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之竹從腰間抽出一支青色玉簫,風之菊將纏在腰間的金色蟒鞭提在手中,兩人身形一動,立刻加入了戰團。
風之竹、風之菊各自對戰兩個黑衣人,但仍有六七個黑衣人圍攻雲赤城,饒是他左避右閃,身上還是多了幾道深深淺淺的傷痕。
黑衣人看風之竹和風之菊相幫雲赤城,這邊風雪瀾沒了人保護,便有兩三個人朝她沖了過來,然而竹、菊二人何等輕功,一見有人朝主子沖去,立刻抽身過來將之擊退,久而久之,黑衣人漸漸將攻擊風雪瀾作為聲東擊西之策,再度將注意力放在雲赤城身上。
激烈的打斗,卷得雪地上積雪四濺。寒風一送,本已落地安眠的雪花,再度飄到空中,雪影里刀光劍爍,鏗鏘作響,風雪瀾已經看不清內中來來往往的人影,到底是誰在攻,是誰在躲,是誰受傷,是誰得手。只見偶有紅雪飛起,顯然是有人掛了彩。
不過,對于竹兒,菊兒的武功,她還是信得過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只帶他二人入宮。
打斗激起的風雪漸漸擴大,遠遠望去,仿佛一團巨大的鏤空雪球在原地滾動。
遠處的城牆上,終于有人現了這邊的異常,厚重高大的宮門緩緩打開,一隊隊御林軍,禁衛軍,手持刀槍劍戟,魚貫而出。
風雪瀾遙遙望著踏雪而來,如蜂擁蟻聚般的侍衛們,唇邊漾起一抹淺淺的苦笑。
終于,她還是走到了這步。
曾經那樣的相信,那樣的想要一搏,想要賭一個幸福的未來,最終,她還是慘敗給了權力和**。
赤城哥哥,再見了。
再相見時,你我,便是絕對的敵人。
……
「……是四殿下!快,四殿下遇刺了,保護四殿下……」
御林軍、禁衛軍出凌亂的呼喊,行進度加快了一倍有余,朝著這邊涌來,而這邊的廝殺也越激烈起來。
「戰決。」
為的黑衣人冷冷一聲令下,所有的黑衣人都加緊了動作,刀劍光影也越凌厲起來。
那為的黑衣人武功似乎高得出奇,此刻更無絲毫保留,手底下毫不容情,一道劍氣「哧」聲劃過雲赤城左臂,雲赤城本以為躲過一招,孰料他這道看似凌厲的狠招僅是前招,下一秒,劍鋒一轉,以根本料想不到的角度朝雲赤城心口刺去。
雲赤城擋下那殺氣凌厲的一招虛刺,已是用盡了全力,此刻忽見眼前青光閃動,冰寒刺骨的殺氣撲面而來,他不由得心頭一涼。眼見這招來路怪異至極,勢頭凶猛,銳不可當,離他雖還有兩尺距離,卻已是封住了他所有退路,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雲赤城腦中「嗡」地一聲,心道︰「我命休矣!」頓時心生絕望,閉目待死。
然而,想象中冰冷的劍鋒並未帶著劇痛刺入身體,一個溫暖柔香的身體突然闖入懷抱,淡淡的蓮花香氣彌漫鼻間,胸襟上涌上一股炙熱的液流,血腥氣忽然濃郁起來。
電光火石之際,雲赤城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那念頭驚得他一身冷汗。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劍鋒劃破狐裘,刺入肌膚的聲音,還未等他睜眼,耳畔便傳來了風之菊、風之竹尖銳驚恐的呼喊聲。
「小姐……」
「主子……」
雲赤城的眼楮倏然瞪開,看向懷中緩緩滑落的嬌柔身體,他忽然覺得自己無力到扶不動她,只能任由她墜向冰冷的雪地。
「雪兒……」他的嗓音因震驚而嘶噶,「不……雪兒……你不會……」
御林軍、禁衛軍及時趕到,一擁而上,和黑衣人斗在一起,風之竹、風之菊立刻朝著雲赤城這邊撲了過來。
雲赤城失神地抱著風雪瀾坐在雪地上,看著她墜在皎潔的白雪里,面上的血色漸漸褪去,胸口涌出大片大片的血花,沁入她火紅色的狐裘中,變成了他最愛的赭紅。
身下的雪化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紅,仿佛憑空開了一朵紅蓮。
雲赤城顫顫托起她蒼白的臉龐,握著她冷卻冰涼的小手,忽然覺得一陣恐懼,他感覺自己的心懸了起來,飄得更高,更遠,卻更加空蕩。
不對,不該是這樣。
她應該是毫無危險,將自己柔若無骨的小手縮在狐絨護手頭,穿著一件火紅色的披風,遠遠站在雪地里,拿冷冷的目光看著他,冷冷看著他死在黑衣人的劍下才對。
她什麼時候跑過來的?
什麼時候挺身擋下這一劍的?
她明明恨他入骨,她該巴不得他死才對啊……她是不是瘋了,瘋到跑來給一個她恨透了的人擋下致命的一劍……
「雪兒,不……別閉上眼,你睜開眼,看看我……我在這里,雪兒……」
他對著失去顏色的面容大喊著。然而,那雙美麗得與這張普通的容顏極不相稱的眸子,卻再不願睜開。
它們緊緊閉著,仿佛再也不會含滿了笑意,瀲灩中映出他的身影,沖他開心地喊,赤城哥哥。
那一劍正中胸口,帶著體溫的血液從風雪瀾身體里汩汩流出,身下的血花逐漸綻成一大朵,將地上白雪染得緋紅。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別嚇我……」
風之菊撲到風雪瀾足邊,眼淚似斷線的珠子不停滾落。一旁的風之竹臉色慘白,一雙清俊的眸子不可置信地注視著地上將死之人,嘴唇一張一合,想要像菊兒那樣喊些什麼,卻不出半點聲音。
風之菊抬起結著一層細繭的手,不停拭淚,第一次痛哭失聲。習武時的跌打傷痛,她不曾哭泣,任務失敗領罰挨打時,她不曾哭泣,可今天,當看到風雪瀾像一朵失去生命的紅蓮,轟然倒下時,她的眼淚卻像關不住的水閘,奔涌而出。
風之竹瘦削的手指緊握著簫管,指骨根根凸起,蒼白而毫無血色,沒人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氣,只是那根碧玉簫幾乎快被他捏碎了。他為人向來沖淡平和,而今,當看到主子中劍倒地,他忽然覺得天地都暗了下來,悲痛在一瞬間涌上心頭,將沖淡的少年的眸中染上狂烈的殺氣。
菊、竹二人望著雪地上那個毫無生氣的人,他們心中恍惚生出一種錯覺,這個人,絕不是他們的主子。他們主子,該是那個活蹦亂跳,一身凜冽傲氣的人,他們的主子是那個能將一切看穿,能站在世之頂端俯瞰天下,一雙素手盡握籌碼,帷幄于千里之外的人,而絕不是眼前這個虛弱得連眼皮都睜不開,一張臉蒼白得像要融入雪水中一樣的人。這不是他們主子,這不是……
還有,鋒亦寒,鋒亦寒呢,他不是主子的暗中護衛麼,此刻他在哪里?居然讓主子受傷垂死,他算什麼護衛,算什麼恨寒公子,算什麼武功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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