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第十六章 又見折耳貓

作者 ︰ 承一

金鑾殿一時掌聲四起,雖然左側文臣中有人微微皺眉,也有忠直之臣對此眼露不屑之色,但從掌聲熱烈程度來看大多數人還是對此舞十分滿意的,蘇笙面上不露聲色,心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她斂衽行禮,正要退下,忽然想起贈她以腰帶的卓子越,以他的身份想必此刻就在殿中,可是總覺得自己是否過于自作多情,那日親見喬曦的發間束著的緞帶,和腰帶是一個材料,是誤會還是卓喬二人卻有交情就真的不得而知了,可她忍不住抬眼,眼神迅速掃過大殿一周,看完右側並沒有發現他的身影,蘇笙略有失望,正要轉向左側,眼角明黃色一閃,蘇笙立即反應過來這是獨屬古代皇室的顏色。

作為現代人,蘇笙還是很好奇現代滅絕動物皇帝的模樣的,雖然這位小皇帝剛剛登基不到一年,據說只有五歲,只是如今她在金鑾殿上,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然要把握。蘇笙便用眼角余光沿著明黃色繼續向上看去,恩,青緞氈磅羊皮里皂靴,黃緙絲面黑狐金龍袍,頭戴十二旒冕冠,系白玉珠。隔得距離比較遠,因此蘇笙透過垂下的十二冕旒只是看到了皇帝臉部的輪廓,但就是這一眼,卻也讓蘇笙嚇得不輕。她不禁屏息,小心的再次看過去,這次皇帝似乎是察覺到了蘇笙的目光,抬頭往蘇笙方向一瞥,蘇笙瞬間看清了小皇帝的眼楮!

她退下的腳步踉蹌一錯,竟踩到了後面樂人的裙擺,蘇笙頓時站立不穩,跌倒在地。蘇笙于眾人的掌聲中摔倒,有人只是些許愕然,有人卻已哈哈大笑起來,周圍眾人中嗡的一聲議論四起。蘇笙卻好似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她滿腦子都在想一件事,那日她便覺得在悅華樓見到的小小孩童通身氣度不凡,尤其是一雙剛藍色如初生嬰兒般純淨的眼瞳惹人注目,只是沒想到他竟是本朝當今皇帝!

蘇笙只覺得腦海中一團亂麻,好似已不能思考,又好似大腦正高速運轉著。後面有樂人輕輕拉扯蘇笙的袖子想拽她起來,蘇笙卻毫無反應。

情況一時僵持不下。

正在此時,左側席位中有人徐徐站起,走至蘇笙身邊,朝她遞過一只手,「大殿雖暖,姑娘這樣坐在地上也未免著涼,來,我拉你起來。」來人一雙鳳眸上挑,瞳仁幽深,微笑著望向你的時候唇線弧度優美,說不出的風流。

——淮南世子裴璁。

殿上人們看向蘇笙的眼神立即便不同了,裴璁作為淮南王嫡長子,卻遠離其父封地,自小在帝京長大,按理來說與質子所差無幾,他也不成器,整日走馬章台,沉迷煙花,謝家燕,王家柳,然而少年風流的裴世子身份高貴,長相又俊美已極,實為帝京花魁紅唇貝齒間旖旎嬌喚的佳客。他對美人也溫柔用心,在座的大多不知裴璁與蘇笙在環采閣的一番交情,都以為這位領舞的姑娘舞姿動人如凌波仙子,又不慎跌倒,世子動了心思所以要親身扶她起來呢。這姑娘要是真搭上了裴世子這條船,便是個侍妾,有世子今日親自相扶的情分在,自不會虧待了她。因而本著看熱鬧的心思,在座官員只是笑而不語,而小皇帝更是睜大了他漂亮的眼楮一眨不眨的望向蘇笙這里,整個金鑾殿一時只剩下裴璁有些低沉的嗓音回響。

蘇笙順著來人潔淨干燥的掌心向上看去,直至看到他深若古井的黑眸,恍惚的心神不知怎的漸漸定了。回神後蘇笙立刻明白了自己現在的形勢,她又不傻,怎會因為這個去做他人的侍妾?因此蘇笙只是對著裴璁一笑,「多謝大人好意。」于是便低頭,避開他的手,自己以膝著地,使力緩緩站起。

裴璁一愣,眼中劃過意味不明的情緒,卻也不介意,自然的收回手背于身後,回以蘇笙一笑,「如此也罷。」

他一笑,本就俊美的容顏更加炫目。蘇笙倒吸口氣不敢直視,只又行了一禮,匆匆退下。

蘇笙一走,便有官員笑著打趣裴璁,「世子爺真是好福氣啊,這樣的美人也是手到擒來,若那美人能像剛剛一樣嬌羞的對我一笑,那就是立刻讓我死了也甘願!」

裴璁微一皺眉,眼神中帶著涼薄的冷,卻又轉瞬在官員發現之前恢復淡淡的笑意。那官員還以為自己對上了裴世子的心思,笑得更添兩分熱情,而整個大殿中的氣氛也重新熱絡起來。

卻說蘇笙出了金鑾殿已是汗濕重衣,她心跳跳得極快,也不只是因為剛剛發現的小皇帝還是裴璁的那一笑。但很快,蘇笙便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了,因為宮門前等待的芍藥附耳道︰「姑娘,宮門下鎖為酉時(就是晚上六點左右),現在時間已快到了,事發突然,雲姑姑眾人已先行一步到宮門前等候,特意為姑娘留了馬車趕路,姑娘可要務必在六點之前趕到啊!」這點蘇笙明白,皇宮對宮門下鎖時間的管理十分嚴格,說是幾點便是幾點,晚了時辰想要叫門便是親王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更何況是蘇笙。

于是便緊趕慢趕,總算是在下鎖前與雲姑姑等一眾人匯合。守城門的官兵看了引路太監手中的信物,一揮手,城門開,蘇笙等便出了皇宮,一天的皇城之旅算是基本結束了。

蘇笙是很想松一口氣的,但是事實證明這在短時間內實現的可能性極低。因為蘇笙注意到周圍人看向她的厭惡、不屑、甚至是鄙夷的神色,這不難理解,騰雲閣一眾人辛苦排練幾個月的舞蹈,蘇笙橫插一腳截走了領舞的位置也就罷了,偏偏一切結束後,她又摔倒,簡直是丟盡了雲韶府的臉面,尤其是曾為蘇笙演示舞蹈的幾位姑娘,更是對蘇笙心存不滿。而她摔倒的原因實在不能拿到台面上來說。

蘇笙現在只覺得如芒刺在背,這種感覺尤其是發現雲姑姑正盯著她看的時候尤為強烈,蘇笙都要無奈的嘆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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