水盆邊,看見了水盆中自己的倒影,不施脂粉,卻因為雙頰的羞紅,顯得格外艷麗——這些艷麗,只因為心中的晚晚,她這一世傾心的良人。

「晚晚……」霍小玉嘴角一揚,笑得甜蜜,「上天總算是待我不薄……」下意識地模了模鬢上墨色青絲,不由得喃喃道,「待到我雙鬢若雪,笑得不再如此好看,你會是什麼模樣呢?」笑容忽地深了幾分,臉上梨渦也旋得更深,她出神地想著年老時候的她與晚晚,並肩踏雪而行,雖然紅顏妙顏不再,但是緊握的雙手,源自掌心的溫暖應當一直都在。

雲晚簫帶著雲家兩兄弟才走入前廳,便瞧見雲老夫人與忘心師太一臉愁容地坐在前廳。

「娘,不必擔心,神策府我能進去。」雲晚簫知道雲老夫人定是擔心失了今日入府之機,他日想入神策就更加難上加難,不等母親開口,就先開了口,「娘,一切還在我掌握之中。」

「娘只是怕你陷在官場更深。」

雲老夫人一張口,卻不是雲晚簫所想那樣,不由得讓她驚了一下。

忘心師太點頭道︰「回頭不易,雲將軍可要步步小心。」

雲晚簫點頭道︰「左右逢源難,可這一步險棋我不得不走。」雲晚簫說完,對著雲老夫人感激地點頭笑道,「娘,我長大了,該我為娘頂起這片天了。」

「孩兒大了,總歸是留不住的。」雲老夫人嘆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勸道,「看書是好事,但是也要注意身體,當心傷了身子。」

雲晚簫驀地臉上一紅,下意識地看向了忘心師太,只能低頭應了句,「嗯。」

忘心師太氣定神閑地咳了一聲,道︰「夫人放心,這幾日貧尼給將軍做點藥粥調養調養,身子定會康健一些。」

「嗯。」雲老夫人點點頭,上下打量了一眼雲晚簫,「晚簫的身子素來就弱,這些日子就要勞煩師太了。」

「可要好好調養調養。」雲老夫人的話音剛落,鄭淨持就黑著臉走入了前廳,隨行的還有端著早點的魚嫂。

不知道這兩人是不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即便是做了親家,這火藥味卻半點不少。

「你家小玉身子也弱,這些日子也該補一補。」雲老夫人忍不住還擊了一句。

魚嫂見勢不對,連忙將白粥都張羅放在了桌上,笑道︰「各位夫人,各位將軍,這早點還是得吃點,來來,這幾日漸漸天涼了,可要趁熱喝啊。」

「咳咳。」雲晚簫干咳了兩聲,給雲家兩兄弟使了個眼色,道︰「娘,霍夫人,我想起還有要事要做,雲飛雲揚,走,跟我出去辦事。」

「諾!」雲家兩兄弟點頭跟著雲晚簫快步走出了前廳,這才走了幾步,又听見了兩個老夫人為了誰拿第一碗粥爭論起來。

雲揚深吸了一口氣,頗有些同情地看著雲晚簫,「將軍,可要保重啊。」

「……」雲晚簫沉默不語。

雲飛拍了雲揚的肩頭一下,「當初若不是你說話不清不楚,怎會讓霍夫人以為咱們將軍傷了要害?」

雲揚辯解道︰「心口不是要害是什麼?若不是要害,咱們的盔甲上為何要有護心鏡?」

「好了!」雲晚簫連忙出聲制止兩人再爭論。

雲揚眼珠子轉了下,笑嘻嘻地看著雲晚簫,「將軍你也別急,霍夫人不就是擔心你不能……」雲揚干咳了兩聲,知道將軍能懂他的話,「只要將軍洞房之夜一展雄風,明年讓霍姑娘給我們將軍府生個小將軍,霍夫人不就沒話可說了!」

雲飛瞪了一眼雲揚,「臭小子,沒大沒小的!」

雲揚不服氣地道︰「我這不是實話麼?咱們將軍征戰驍勇,怎會輸在……」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到了冰霜一樣冷的目光,不由得駭然噤了聲。

雲晚簫狠狠地瞪了一眼雲揚,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凌厲的目光足以擊穿雲揚的護心鏡百次。

「將軍莫怪這臭小子,他就是嘴巴壞點,其實……」雲揚想要圓場,可是話沒說話,雲晚簫卻打斷了他。

「娶妻生子,男人要的不就是這些麼?」雲晚簫冷笑一聲,森森的讓雲家兩兄弟覺得更冷。

天下女子不易,又豈是你們男子能懂?

雲晚簫忍住了這句話,側臉瞧見了遠處的迦葉心,連忙叫住了迦葉心,「迦葉姑娘。」

迦葉心又驚又喜,愕然看著雲晚簫,「簫?」

「迦葉姑娘可會跳舞?」雲晚簫微微一笑,臉上的冰霜散去一些,讓雲揚終于可以舒了一口氣。

迦葉心又愕了一下,「會……只是不太好……」

「會就夠了。」雲晚簫淡淡笑了笑,吩咐雲飛道︰「去讓棲霞找件小廝衣裳來。」

雲揚連忙拉住雲飛,「大哥,讓我去!」

「雲飛,你去!」雲晚簫冷著臉否決了雲揚,給雲揚安排了另一件事,「雲揚,去找絮兒要件阿玉平日的舞衣。」

「諾……」雲揚嘆了一聲,只好跟雲飛分頭行動。

迦葉心怔怔地看著雲晚簫,「簫,你這是?」

雲晚簫點頭道︰「此事如今只有你能幫我。」說著,雲晚簫對著她抱拳一拜,說得鄭重,「有勞迦葉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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