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令︰病妃紅顏 006 誰是病貓?

作者 ︰ 余淺

大將軍郁天啟共有四位妻妾,膝下四女一子。

大夫人奚夏宛為正室,育有一子一女。郁夕岑為嫡長子,也是郁天啟唯一一個兒子。郁夢吟排行老三,庶姐郁夢昕,為二姨娘陶氏所出,只比她大了幾個月。庶妹郁夢秋,為三姨娘孟氏之女,年方十四。還有便是四姨娘鳳氏,也就是雪兒的娘親,過門最晚,最年輕也是最默默的一個。

「姐姐,你今天穿著白色的裙子好像仙女哦!」雪兒趴在郁夢吟懷里,仰著頭,嘴巴成O形,拍著小手嘆道。

郁夢吟笑著揉揉她的圓臉︰「雪兒知道什麼是仙女嗎?」

「就是像姐姐這樣,世上最好看最善良的女子!」雪兒想也不想地答道。

郁夢吟好笑地點她的鼻尖︰一個妹妹說她小氣,另一個妹妹說她是仙女,這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雪兒今日見過爹爹了嗎?」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問。

雪兒搖搖頭,低下頭神情變得有些黯淡︰「娘親說爹爹才回來,等他去了見了兩位姨娘才許我去找他……」

郁夢吟模模她的頭︰「沒事,姐姐讓春婭姐姐帶你去找爹爹。這許多天爹爹一定也想念雪兒了。」

話落,春婭便俯身欲拉她的手,雪兒卻焦急地連連搖頭︰「不用不用……」說著又垂下頭小聲喏喏︰「姐姐會不高興的……」

郁夢吟剛想解釋她不會不高興,隨即意識到雪兒口中的姐姐指的並不是她。

二姨娘之女郁夢昕,生的一張傾城臉,舉止儀態皆優雅從容,處處彰顯千金小姐的高貴氣質。為人深刻內斂,心思細膩,絕不會做冒失有**份的事情。

三姨娘之女郁夢秋,年齡雖小,與秋翠一般大,脾氣卻是刁蠻火爆。心思狹隘,做事沖動不講理。雪兒,八成是听了她什麼瘋言亂語。

「那一會雪兒陪姐姐一起去找爹爹可好?」郁夢吟沒有追問郁夢秋對雪兒說了什麼,反正不是什麼好話。再說,依雪兒的性子,一定牢牢記得鳳氏的囑咐,不會在她面前說人閑話。

「好!」雪兒焦急的小臉蛋上又恢復了笑容,歡歡喜喜地拉著郁夢吟講起了不知從哪听來的故事。

郁夢吟暗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前一秒還是一副委屈的模樣,下一秒就什麼都忘了。

不過,看來她是在這房里待久了,有人把她當成了病貓!

她在意的人,可不能隨便讓人欺負了去。

……

午後,郁夢吟帶著拉著雪兒的小手,春婭秋翠侍候在側,沿著鵝卵石小道在將軍府後院散步,欣賞初夏美景。

回京三個多月,大多時間她都待在夏宛園,很少在府中走動。以前雖時常來小住片刻,卻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說起來的確還沒好好看過這個家。

郁天啟身為樞藍國第一大將,為人卻很低調,不喜奢華。因此將軍府並沒有許多人想象中的富麗堂皇,反而甚是莊嚴簡樸。而後院這個女子聚會的場所,則是另一番的面貌。

一潭湖水,一座小閣,青松拂檐,白玉為欄,玉石為階,精致玲瓏。平靜的湖面荷風送香,竹露滴響。池沿游廊環繞,池邊假山怪石,佳木蘢蔥,奇花閃灼。

有浩態狂香的芍藥,曉迎秋露的紫薇,舞盡散瑛的虞美人,香破醉眠的含笑……可謂花團錦簇,芳香撩動。

郁夢吟從沒見過一個園子可以有這麼多種顏色。正是因為花種繁多,令人眼花繚亂,反而覺得原本應該清幽明淨的院子多了幾分紛繁復雜,少了幾分雅致怡人。

偶爾有丫鬟走過,皆停下腳步低垂眉眼恭敬地行禮,郁夢吟一一頷首受了。她雖少在府中露面,府中下人也多不認得她,但她身後的春婭秋翠,丫鬟們是認得的。

四人行至假山旁,郁夢吟停下了腳步,喚了秋翠上前小聲吩咐了幾句。秋翠眼一亮,點點頭,便朝前小跑著去了。

假山旁是一小片竹林,初夏,竹葉郁郁蔥蔥,風一吹便發出一片「唰唰」的響聲。竹林另一旁一條青石小道,直通湖上小亭。

不一會,竹林另一側傳來一個丫鬟尖細的呵斥聲︰「喂,那是我們夫人的花,名貴著呢,可別拿你的髒手踫,踫壞了你可賠不起。」

隨即響起秋翠怒呵呵的反駁聲︰「哼,這種檔次的花連我們小姐的眼都入不了。」停了停,指著一樹紫色花朵似自言自語道︰「這花還不錯,摘回去給小姐做頭花戴著玩玩兒……」

小丫鬟似被驚著了,扯著嗓子怪叫了起來︰「你在說什麼胡話,這可是寶華玉蘭!是兵部侍郎方大人在三夫人壽辰時特意命人移來的。七八年了才第一次開花,珍貴的很。平日里三夫人連踫都不讓人踫一下,你居然敢說要把它摘了?」

