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影被藤和人像拽風箏一樣拉扯著,在夜幕中七拐八拐的狂奔而去。原本已過子夜,天就黑得墨染一般。袁天罡和他的烏鴉「戰隊」在後面窮追不舍,就在唐影懷疑要被追上的時候,藤和人突然從身上抓出來兩張白色的紙人。
其實說是紙人只是唐影安慰自己,因為她看見藤和人不是掏出來,而是從自己身上「撕下來」的,她實在不想往什麼「月兌皮」的方向去考慮。
這兩個紙人扔在空中,被風一吹變得比真人還大。唐影回頭一看,天哪,這兩個簡直像是月兌水的人皮!更惡心的是,它們自己還會一層層的月兌下新的一層,而後並排連接起來。
很快,天上便出現了一張「人皮」連結的大網,把袁天罡和烏鴉都攔截住了。藤和人陰險的笑了兩聲,更加快步子一路朝南山而去。
袁天罡看見眼前這些惡心的人形,並沒停下腳步,仍然命令烏鴉大軍直沖過去。然而這些人皮十分有韌性,任憑烏鴉尖利的喙扎上去也不能從其中穿過。所以情形演變成,成百上千只烏鴉頂著半透明的人皮向前慢慢的挪動。
他有些不耐煩了,吹起口哨,讓烏鴉重新列隊,企圖繞過人皮繼續追趕目標。可這些妖異的人皮不僅在繼續長大,而且還會根據烏鴉的移動方向而搶先一步挪過去。
眼看已經被藤和人甩出去好遠,袁天罡終于失去了耐性。他大喝一聲掏出數十張符咒朝這些人皮射去。一貼在人皮上,符咒立刻爆炸,將人皮炸出數十個巴掌大的窟窿。雖然人皮以一種奇怪的愈合能力慢慢將窟窿補上,但已經足夠他的烏鴉鑽出去幾只了。
天上悶雷響過,豆大的雨點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戳不破又炸不斷的妖怪人皮,竟然像砂糖一樣的被雨水融化了!
果然,死物就是沒法跟活物斗啊……袁天罡享受著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勝利,心生感慨。但很快他臉上也愁雲密布了。原本已經跟藤和人拉開了一定距離,現在下著雨更是找不到一絲蹤跡了。
哼,這個狡猾的妖孽……
他有些不甘,但面對綿延不斷的大山也沒有別的辦法。還好,有他的烏鴉替他繼續偵查,想著,他滿足的抽身往長安城奔去。
再說李淳風。當袁天罡人影一消失。他立刻動身前往太極宮昭慶殿,心里充滿了對唐影的擔憂和對自己身不由己的沮喪。
沿著朱雀大街,他看見中元鬼市的夜游幾乎接近尾聲。那些念咒的高僧道士們,也已經三三兩兩的匯聚在接到周圍,一個個稱兄道弟、抱拳作揖。
他們抬頭望見李淳風仙姿卓絕的飛過,全都贊嘆不已。可李淳風卻沒有心情跟他們寒暄,仍然如灰色的仙鶴一般悄然掠過玄武門,直奔內宮而去。
正直月半。皇帝按照慣例留宿皇後的立政殿。沒有比這兩天更適合攻擊武媚的時機。自從兩年前蕭淑妃刺殺武媚不成,還損失了絕大多數的夜行游女之後,她對武媚的恨意逐漸加深。
看著自己平滑肌膚上增添的新皺紋和日益加深的老皺紋。她對人血的渴望在進一步加深。當然她還有藤和人取回返魂香的指望,但喝點新鮮血液並沒有壞處。
中元鬼節。她的力量達到巔峰,又踫巧听說唐影不在宮里。難道還有比這一天更能稱得上天賜良機的日子麼?
天一擦黑,她便早早沐浴更衣,將殿門鎖了,準備一舉將武媚置之于死地。
滴答,滴答,下雨了……
武媚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習慣了唐影的陪伴,突然一個人睡還真有點冷清。哦,對了。她不是一個人,她肚子里還懷著皇上的孩子,剛剛五個月的小家伙已經開始動手動腳了,一下一下這麼用力,多半是個男孩。
她想著,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雙手也自然而然的撫模在隆起的肚子上。指尖劃過睡袍,卻模到一片粘膩。
雨水?在肚子上?
她突然驚醒,掀開錦被,看見身邊躺著一個小小的襁褓。她還記得這襁褓的花色,正屬于她最最美麗的女兒安定公主。她伸手想要去將襁褓抱起,指尖在觸及那一片陰冷的一剎那,突然想起女兒已經死了。
死了……對……已經死了。
冰冷從指尖直達她的心髒,害得她像是被夢魘住一樣動彈不得。原本死寂的襁褓卻在這個時候發出「哇啊,哇啊」的嬰兒啼哭聲。這聲音,跟女兒死之前是不是一樣?
她心慌意亂,急著逃出去,卻像被粘在床上一般紋絲不動。襁褓一層層自動打開,一個小嬰兒正在以詭異的速度快速成長為少女,她爬起身問武媚︰「你看,我是誰?」
武媚看著她慘白的面孔和黑洞般的兩個眼眶,嚇得呼吸都快斷了。
這一絲不掛的妖怪,將她的頭慢慢湊近。武媚不想去看,所以拼命扭著頭閉緊雙眼。冰冷刺骨的手將她的腦袋掰正,似乎又什麼粘膩冰冷的東西在她的面頰上游走。
武媚心里還保留著一絲理智,她記得唐影曾交給過她一道淨心咒語。此刻,在腦海中不斷誦念咒語。沒過多久,冰冷的觸感消失了。她偷偷把一只眼楮睜開了一條縫,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
呼,她出了一口氣,張開眼,活動一下酸痛的脖子。就這麼微微一轉頭,便看見緊貼自己臉頰的吐著猩紅長舌的女鬼面孔!
啊!她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武媚。武媚。你看,我是誰?」那女鬼的舌尖在她臉頰和脖子上打著圓圈。可武媚已經被嚇壞了,除了控制不住的痛哭和尖叫以外,再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女鬼得意的笑了,湊在她耳邊說︰「我可不是你的女兒,你看,我是蕭淑妃。從今往後,我就住在你的夢里了。」
武媚哭喊︰「你干脆的殺了我吧!」
女鬼笑著拿指甲點她的鼻尖道︰「呵呵,我才不殺你呢。你以前裝得道貌岸然的,最終還是做了虧心事。我要慢慢看你被自己內心的罪惡折磨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