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京都有一間全國最高級的學府,名叫太學鑒,是專門給皇家貴族設立的學堂。
皇族子弟們往往在六歲左右,便被送往太學鑒習讀詩書。當然,整個曇城只有一個貴族孩子例外。
那便是神武侯府小侯爺,風雪瀾。
但這天,即便風雪瀾百般抗爭,卻還是無法違背風靖的決定,一大早吃完早飯,便被柳柔清穿好正式的錦衣華服,由幾個風家侍衛挾持著,送到了太學鑒。
老爹風靖這次是動了真怒。
那天晚上,風雪瀾在文武百官面前,大大丟人。又是,又是妓院,再加上她膽小如鼠,毫無骨氣,這些都使得風靖出離憤怒,差點就氣出病來。所以這次,無論風雪瀾怎麼哭鬧,怎麼軟硬兼施,都毫無效果,最終的結果,只能乖乖去太學鑒上學。
……
雖然第一次來,但是對風雪瀾而言,毫無新鮮感。
一進那扇高大宏偉的朱漆大門,風雪瀾便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睡眼朦朧瞅了一眼滿屋子參差不齊的孩子,最後挑了個後排的座,趴桌上便開始呼呼大睡。
幾個權臣的小孩進屋來,看見趴在桌上的風雪瀾,猶豫著該不該過去打個招呼,畢竟人家爹爹是位高權重的神武侯,但當風雪瀾抬起頭來,像看木樁子一樣白了他們一眼,這些孩子便覺討了個沒趣,怏怏回到自己座位上,臉上卻都帶著一股譏嘲。
誰見過上學比他還特殊的?
「小侯爺,吃個水蜜桃吧,是巴山特產,很甜的。」
「小侯爺,渴了沒?這串水晶葡萄很解渴的……」
嘖嘖,瞧瞧這待遇。
上個學堂,左邊站著個伴讀書童,右邊站著個丫鬟,兩人手里各提個籃子,里頭裝滿了水果、糕點,生怕自己的小侯爺餓了渴了饞了。再看看書院大門外邊,齊齊整整站了七八個精壯的大漢,門神一樣杵在太學鑒門口,面無表情,渾身的肌肉疙瘩跟小山丘一樣,一見就嚇得人腿軟,誰也不敢招惹。
你見過上學堂還帶丫鬟、帶侍衛的嗎?人家神武侯府的小侯爺就可以。
「不吃,煩。」
風雪瀾不耐煩地把丫鬟遞過來的葡萄推開,一旁的蟾風朝丫環使了個眼色,那小姑娘便識相地退開了。
天啊,老爹有病嘛,沒事兒讓她上什麼學堂啊……這些陳詞濫調,有什麼好听的。他們還真把她當成不識字的草包了。唉,這些人會的,她全會,這些人不會的,她還會。在這樣的地方浪費光陰簡直是一種恥辱啊……實在是比不上去大街上調戲一下小姑娘,欺負一下小商販,魚肉一下小百姓,逛逛小青樓有意思。
老天啊,不長眼吶。
風雪瀾痛苦地抱著頭看向四壁,只見上面掛滿了「仁義禮智信」斗大的楷體,藝術感、空間感、書法氣度都使人不敢恭維。她不禁覺得頭大如斗。
「呦喝,我還道是誰呢?原來是咱們英明神武,打遍天下無低手的小侯爺啊,怎麼,今兒個小侯爺轉性了,不上街調戲美人,反來學堂奮了?」
一道烏鴉般難听的嗓子在上方響起,風雪瀾趴在桌上頭都沒抬,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誰。
「不會是中邪了、瘋了吧?哈哈哈。」雲無苟和身後一干大臣的孩子見風雪瀾沒有理他們,不由得更加放肆大笑起來,笑聲中的譏諷之意溢于言表。
蟾風眉頭微皺,那小丫鬟也氣得臉紅撲撲的,兩人都狠狠瞪了雲無苟一眼。蟾風的臉洗得太干淨了,雲無苟認不出他了。大門口的侍衛們聞聲蠢蠢欲動,立刻就想跳進來動手,但被最年長的那個攔了下來。侯爺叫咱們來,是監視小侯爺的,可不是來幫他鬧事兒的。
「你們瞎說什麼,人家小侯爺那是膩味了外面的庸脂俗粉,來咱們太學鑒找美人兒來了,反正他是男女通吃的嘛……」
「哈哈,是啊是啊,小侯爺愛好奇特,令人佩服。」
「你們胡說,人家小侯爺是專心來學堂里學習風月之事的,哪能像你們想的那麼齷齪。」
「啊?學風月之事?小侯爺不是在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學會風月之事了嗎?嘖嘖,五歲的時候可是剝了人家阿嬌公主裙子的……六歲還懂得偷看楚羽洗澡呢,嘿嘿。」
「唉,可惜可惜,楚羽家雖是官宦世家,可這地位還不夠來咱們學堂上學的,看來小侯爺此番要大大失望了。」
「哈哈,哈哈哈……」
雲無苟一派的孩子們唇舌如槍,輪番數說,刺耳的笑聲終于讓睡意沉沉的風雪瀾有了一絲精神。
她從桌子上抬起頭來,一雙清澈得好像一泓秋水的眸子,天真無邪地掃過身前的雲無苟們,伸手捂嘴又打了個呵欠,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狡黠。
