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佳人 內疚的源頭

作者 ︰ 海茗兒

()爸爸離家出走那年,王景然才11歲,弟弟王景澤也才9歲,媽媽帶著她和弟弟住在外婆家的小屋子里,雖然苦,但是還算安寧。家里一切開支都落在了媽媽身上,她是個頑強的女人,日子再難熬都沒有在兩個孩子面前表現出憂傷。她在老公離開家的那晚哭的撕心裂肺,但是從那之後再也沒有在孩子面前提過這個男人。

王景然高三那年,正是家里壓力最大的時候,媽媽也因長期大強度的工作,病倒了。加上她的飲食不太規律,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貧血,在床上一趟就躺了半年。但精神依舊沒有好起來。

王景然還有幾個月要高考了,王景澤此時剛上高一,家里到了要決策的時候,外婆默默的流眼淚,這幾個月的忙碌已經讓她顯得更加蒼老了。王景然壓下心中的悲傷,把弟弟叫到外面,說出了自己的決定——輟學打工。

「姐,別說了,我是不會答應你去外面打工的,你一個女孩子,沒有學歷文憑,在外面會受欺負的。」王景澤一听到姐姐說要去外面打工養家,立馬否決了。他也有了自己的決定,但是姐姐一定不會同意的,現階段家里沒有了經濟收入,別說是以後的學費,連生活費估計都快沒有了。媽媽的醫藥費還要想辦法解決,所以必須有一個人出面承擔。

王景澤沒有再听姐姐的話,回房間把門關上了。

王景然嘆了口氣,決定第二天去學校辦理退學手續。

第二天早上,王景然起來時,發現弟弟早就出門了,她心里頓時有了種不好的預感,想著弟弟是不是想搶先一步去學校辦理退學了。于是迅速的跑去了弟弟學校,果然,一到學校就听同學說弟弟闖禍了。

王景澤不是退學了,而是被學校開除了。他在學校宣傳欄上寫了很多「校長與教務處主任是地下情侶」,這個當然是事實,只是被寫出來,校長的臉面掛不住了。後果就是王景澤再也不準進學校一步。

回家的路上,王景然牽著弟弟,眼淚一直不停的流,但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王景然當然明白,弟弟是怕自己不同意他退學,用了這一招把他自己逼得沒有學上。為了這個家,他竟甘願毀了自己的前途。她心疼弟弟,恨自己作為大姐沒有照顧好他。

趁王景然晚上做飯的間隙,王景澤偷偷的溜了,留下了一封信給王景然。

姐︰

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有什麼事情我應該承擔,你要好好復習,考個好大學,別動退學的念頭了,否則浪費了我在牆上寫那些大字的一番苦心了。

我已經聯系好初中同學幫我在c城找了工作,每個月會定時給家里寄錢,不要擔心我,我已經是個大男子漢了。

王景然看著弟弟留下的信,終于失聲痛哭了起來。

弟,我知道你在保護姐姐,可是,我是大姐,要承擔的應該是我呀?你用你的前途做賭注,這一生,我如何還得清?

九年後。

「小澤,你能不能休息2天,再辭掉晚上的兼職?我現在已經在研究所實習了,雖然收入還不高,但是養媽媽和外婆還是可以的。听我的話,請2天假,來我這邊玩玩,姐姐很久沒有看到你了,很想你。」王景然給弟弟打著電話,內心很擔心弟弟像新聞上那些拼命加班的白領一樣累過頭了,前幾天給弟弟打電話的時候他在電話那頭就咳個不停,24歲的年紀,已經滄桑的像個30歲的男人了。這讓王景然無比擔心弟弟的身體。

但是王景澤卻固執的很,說什麼也不去醫院看看。

這些年,弟弟為了供王景然讀書,供養生病的媽媽和外婆,一個人干幾份工作,像頭蠻牛一樣努力使勁。在c城讀大學期間,她去工地上看過弟弟,工作強度之大,讓王景然當時就哭了起來。那麼年輕的少年,卻過早的褪去了稚氣,滿手的血泡,一臉的滄桑,這哪是一個少年該有的青春。所以,去過工地之後,王景然也想找份兼職幫弟弟減輕負擔。結果王景澤听說之後,說什麼也不準姐姐去找兼職,否則就離家出走再也不聯系了。

于是,在弟弟的壓力下,王景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也拒絕了各種男生的追求,她不僅年年拿獎學金,畢業的時候還順利的考上了生物科學系的公費研究生。畢業之後,她也通過層層選拔與考試,進了現在這所國內排名前十的科研所。本以為這樣,弟弟就可以輕松些了,結果弟弟拼命三郎的個性依舊沒變,白天工作,晚上還要挑燈夜讀到很晚,還準備參加自學考試。

就是這樣一個小蠻牛一樣的弟弟,讓王景然既憐惜又愧疚。她想過,再過一兩年,就讓弟弟辭職專心學習,她也可以存錢送弟弟去國外留學,這樣也能彌補一點弟弟沒有讀完書的遺憾。

「好啦,姐,不要擔心我了,我下班就去找你吃晚飯,到時候你就能看到你弟弟我精神狀態有多好了。同事說怕下班太晚,把車借我開呢,嘿嘿!」王景澤在電話里強打起精神,對姐姐吹噓著。

「好的,你晚上開車要注意安全,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菜,你過來就可以吃了。」王景然說著,內心還是很開心的。

「恩恩,到了我再給你電話哦。咳咳,姐,我這邊還有事要做,先不聊了,拜拜!」王景澤迅速的掛了電話,咳了起來,他怕被姐姐發現,他感覺胸口撕心裂肺的疼,一陣暈眩之後又好些了,他想應該是沒有睡好的緣故吧。然後調整了下,又繼續工作去了。

王景然在單位宿舍的公共廚房忙碌了起來,剛好今天是周六,她不上班,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了很多菜,晚上她就能見到許久未見的弟弟了。

想到這,王景然開心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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