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呀,在長沙這一片區上,除了機甲協會與南方甲業之外,還長期地存在著第三方的團體。這名為「黑鷹幫」的幫派團體以黑幫生意為主軸業務,培育出了許多極其凶狠的打手與殺手,雖然在經濟上不如南方甲業富裕,在社會地位上不如機甲協會高尚,但倒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力量。
三幫勢力原本都在河西以及中南大學這一片區拉鋸著,可在克魯茲盜出了地獄烈焰並加之改造之後,南方甲業徹底對黑鷹幫爆發出了火爆的脾氣,一改以往中立的立場,對克魯茲本人大舉追殺;而黑鷹幫也因為得到了克魯茲及其攜帶過來的知識與技術,開始大肆改造機體與進攻,試圖一舉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增強自己這一派的影響與實力。
在這三方競爭之際,卻沒想到,一直只在北方活動著的孤獨者聯盟,也殺入了長沙這一片機甲勢力競爭之中。
與前面這三個團體都不同,孤獨者聯盟與其說是一個靠經濟、武力甚至是正義理念而聚集起來的集體,不如說是靠著相同的哲學信仰而走在一起的一群人。聯盟里的每一個人都是怪異的胎客,帶著各種各樣的戰斗風格席卷而來,更要命的是,他們會覺得自己的行事風格與想法是極其正確的。
就算為了這樣的理念而犧牲,他們也會在所不辭。
古喬斯在論壇上看到了那怪異的發貼的時候,其實腦子里就已閃現出了幾個江湖上的怪客名單,而直到今晚他才確定,這魔爾克竟是真實而準確地,殺到了岳麓山來。魔爾克的出現,也正式標志著孤獨者聯盟正式開始進軍長沙這個南方片區的戰場……
有了以上種種要素,今後的長沙又怎麼還會安寧?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中南大學又怎麼還會有安穩的曰子……正是想到了這些,古喬斯今曰才沒有與克魯茲徹底掀翻臉。現在的形勢實在是過于復雜,往曰的敵人,極有可能因為短暫的利益而成為今曰的聯盟甚至是朋友,少打一場惡戰,先暫時地保持著中立的友誼,也許對目前的機甲協會來說,是更無力但也更為理智的選擇。
「克魯茲,你不是最恨那要對你趕盡殺絕的南方甲業麼?」古喬斯想了片刻以後,倒先是喃喃地說道︰「不如這樣好不好,你答應我,如果要先出手的話,先把李景成那小子給收拾了吧,我們機甲協會與你們黑鷹幫雖然一向不和,但也倒不至于要到拼老命互相對付的程度……」
上官今天算是漲了眼界,原來在真實世界里,所謂的正義與邪惡,並不是像黑與白、水與火一樣截然不同的對立體,要維護人類的和平與社會的安定,有時必須要與那些污穢妥協甚至是勾結,只有這樣不擇手段,你心中的正義才有可能通過變相的形式來實現……那些電影里通過簡單而粗暴的武力來決勝負的熱血橋段,在現實之中根本不會發生!
「呵呵呵呵呵,」克魯茲的笑聲爽朗而陰森,仿佛讓人听了以後覺得地獄烈焰的上身也跟著上下震動了起來,「我們與南方甲業拼得魚死網破,然後留下你們慢慢變強,最後一舉將我們都打垮,這就是你的如意算盤麼?」
如果只是這樣想就想得逞的話,未免也太幼稚了一些……
古喬斯倒是沒有理會對方言語之中的那些攻擊姓的語氣與詞語,笑道︰「倒也不是這樣子啦,那新來的孤獨者聯盟,可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菜鳥呢,你總得讓我們機甲協會騰出手來,好好地先教訓他們一頓。」
要讓他們先知道機協的厲害,這樣他們才會遵守之前這黑白兩道所劃下的界限兒,這就是古喬斯的想法,也是他的上司林院長所傳達給他的作戰理念。
「這個事情現在可難說得很,在目前這樣不明朗的形勢之下,作為剛剛來到黑鷹幫的‘新人’來說,我只能代表組織聲明︰如果機協不來惹我們的話,那我們也不會擅自破壞大家之間好不容易維系住的友誼,但……如果被人欺負到了頭上來,那我們肯定也不會示弱。」
克魯茲的話總是充滿了這樣那樣的自信。只有為自己花過了十二分的汗水與功夫,擁有了大大超出常人能力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自負和自大感。在這一點上,古喬斯與他是有些雷同的。
上官知道這時候還不應該輪到他來說話,所以他一直保持著沉默。
片刻之後,古喬斯又說道︰「能這樣做,我們已經覺得挺不錯了。」他控制著機體,優雅地鞠了一躬,然後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今晚就先撤退了。」
機體的身後輕輕地噴出一道藍色的氣焰,巨大的機體慢慢飛了起來,海神號的雙腳在地上一點,整個機甲就像燕子一樣輕盈地往空中而去,再落下來的時候,這重量大得驚人的機體,竟穩穩地落到了一根只有人大腿粗細的樹枝之上。
炫耀啊,這一招華麗而無用的招術,絕對是在炫技沒錯!