誰能想到,如此純潔無垢的一雙眼楮,里面暗藏的,那是完全的月復黑啊。
雲無苟,你居然敢來找小爺的事,是看小爺不爽,來逗小爺是吧?好,既然如此,爺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逗誰。
「喲,我說誰在那叫得那麼大聲,原來是雲烏狗啊,呵呵,好久不見了啊。」風雪瀾懶懶的開口。
聞言,雲無苟的笑戛然而止,正色道︰「小王我叫雲無苟,不叫雲烏狗。」
「啊?你叫什麼?」風雪瀾皺著眉湊過耳朵去,假裝沒听清。
「我說我叫……」雲無苟的嗓子拔高了八度,正要再說一次,誰知,卻被風雪瀾立刻打斷。
「噢噢,知道知道,你叫,是你在叫。愛叫是你們這種動物的特點,不用解釋了。」風雪瀾擺擺手,「對了,雲烏狗,你那個啥練得怎麼樣了?」
雲無苟听風雪瀾暗罵自己是在狗叫,本來正想作,誰知道他忽然一本正經地問自己「那啥練得怎麼樣」,頓時感覺一頭霧水,不禁茫然問道︰「什麼練得怎麼樣?」
「耶,就是那什麼啊……」風雪瀾擠眉弄眼,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什麼?」
「小王爺你練成什麼了?」
周圍的一群小孩看風雪瀾一臉正經,還神神秘秘的樣子,不由得十分好奇,以為雲無苟練成了什麼絕世武功,紛紛出聲詢問。
「什麼練得怎麼樣?」雲無苟這邊,卻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說什麼。
風雪瀾嘆了口氣,搖搖頭慢悠悠地道︰「唉,不就是那寬衣解帶的本事嘛。當初在大街上,你授意自己的僕從給你寬衣解帶,他們一個個爭先恐後地,顯得有些倉促了,沒什麼藝術感。我後來跟你說了,這樣月兌,吸引不到多少人的目光,因為這樣月兌,月兌得不夠浪蕩,露得不夠性感,態度不夠輕佻張揚。你非要回家再練,還說過幾日練好了要表演給大家看呢,怎麼,這麼快就給忘了?」
說到這兒,沒等對面氣得臉紅的雲無苟反駁,風雪瀾又眨了眨眼楮,繼續 里啪啦一通說。
「倒是沒想到,你不僅回家去練,還把這寬衣解帶的本事傳授給你妹妹雲憐嫵了。你說說,她上哪月兌不好啊,居然跑到我神武侯府的宴會上去月兌,唉,小爺我是講理的人,雖說你妹妹人長得丑點,看上去不太像人類,可人家好歹也是個姑娘家,她這麼一月兌,你說我是看還是不看吧?」
「看吧,顯得我自己沒品位,不看吧,又顯得不給你小王爺面子,畢竟那可是你嫡親嫡親的妹妹。唉你說,她自己練寬衣解帶的本事也就算了,還非得去解赤城哥哥的衣帶。我說雲無苟啊,回去告訴你妹妹,人家赤城哥哥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長得丑還想給人家寬衣解帶啊,我看,還是省省吧。」
雲無苟氣得渾身抖,卻根本插不進去一句話,直到最後風雪瀾說完了,她還嘆口氣,面帶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雲無苟肺都快氣炸了,手指著風雪瀾︰「你……你……」
「你什麼啊你,你還要練寬衣解帶?」風雪瀾躊躇地環顧四周,有點為難的模樣,「不太好吧,這里是太學鑒呢。不過如果你實在忍不住了,想就此寬衣解帶,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異議,而且,我還可以順道給你點建議,比如哪些地方不夠性感不夠浪蕩啊什麼的,哦?你臉都急紅了啊……你說這孩子,怎麼這麼性急。好了好了,我不廢話了,你現在就開始月兌吧。」
「風雪瀾,你……你欺人太甚……」
風雪瀾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大聲道︰「哎呀抱歉抱歉,我剛才說了太多廢話了,把要表演的主角的風頭都搶了。我有罪,我有罪……」說著一副將功補過的模樣,朝著四周喊道,「大家快來看,攝政王家的二公子要表演寬衣解帶的功夫,那什麼,他說了,誰要是不過來看,就是不給攝政王府面子,咱們都是被欺壓的一族,大家趕緊過來看吧!」
四周的孩童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那聲音傳出去,數丈之外都能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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