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雅致的房間,窗邊擺了一盆玉露花,鮮翠欲滴。
房間內都是翠綠色的布置,牆角堆了一塊鎮暑的冰塊,一走進去,通體生涼。牆上掛著當世名家的字畫,雖說都是贗品,但模仿得逼真,倒也頗有意趣。簡單明了的布置,讓整個房間少了幾分脂粉之氣,多了幾分典雅雋秀。
紅木八仙桌旁,幾碟糕點狼藉不堪,當風雪瀾啃完最後一塊完整的糕點時,桌上已經落了一堆的碎屑。
胡亂擦擦嘴,風雪瀾利落的跳下凳子,朝一旁品茗的雲赤城道︰「赤城哥哥,我去一下廁所,你等著我哦。」
說完,不等雲赤城回話,小小的身子已經蹦蹦跳跳躥到門外去了。
……
脂粉飄香,軟紅三丈。
怡紅樓的雅間,都是有錢人呆的地方。
風雪瀾一身華美的錦衣配上香雲紗小褂,雖然短手短腳的,卻說不出的精致可愛,只是,當她縮著身子把耳朵挨個貼在雅間門上偷听的時候,這份可愛之上不免就增添了幾分滑稽。
「就是這間,死老鴇,還想騙我。」風雪瀾眼中的狡獪一閃而過,提起小腿一個使勁,那扇裝潢精美的門「 嚓」一聲被踢成了兩半。
「誰?」
風雪瀾還沒站穩,一個高大的身子就從屋內躥了出來,門神一般擋在她面前。
「是你小爺我。」
風雪瀾退了兩步,從那人的陰影里月兌了出來,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切,不過是個相貌粗鄙的莽夫,要氣度沒氣度,要相貌沒相貌,還以為是什麼牛人霸著梅妝呢。
不等那人說話,風雪瀾輕輕巧巧從他腋下一鑽,進了屋里。
原來屋里除了梅妝,還有一人。
只見那梅妝花容含羞,一手抱著焦尾琵琶,一手扶在琴弦上,怔怔看著自己,果然不愧是青樓頭牌,小臉確實漂亮得有沉魚落雁之姿。然而,當風雪瀾的目光從梅妝身上移到她身旁的另一人身上時,不由得把嘴巴張成了一個圓圓的圈形。
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兒,俊朗的樣貌出塵月兌俗,居然生生把一旁嫵媚多姿的梅妝給比下去了。
只見他身穿深翠色華麗錦衣,一身的高貴之氣,漆黑的長用一根碧玉長簪束在腦後,只在額際留下幾縷飄逸的長,一對長眉若飛,一雙鳳眸含笑,真是眉目如畫,不染塵寰。風雪瀾眼楮瞪得大大的,見他斜斜倚在水椅里,修長的身體舒展著,鳳眸微閉睨著自己,全身上下散出一股慵懶的氣息,整個人橫臥在那,簡直就是一種充滿誘惑的模樣。
風雪瀾抬起袖子擦了擦口水,朝著那男孩兒打招呼︰「嗨,美人。我叫風雪瀾,京城人士,我父親是雲國神武侯風靖大將軍,我娘親是十年前的雲國四城聯合選美大賽第一美人柳柔清,我爺爺是雲國退休的鎮國大將軍風青羊,我女乃女乃……唔,我女乃女乃我沒見過,我外婆是四十年前的雲國四城聯合選美大賽第一美人邱石榴,我外公,額,我外公好像是因為我外婆,死于二十多年前的情殺報復,我今年八歲,未婚,美人你還想知道些什麼?美人,你叫什麼,今年貴庚,家中可有妻妾?你對柳下惠和斷臂有什麼看法?你有攪基史嗎,你有戀童癖嗎?你的父母是否健在,他們可好相處?你……」
鳳鳴淵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精致可愛的小鬼,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要笑,千萬別笑啊美人,我會……流鼻血。」風雪瀾一手捂著鼻子,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模樣。
身後那個彪形大漢之前就被忽略,听到這里好像忍不住了,大步走過來,一手把風雪瀾拎小雞子似的提起來,大聲道︰「小子,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誰嗎?竟敢如此大膽。」