丫鬟這麼一喊,似乎驚動了不少人,周圍陸陸續續有下人圍著看起了熱鬧。

「寶華玉蘭是什麼花?就這?很珍貴嗎?」秋翠故作不解地問。

「土包子。」丫鬟鄙夷地嗤了一聲。

秋翠亦不屑地嗤一聲,氣勢十足地叉起腰︰「就算珍貴怎麼了?再珍貴有珍貴得過我家小姐?你可別忘了大將軍最疼的是誰,最寵的是誰?只要小姐說一聲,就是天上的月亮大將軍也會想辦法摘給她,更別說一兩朵破花了……」

丫鬟似乎被這話給鎮到了,臉色有一瞬間的慘白,哆嗦著嘴巴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听得人群中,有人一聲輕咳,淹沒在各種議論聲中,听著並不十分清晰,卻讓丫鬟瞬間有了底氣。

「受寵?」她輕蔑冷笑。「將軍只是對大夫人心中有愧而已。要論才華美貌,誰能比得上二小姐。若論武藝修為,四小姐更是姣姣者。而你那小姐有什麼,只不過拖了一副病弱的身子投了個好胎罷了。況且,就那樣的身子,能撐多久還是個未知數呢!到時,看誰能笑到最後!」

「你!」秋翠怒不可遏,掄著拳頭沖上去就是狠狠一拳,被那丫鬟靈巧地躲過了。她不甘,又與那丫鬟追打了起來,把小姐的囑咐完全拋到了腦後。

郁夢吟淡淡含笑,扯了竹葉蹲在地上陪雪兒玩得起勁,好似什麼也沒听到。

雪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听不懂那些對話,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她就什麼都開心了。春婭卻是把那丫鬟的話一字一句都給听進去了。她表面上不動聲色,雙手卻已緊緊地握成了拳。在心里,她很想和秋翠一樣,狠狠地揍那丫鬟一頓,甚至殺了也不為過。

這是她們心里的痛。

所有侮辱小姐的人都得死!竹林那側的動靜越鬧越大,圍觀的下人也越聚越多,指著追打在一起的兩人議論紛紛。他們或幸災樂禍,或嘲笑輕視,或心驚膽戰,或小心冷漠。

郁夢吟將眾人的表情記在心中,算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牽著雪兒不緊不慢地從竹林後走出來。

「翠兒,怎麼采個花去了那麼久?」她空靈的聲音如撥響了古箏的琴弦,在一片嘈雜聲中蕩漾開來。

下人們的議論聲瞬間消失了,都微張著嘴或驚訝或懼怕地盯著這位如仙子般清麗出塵的女子。

這個一回府就沒踏出房門半步的三小姐,回府三個多月,除了將軍府的幾個老人,幾乎沒有幾個下人見過這位正室所出,一夕痴傻又一夕痊愈的嫡小姐的面貌。對此下人之間也漸漸傳起了許多流言。

有的干脆說三小姐天生貌丑,羞于見人。有的見過丫鬟往夏宛園送藥,便猜三小姐痴傻之癥未愈或是三小姐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只有幾個姨娘小姐身邊的丫鬟知道些內情,但也是添油加醋地夸大一番。

總之,郁夢吟在將軍府下人們的眼中已經是一個行如弱柳扶風,風一吹就倒,話一說多了就暈,整日以藥續命,長得還慘不忍睹的病秧子了。

此時,人群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倒吸氣聲,似乎都沒料到傳言中病得活不了多久的三小姐會是這麼一副精神模樣。並且,還是這麼……美得超凡月兌俗。

不染而朱的唇,瞧挺的鼻,清亮的眼,配上一張嬌俏的臉。嘴角含笑,淡而舒心,長而卷的睫毛在陽光下微微抖動。

她身著一身雪白的衣裙,就這麼從假山後,翠綠的竹林里從容地緩步走來,如九天之上的仙子,降臨凡間。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但也有人臉色剎那慘白,還有人依舊冷漠地注視一切。

「小姐!」秋翠滿頭大汗地跑來,沒想到這丫身手這麼好,她追打了老半天就扯爛了她的一只袖子,連她一根手指都沒踫到。

郁夢吟依舊溫和地笑著,待秋翠跑近時瞥了她一眼,仿佛再說,「還知道回來?」

秋翠調皮地吐吐舌頭,不管怎樣,這過程雖然有些小變動,但是該有的效果還是達到了。不拘小節,不拘小節啦!

「我看著你良久不回,便只能自己尋來了。發生了什麼事?」郁夢吟還是一副柔弱善良的聖女模樣,明知故問道。

「小姐……」秋翠配合地一嘟嘴巴,湊到她耳邊悄聲說了起來。邊說還邊朝那丫鬟處指著,一副視如寇仇的模樣。

而那方才還東躥西跳躲避秋翠追打的丫鬟,此時早已面如土色,雙腿顫抖著,移不得半步,慌亂的眼神在人群中尋找著,試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那人群里哪還有她要尋的身影,其他的丫鬟下人一遇上她求助的目光,都紛紛避了開去,低下了頭不敢看她。

丫鬟心中冰涼一片,隱約覺得今日在劫難逃。見郁夢吟嚴肅的眼神向她望來,心中防線頓時崩潰,「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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