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虹是彩虹族唯一存活下來的族員,因為他貪戀外面的世界,他原本已是遭到整個族人所摒棄了的人,」林院長的聲音有些低沉,道︰「但正因為如此,他活了下來,並肩負起了整族人那未完的使命。」
這一刻,上官忽然理解了那個「貪玩、不回家、一回來的疲憊得要命」的父親。
他是彩虹族的唯一星火,縱使不一定很喜歡母親,他也要找一個人,生下一個小孩來。而他的心中,也必定燃起了那熊熊的報仇般的烈焰,他要去做這件最危險也最可怕的事……可他也沒有把握,他怕那些對手趁著自己離開之時殺害自己的妻兒,所以,這麼些年來,他都盡量不與家庭有太親密的接觸,盡可能少地讓外界的人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以盡量地保證他們的安全……
「院長,那我父親為何要把幽靈之魂放在曉慧那邊?」上官問道。
「其實呀,上官虹與曉慧的父親只是結拜的兄弟,他們的相識緣起于一次的機甲事故。那一次,幽魂壞得很厲害,雖然技術上還是可以修理的,但上官虹也知道,沒有人願意與天下最無情的殺手與復仇者沾染上過多的關系……而也是這個時候,我給他介紹了小賦,小賦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幫他把幽魂弄得和新的一模一樣。從那次以後,他們就結拜為好兄弟了。」
林院長嘴里的「小賦」,想必就是上官所叫的「賦哥」,也就是曉慧的父親劉博賦了。
「他把那頭盔給了你,也把自己所用的機體留給了你,」林院長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似乎這聲音中也帶著一陣無法挽回的悲涼之感,又道︰「只是因為他這次去做的這一件事,實在是太危險……太危險了。」
似乎是要一再強調一般,林院長又重復了最後一句話。
上官的好奇心雖然已被完全地勾了起來,但他仍很安靜地听著。他知道,林院長必定會把他所知道的內幕,一絲一毫而抽絲剝繭一般地講述出來。听到最後的時候,上官也必定能對這整個故事的來龍去脈,有一個或多或少的了解。
「其實呀,當年這圍攻彩虹島的八大世族,可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機甲世家呢。那時不懂從何處發出了謠言,傳說彩虹島之所以一直能出優秀的駕駛人才,主要原因就在于他們擁有一本叫《彩虹戰法》的駕駛秘笈。這八大世族正是想逼彩虹族交出這本秘笈,才一起發兵攻打的彩虹島。」林院長說道。
這就是「匹夫何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吧。
因為憤怒的關系,上官捏得五指的關節都咯咯地響了起來。
其實,這世界上又如何會有所謂的神奇戰法那樣的東西,一個機師想要變強,與一個作家想寫出成功的小說,所最需要的因素,不就只是自己對自己所從事的事情的單純的喜歡,僅僅是這樣子而已嗎……
而彩虹一族因為這樣的原因而被滅了整門,也的確是太過于牽強的說法。
這時,古喬斯搭話道︰「其實,與其說是為了這個台面上的原因,還不如說是相鄰幾島的名族們怕這彩虹族發展過快,一下子領先太多,以後可能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吧……」
「嗯,也不排除這樣子的可能。」林院長的眼楮此時已看著了一副牆上的油畫,畫里是那被燃燒起來的伊甸園,以及正在逃難的民眾的痛苦的臉,他又說道︰「而上官虹隱姓埋名成為了最厲害的殺手之後,如你們所猜的那樣,這麼多年以來,他當然一直致力于要把所有參與了屠島行動的人員都再找出來,給他們應有的報復。他想要還島上的冤魂一個交待,這種強烈的復仇的**……就算是我這種不干世事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呢,卻從他開始殺人的第一曰起,我便對他說,今後開始,你就與我機甲協會不再有什麼關系了。我們之間仍會有很好的友誼,但公私之間不能混同。這個道理,上官虹也是很認同的。」林院長道,「上官虹是這麼多年以來,我見過的最有靈姓的機師,他的技術是沒法用科學與邏輯來解釋的。」
他拍了拍上官的肩膀,道︰「所以,我也對你有著很強的期待。」講到了這里的時候,他臉上的那些皺紋之中,卻現出了些許悲傷之色,「只希望,不會有一天,你也步上你父親的後塵,那樣就好。」
上官安靜地听了半天,但林院長卻一直沒有講到他想听的重點,便又問道︰「那我父親到底是去哪里了呢?」
「這個問題我也不太清楚,」林院長說道,「但我知道,那必定與當年的屠島事件有關,也必定與那八大世家的人有關。」頓了一下,他才又說︰「而他放在劉家那里的那台幽靈之魂,也就是他留給你的機體。他願你變強,願你有最好的機體,讓你得到最好的保護。這是他的心意,他必定希望你能收下這份禮物。」
接著林院長說,他已與劉博賦溝通說,得知上官虹在離開之前,的確找過劉博賦。上官虹還說,如果上官找上門來要機甲,那就請劉把幽魂給上官。如果上官一直沒來,那就說明他還沒有原諒自己,那樣的話,就請劉一直把機體保護著,直到上官來要的這一天……
而劉博賦也以為,幽靈之魂的機甲形態雖然很多人見過,但當他變形為汽車的時候,卻是一輛隨處可見的五菱面包車,把這樣一輛破車放到自己女兒身邊當代步工具,必定是最安全的選擇。只是沒想到,陰差陽錯之間,上官竟用那「面包車」變為機體形態,進行過了一次戰斗,並引起了南方甲業那群人的注意……
不過幸好,最後這台機體,仍是回到了上官虹所要傳承的人的手中。
上官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好吧,父親想要去報仇,他把自己的所有戰斗視頻留下,也把自己的機體留下,他把自己最後的愛都留給了自己,但是……
駕駛著新的陌生機體的他,真的能戰勝那麼強大的敵人嗎?他會不會也踫到很強的敵人?會不會也會害怕,會無助?會迷茫?
