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傲九天,帝女歸 第一章 天意弄人

作者 ︰ 掠影楓華

沈清秋是個孤兒,從小便在孤兒院長大,但是她有個異于常人的優點,那便是靈敏的听覺,任何東西發出的是聲音,她都能在幾百米之外清晰的听見。

因為這個殊于常人的優點,八歲時國安局第四局派人來將她接走,之後,由政府出資,她被送往國外的特工學校進行魔鬼訓練。

一千多個日子里,不管刮風或是下雨,電閃或是雷鳴,烈日炎炎的夏天,抑或是寒風凜冽的冬天,她都必須進行高強度訓練,臉頰上的雨水夾著汗水甚至血水,但是絕對不可能是淚水,因為她覺得淚水只有弱者才會有,她沈清秋絕對不會有,永遠不會。

情報截取、密碼破譯、叢林駕駛、滲透偵察、懸崖跳水、森林航海、夜間射擊、武裝奔襲等等,這些現在對于她來說都不算什麼。但是,有一次訓練卻讓她終身難忘,那便是單身穿越死亡之林,沒有配備任何槍支武器,七日後必須在目的地集合。走出這死亡之林的人便合格,準予畢業,並成為真正的特工。

沈清秋心里明白,所謂畢業,不過是戰勝死神,拿到生存的合格證書,沒有畢業的,從來只有一個結果,那便是埋骨他鄉。

七天後,沈清秋終于迎著明媚的陽光走出了那片死亡之林,她依稀記得,那日的陽光是如此耀眼,直射在她滿臉血跡和污泥的臉上,有點刺眼,有點溫暖,但那耀眼的陽光給予她更多的是希望,是殊死搏斗、戰勝死神後的歡欣和喜悅,她沈清秋的命從來只掌控在自己手中。

後來,沈清秋回國並成為國安局第四局的高級特工。

三年前,沈清秋來到九龍幫,很快她便幫九龍幫吞並了其他三派,成為國內最大毒梟集團,實力不可小覷。借此,沈清秋在九龍幫內部也博得一席之地,同時,她利用自己在九龍幫的威望獲取不少有價值的情報。但是,九龍幫的老大羅天龍是個老狐狸,極其的狡猾,且不常露面,即使沈清秋也鮮少見到他。

火辣辣的太陽照在平靜的大地上,似乎要將整個烏拉爾山脈燃燒起來,樹林中的知了肆無忌憚的叫著,這無疑增添了沈清秋莫名的煩躁。

三年了,她在這里作為臥底三年了,昨日,上級給她最後通牒,限她一周內必須繪制出國內最大毒梟集團九龍幫的各地窩點,並查出毒品秘密貯藏地。

沈清秋來到河邊的清涼的樹蔭下,幽深的眸子看著如黛的遠山,她思緒萬千。十年特工生涯,沈清秋從沒有如此糾結過,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相伴自己三年的男人,那個約定要與她遠離槍林彈雨、相守一生的男人。七天後,當那個男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他還願意跟自己離開,去過屬于他和她的平靜生活嗎?

想著這些,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沈清秋修長的指甲不經意的捥進土里,隨手拔起了幾根野草,卻沒發現旁邊站著一個人。那人神情專注的看著沈清秋,陽光斜射在河面上,流動著的河水將光又反射到她的清潤的臉上,她明亮的眸子里透漏著一絲堅毅,似乎還有一些焦灼。這一刻,似乎是光與影的交織,柔和而又靜美,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一些痴迷和眩暈。

定了一定,他開口道︰「小秋,你蹲在這里干嘛?」沈清秋听到有人在身後,竟然渾然不知,她心生警惕,回頭一看,見是羅津洛,她釋然一笑︰「我沒事」。

羅津洛是老大羅天龍的三兒子,從小體弱多病,他老爹便把他留在身邊,從不派給他任何任務,因此,他便成為九龍幫中的閑散少爺。三年前,他在河邊散步,在河邊的蘆葦叢中發現暈厥的沈清秋,當時她滿身是傷,除了一張臉讓她看起來是個人樣,其他的地方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于是,他當即抱她回了山上,並救下了她。

「我到處找不到你,現在是非常時期,外面不安全,我怕你出事,所以就…。」羅津洛一句話沒說完,滿臉擔憂的看著沈清秋。沈清秋沒有直接回答他,起身後走到羅津洛面前拉起他的手,說道︰「我們回去吧?」沒等到羅津洛回答,沈清秋就拉著他的手,沿著清澈的河流向上走去。

遠方是連綿不絕,跌宕起伏的山脈,在大山的那邊,依然是綿延無際的大山,炙熱的太陽照在烏拉爾山脈上,越發的顯得群山蒼翠挺拔,蒼山上大樹掩映,相互交錯,密林里時不時傳出幾聲清脆的鳥叫聲。

沈清秋回到住處時,天已近黃昏。在河邊她便和羅津洛商量好了,七天後,他們一起下山,遠離槍林彈雨,遠離塵世紛繁,去尋找屬于他們的寧靜生活。

可是,當想到那最後通牒的時候,沈清秋的心一陣絞痛,羅津洛會跟她一起走嗎?畢竟,她是國安局精心培養的特工,三年前設計來到九龍幫當臥底,當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一刻,他,還會原諒她嗎,沈清秋悵惘的望著窗外……

