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破廟。
一座爬滿蛛網和草屑的破廟。
一座人跡罕至,唯有清風明月常年光顧的破廟。
曾經煙火鼎盛的情景再也不見了,自從數十年前的一場大戰後,這里便衰落破敗得不成樣子。
而正是這樣一座無人光顧的破廟,今天卻迎來了幾個年青的訪客。
明月中天,蟲鳴喓喓。
鋒亦寒緊跟在華服稚童身後,快步而行。他不明白風雪瀾所說的,要帶自己去見一個人是什麼意思,更加不明白,為什麼見一個人,還得在三更半夜專程去敲開瓊仙樓的門,拿了一只最上等的燒雞和酒食。
曜風本來跟在風雪瀾身旁寸步不移,但到了廟門口後,他自覺停下了腳步,恭身退到一旁,鋒亦寒看了他一眼,繼續跟著風雪瀾往內中走去。
「哈哈,小子,這次怎麼提前來了?」
一道蒼勁雄渾的聲音從廟里乍然響起,雖然聲音並不大,卻一字字如鳴洪鐘,動人心魄,震得人心驚肉跳。
「怎麼,終于答應了?」這句話,顯得興奮異常。
「答應你個頭啊,出來說話。」風雪瀾對著空蕩蕩的破廟喊了一聲。
「你不答應我,我干嘛出來,我就不出來,就不出來……」明明是年紀不小的渾厚男聲,卻像個孩子一樣嘟噥著鬧脾氣。
「不出來也行,可惜了這燒雞和酒……唉,這麼好的瓊仙樓招牌燒雞,三十年的桂花陳釀,看來我只能拿回家去喂狗了,唉,真是暴殄天物,可惜,可惜啊……」一邊搖頭,風雪瀾一邊朝鋒亦寒拋了一個眼神,他似懂非懂地舉起手里拎著的酒食,就要往外丟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影忽然從天而降,閃電般從鋒亦寒身旁掠過,等鋒亦寒回過神來,手里的東西已經全沒了。
「你……」
鋒亦寒皺起眉,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之前的乞丐裝扮還要骯髒數倍的老頭。
只見他滿頭白,亂得像叢生的荊棘,至少也有七八十歲的模樣。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上綴滿了補丁,如果光是衣衫破爛,也就算了,可那鶉衣百結的身上污漬斑斑,霉褪色,看上去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洗過了,露在破衣外的皮膚黑黝黝的,卻顯得非常健康。滿是泥垢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容貌,但,那雙嵌在長眉之下的小眼楮,卻如同黑夜中璀璨的星子,精光四射,炯炯有神。
那老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把燒雞掰下一塊雞翅膀來,就了一口陳年佳釀,津津有味地啃嚼著,一邊滿足地嚼,一邊朝風雪瀾走去。
「髒老頭兒,離我遠點兒。」風雪瀾嫌惡地閃了兩步。
「臭小子,居然敢嫌你師父髒?俗話說得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這世上哪有徒弟敢嫌師父髒的,哼,沒大沒小。」那老頭為老不尊,眨巴著小眼兒,撇了撇嘴。
「我可沒說要拜你為師,是你一直想逼我當你徒弟,」風雪瀾一臉的不以為然,「我對學武功一點興趣也沒有。」
老頭兒氣得吹胡子瞪眼,雙腿在地上亂頓︰「臭小子怎麼這麼不識好歹,你知不知道武林上有多少人想拜老夫為師哎,老夫都不願意!哼,想當年,老夫在江湖上那叫一個風流倜儻,英俊瀟灑,武功高強,飄逸不凡,風華絕代,不知迷倒了多少痴男曠女……」
「是迷倒了多少中老年婦女吧?」
風雪瀾看他一副老頑童的模樣,忍不住白了一眼,打斷他的話。
「得了,我對你當年的事情毫無興趣,你犯不著每次見了我都告訴我一遍。」
「哼!臭小子。」老頭兒瞪著風雪瀾,恨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雞翅,有點泄憤的意思,仿佛手中那塊噴香的雞翅就是風雪瀾一樣,但那雙小眼中的失望委屈之色卻是越來越明顯。
數月前,他在街市上遇到了這個作威作福、到處欺負商家的神武侯府小侯爺,他一眼就看出她是男扮女裝,一路跟蹤之下,竟讓他現了她一些秘密,沒想到,這個看似草包的廢才小侯爺,居然是一個心思深沉的小鬼頭。而更重要的是,他現風雪瀾有一副天生絕佳的武骨。他老人家走遍大江南北,就是希望找一個武骨奇佳的小孩,將自己一身的曠古絕今武功傳授給他,不至于讓自己創造的那些精深奧義的武學,在百年之後失傳。
所以,他天天纏著風雪瀾,想讓她拜自己為師,可誰知道,這小屁孩,居然對自己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視而不見,絲毫不感興趣。反而願意每天上街去挨別人的揍,真是傻到他姥姥家了。
而為了收風雪瀾為徒,他與她定下一年之約,如果一年之後,風雪瀾還不願拜他為師,那他就放棄收徒的念想,離開曇城,到現在,他已經在這座破廟等了八個月了。每個月的最後一天,風雪瀾都會來破廟見他,但這次她不到月末就來,老頭兒本來還以為有些希望了,誰知道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你來找老夫有什麼破事。」老頭兒吮著雞骨頭嘟噥著,嘴唇扁起的弧度很大,很大。
「我給你看個人,」風雪瀾指指一旁的鋒亦寒,「他武骨絕佳,是個可塑之才,做你的徒弟正好合適。」
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