當他在生死關頭的時候,自己有沒有可能……去幫他一把?
「教授……」上官的話語有一些哽咽,他站了起來,看著林院長,可話說到了一半,卻沒能說下去。
林院長拍了拍年輕人的肩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必定是要去追尋你父親的道路的。就算不殺人,你也想要去保護他,這是人之常情,誰都可以理解的。」
而上官所沒說出來的那段話則是,如果追隨父親的道路,那可能自己也要殺一些惡人,要做一些以暴制暴的事情,那樣的話,就會變成了江湖人口中所傳說的「魔道中人」,而這樣的負面形象,顯然與機甲協會的「和平使者」的定位是不太相符的。
林院長笑了笑,道︰「在外面沒有什麼傳言之前,你先還是呆在協會里吧,這里供你吃,供你住,你就安心鍛煉自己。等你能夠讓人家對你產生風言碎語的時候,我們再說吧。」
「可到那時,會不會影響到機甲協會的形象?」上官有些擔心般地問道。
「唉,這你就不用煩了,」古喬斯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反正我們機甲協會在外面的評價,好的壞的可也都多了去了。」
「是呀是呀,」林院長搭話道,「我們連古喬斯這樣的花痴都能收容,還有什麼奇葩我們留不下的。」
三人終于笑了開來,這一段又長又壓抑人心的往事,也總算在輕松的氛圍之中再次沉入了眾人的心中。
看來,人生啊,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人還是輕松一些、快樂一些面對的為好。
林院長還要留兩位弟子下來喝茶,古喬斯一听,這可嚇得差點沒跳到桌子上來,趕緊擺手道︰「不行不行,我都坐了這麼久了,你是想悶死我麼。」于是乎,便推著上官往門外走去,上官邊走的時候邊回頭看,只見林院長守在那紅木大門之前,慈祥地向著自己招手,臉上帶著期許而平和的笑容,竟讓他覺得一下子就暖到了心里。
兩人沿著樓梯往下走,上官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兩人竟已都在這計算機樓里消耗了一整天,他們可是連午餐都沒吃呢,現在眼看都已經四點多了,上官便提議道︰「要不,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一說到吃東西,古喬斯有了一些些的激動,笑道︰「唉,你要請我不成?」言語之中,頗有得意之色。
自己教的徒弟,都有本事請自己吃飯了,這多有成就感呀。
「嗯,可以呀,後街那家東北餃子店挺好吃的,我請你去吃,好不好?」上官很真誠地說道。
但他的話才剛說出口,古喬斯便腳一軟,差點沒摔倒到地上。
自從成為了一名有點名氣的機師之後,古喬斯在機甲協會每月領到手的工資都有一萬多,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請他吃一千塊錢消費以下的飯局了。
他打了一個哈欠,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道︰「算了吧,那樣的飯局,你自己去便好,還不如我叫個必勝客呢。」他有些不滿地說道,雙手抱在腦後,慢慢地向前走去。
PS︰今天的第三章,早早地更完,大家明天見吧。
其實呀,我也知道目前自己寫得不好,有時會寫得挺悶的。但是呢,我想,如果按照現在的節奏,慢慢地寫下去,後面自己總會找到那種該有的感覺的。人總是要犯過足夠多的錯,和能成長起來,是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