晚飯後,沈清秋依舊坐在臨窗的藤椅上。

月華如水,撒在她清秀的臉上,恰似一面銀色的面紗。看著窗下桌子上那只用竹子編制精巧的水鳥,眼前浮現出羅津洛溫潤如初的臉龐,她再一次陷入沉思。

曾今她不相信命運,她覺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如今她又有點相信了,人生如白駒過隙,當繁華落盡,曲終人散,這一切終將不過是南柯一夢、幻影一場。也許,命中注定她和羅津洛是兩條平行線,在各自的人生軌道上,只能彼此相望,卻永遠無法有交點。

但是,不管怎樣,天生個性倔強的她依然要去爭取,從小是孤兒的她渴望那份平靜的生活,也許會過得很平凡,可是,她的一生只要有他相伴,那便也是甜的。

七天後…。

「不好,有狙擊手,是特警!」羅天龍看到密林里隱隱有人影竄動並且穿著一色特警制服時焦急道。就在他帶著九龍幫的弟兄準備撤離的時候,幾百名特警立即沖上來,迅速把他們圍個水泄不通。

接下來,密林里便是一陣槍響。

槍林彈雨中,他想逃,可是逃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漸漸安靜下來,羅天龍身邊只剩下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羅天龍腿一軟,跪在地上,上天是公平的,並不曾眷顧誰,他也不例外。這麼多年,他羅天龍殺過無數人,毒品讓太多的人陷入墮落,傾家蕩產。這一刻,他的報應到了…。

另一邊,沈清秋拉著羅津洛向山下小路跑去。三年臥底,終于她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警方了。

她決定了,這次是她最後一次執行任務,從此她沈清秋不再是特工了,而是他的妻子。想到這里,她便一身輕松。

羅津洛跟在沈清秋後面跑著,依舊是她拉著他的手。

當跑到山下轉角處的河邊的時候,羅津洛突然停下來。

這里是他們相遇的地方,河里的蘆葦依舊青翠茂盛,清風吹拂著楊柳,傳來淡淡清香,是蘆葦的清香。沈清秋最愛這味道,清香淡雅卻不刺鼻,因此她和羅津洛常來河邊聊天,直到滿天辰星。

羅津洛盯著沈清秋,半晌他說︰「小秋,你是特工對不對?」

沈清秋一臉驚愕看著他,眼中有痛苦,有無奈,有無悔,但更多的是期待,她期待羅津洛能夠理解她。

羅津洛滿臉痛苦的看著沈清秋︰「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其實,你的一切我早就知道了,對不起,小秋,原諒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無法和殺我全家的…。人相守一生!」那個「仇」字他終究沒說出口。

沈清秋想解釋,可是無從解釋,也許天命如此,她和他原本不該相遇,這一切終究是錯了,此刻她心如刀絞。

她抬頭看著天,天依舊那麼藍,藍天下依舊有幾朵如棉花般潔白的雲彩,一如曾經他和她在河邊看到的那樣潔白,無暇,忽然一陣風吹來,潔白的雲彩轉瞬便已消失不見。

她閉上眼楮,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是,眼淚依舊如斷了線的珠子滑過她的臉頰,滑過嘴邊,淡淡的,咸咸的。原來心痛的感覺是這樣的,說不出來,卻又痛徹心扉。

沈清秋擦干眼淚,走到羅津洛面前,她想最後一次撫模一下他的臉,可是,水蔥似的手在快要觸模到他臉頰的那一刻,她又怔了怔,最終慢慢放下了下來,哽咽但又決絕道︰「津洛,對不起」,說完轉身便沿河下走去。

就在離羅津洛幾米的地方,沈清秋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他,他眼中透漏的是不忍,是絕望,他痛苦的看著沈清秋,撕心裂肺的喊道︰「小秋,不……不……」可是,沈清秋笑著轉過頭來,終究邁開了那一步,隨即「轟」的一聲,沈清秋腳下的地雷爆炸了,炸開的土和石子連同沈清秋飛上了天,如同煙花,剎那煙華。

沈清秋在空中旋轉著,如同秋風下旋轉著的紅楓,最終落在那個他們本不該相遇,命運卻讓他們相遇的地方。

沈清秋緩緩閉下了眼楮,過往一切歷歷在目,他的喜笑怨怒,他擔憂的眼神,他溫潤如初的臉龐,千百次掠過她的腦海,早已在她的心上刻上了深深的烙印,可如今,她終于可以放下了。她不怨任何人,怨只怨天意弄人。既然命中注定相遇是一種痛苦,那麼,她發誓她要忘了他,生生世世,他們即使對面相逢,也永不相識。

沈清秋感覺無邊的黑暗包圍了她,身下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似乎颶風一般把她卷了進去,耳邊隱約有人撕心裂肺的喊道︰「小秋,對不起,對不起…。」可是,她累了,此刻她覺得身輕如燕,她已無力抵抗那颶風,身體好似落葉,隨著颶風飄進那黑暗不見底的深淵,連同那段痛苦的回憶一起封存在這黑暗之下,直到耳邊的聲音消失不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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