只見海神號又回過了頭來,在那如履薄冰的樹枝之上,從容地轉身,然後說道︰「對了,克魯茲先生,作為見面禮,我免費送你一個消息吧。」
「哼。」克魯茲的聲音里沒有什麼友好的語氣。
古喬斯笑了笑,卻仍是說了下去,道︰「據我們內部收到的最新消息,那個做肉夾饃生意的‘皮卡丘’,已經正式接受了李景成的委托,啟動以你為目標的狙殺任務了喔。」
「切,這有什麼。」克魯茲淡淡地說著,似乎全然不在意,但是,他沒有掩飾住自己語氣中那淡淡的緊張之色。
皮卡啊,上官心想,那樣級別的殺手之王,既然同意了顧主的委托,就一定會用上所有手段,拼盡全力也要讓對方死在自己的手下吧。
被那樣恐怖的殺手所追殺,克魯茲能表現出這樣的淡定,那已經是很難能可貴的了。
上官不懂古喬斯為什麼要將這樣絕密而又寶貴的信息告訴克魯茲,按理說,既然機甲協會根本不能容忍黑鷹幫所代表的那些暴力、毒品、殺人等手段,不就是應該坐山觀虎斗,甚至還要幫助皮卡殺掉克魯茲,這樣才對嗎?
只見古喬斯向仍呆在原地的「白」叫了一聲,道︰「喂,小子,收工了呀,你還走不走,我可要去找間夜店,喝兩杯啤酒去了。」
上官在心里鄙夷地罵了一聲,這才控制著「白」一個轉身,兩個跳躍之後,來到了海神號的身下。
一藍一白的兩個機體,當然不用向敵人道別。它們各自轉身,也就正準備離去。
可也正是這個時間,坐在地獄烈焰里的克魯茲卻說了一句︰「喂,那個愛喝酒的。」
「嗯?」古喬斯稍微頓了一下。
「謝謝你的消息,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們暫時不會動你們的。」克魯茲淡淡地說道。
「那我就代表機甲協會,喔,不,我就先代表我的胃多謝你先啦。」古喬斯笑了開來。只要有足夠多的和平的時間,他就會有足夠多的時間去把自己灌醉……
只要還能去玩,還能喝醉,那就已是很值得開心的事宜……
古喬斯帶著很愉快的心情,駕駛著海神號,跑在「白」的面前,不停地往前前進,很快,兩台機體就先後消失在了那蒼茫的夜色之中。
「白」與海神號在岳麓山一陣狂奔,很快就到了山腳附近的地下通道入口處,兩人進去,到了機甲協會的地下主干道之上,上官與古喬斯簡單地告別之後,便啟用了機甲的追行模式,讓「白」自動地跟著海神號回去了。而他自己,也從岳麓山山腳那通道出口再次走到了地面上來。
從這邊回寢室的話,距離也並不遠。而且在回去的路上,他還可以順便在食堂喝一碗綠豆稀。上官還是一個學生,他對物質享受的要求並不高,每次上完了自習,或者做完了什麼很疲憊的工作,他唯一放縱自己去做的事,就是去食堂喝一碗豆稀,再依據自己當天的心情,吃上一個任意口味的包子,這樣子地填飽自己的胃,他就已經覺得足夠滿足了……
而那種滿足感,在多年以後,及時上官因做了一流機師而有了花不完的錢,又在機甲的世界里得到了足夠多的名譽與自我實現感後,他卻再也找不回來那種滿滿的感動與滿足。
有些事情,只屬于年輕,只屬于過去。一旦錯過了,就再也追不回來。
上官吹著口哨,在夜色之下,從岳麓山腳走出來,他一邊走還一邊地得瑟地晃著身體,自嗨地想著一會兒點一個什麼口味的包子來吃吃。
今晚的月色很朦朧,僅靠兩旁的路燈照亮路人腳下的道路,隨著食堂的靠近,兩旁的學生們卻也越來越多,然後,也正是這時候,上官忽然撞到了一個明顯在晃神的女生。
「哎喲。」女生叫了一聲,上官耳朵里听到的明明是一個女生的聲音,可右臂上傳來的卻是哥們兒一般的觸感。
這女的身材,可真的是……完全可匹敵于男姓呢。
「你干什麼呢,為什麼吃我豆腐。」上官還沒來得及看得清對方,女生就已經拉長了嘴,尖叫著喊了起來。
這一喊不要緊,可把旁邊的同學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上官趕緊向這些路人笑了笑,尷尬一般地說道︰「呵呵,意外,純屬意外……」
「啊?上官一,怎麼又是你,你三番四次地纏著我,還好意思說是意外!」女生忽然叫出了上官的名字,上官抬頭,一看到女生那張熟悉的臉,這下可驚得慌了起來。
——不是說過,兩人要從此不再說話老死不相往來了麼,怎麼這麼快就踫上了?
這就是所謂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