「伍丁,放開他。」如清風般柔和的好听聲音響起,那個被叫做的伍丁的大漢,立刻應聲「是」,把風雪瀾放了下來。
風雪瀾腳一著地,立刻揮動短腿,朝鳳鳴淵撲了過去︰「美人,我來啦……」
伍丁一個轉身再次把風雪瀾擋了個結實,這小子一臉色迷迷的樣子,靠近主子肯定沒什麼好事。
「小爺,你家大人呢,你怎麼一個人跑到怡紅樓來了。」
梅妝見狀放下琵琶站起身來,臉上笑得如嬌花映月,婀娜的體態搖曳生姿,充滿魅惑地朝風雪瀾走來。
風雪瀾見她走過來,忽然大叫一聲,一臉厭惡地倒退了好幾步。
「啊,你走開!小爺從不和長得難看的人說話的,你身上的味道好臭,燻得我沒辦法呼吸了,還有,你臉上抹的什麼,為什麼那麼像西山的猴子,我家的婢女都比你好看,嗚啊,你那是嘴巴嗎,怎麼跟吃了人血似的,好讓人惡心……嘔」
梅妝听得臉色鐵青,氣得抖抖索索說不出話來,她出道這麼久,從來沒有人這樣說她。誰知道,風雪瀾還沒有完,只見她轉過頭又對鳳鳴淵說︰「我說美人,你逛趟青樓也該找個像樣點的,你這麼美,卻找個比你丑的,叫不明真相的人看見,還以為是人家嫖你呢。」
鳳鳴淵倏地皺起了眉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片刻,他緩聲說︰「沒想到這位小公子這麼小,居然就懂得風月之事。不過,你說得也有道理,那伍丁,你就把這位姑娘送出去吧。」
「公子……奴家這《乳鶯啼》還沒唱完呢……」
梅妝急了,指著琵琶連叫了幾聲,自己好不容易遇到這麼一個俊美多金的少年,看他的模樣地位絕非等閑,本來還想好好服侍攀上高枝呢,沒想到竟被一個小屁孩子三言兩語給破壞了好事。
「姑娘,請。」
伍丁塔山一般的身子一擋,示意她出去,梅妝看了鳳鳴淵好幾眼,卻也只好不甘不願地退了出去。
「伍丁,你也先下去吧,我要和這位小公子好好學學風月之事。」鳳鳴淵眼中閃過一絲戲謔的光。
「是。」伍丁高大的身子也退了出去,臨走還不忘順手關上房門。
「不錯,很上道。」風雪瀾模著下巴,滿意地朝鳳鳴淵點點頭。
鳳鳴淵長眉一挑,慢慢說道︰「小公子故意找事,不就是想讓我把房間清空嗎,那麼,有什麼要事,你現在可以說了。」
風雪瀾卻仿佛沒有听見他的問話,自顧自爬到桌上,提起青花小壺往杯子里倒了半盞碧綠清透的酒︰「唔……不錯,香而不膩,醇而不寡,好酒好酒。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說著,不待鳳鳴淵回答,她小手提溜一轉,已經又倒了一杯酒,雙手捧著,殷勤地遞過去。
鳳鳴淵不疑有他,接過杯子一口而盡,一雙鳳眸卻盯著風雪瀾︰「酒也喝了,現在可以說了吧?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啊,」風雪瀾懶洋洋伸了個腰,「我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你什麼意思……」鳳鳴淵忽然像是明白了點什麼。
風雪瀾看見他微顯驚慌的眼神,小臉上滿意之極,胖乎乎的小手突然撫上鳳鳴淵俊美的臉,嘆道︰「真是美若天仙,可惜可惜,要是小爺我年長幾歲,說不定就把你撲倒了,唉唉,真是可惜了。」
「你……」伸手欲揮開在自己臉上放肆的小手,卻抬不起手臂,鳳鳴淵吃了一驚,只覺得渾身上下軟綿綿,沒半分力氣,「你……給我吃了什麼……」
眼中的驚恐更甚,只因他現在除了全身毫無力氣,更察覺到了另一種不對勁。
那杯酒里有問題。
該死的,他怎麼會想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會在一杯酒里給自己下藥,何況,那酒,他自己也是喝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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