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蓮傾天下︰醉臥美 第8章︰顛覆

作者 ︰ 碩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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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啊,當然是我,難不成公子搖落你懷疑自己的眼楮有問題?」公子搖落,即便你藏得再深我也要把你揪出來。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公子夜蓮,你跟公子映日聯手了?」他仍然記得那天,在聚會之上,公子夜蓮說的那句「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阻止」。

雪瀾掩口而笑︰「公子搖落你說的哪里話,我怎麼可能跟公子映日聯手呢?」

公子搖落滿身不耐,全身的殺氣恨不得撕碎那張輕笑的臉龐︰「公子夜蓮,你何必狡辯,你手中的長簫,不就是最直接的證據嗎?」

「呵呵……」雪瀾眼中滿是戲謔,「公子搖落你還真是性急,你怎麼也得听我把話說完啊,我和公子映日啊,本來就是一伙的,又談得上什麼聯手呢?」

「你說什麼?」公子映日和公子夜蓮居然本就是一伙,這……怎麼會?怎麼可能?

一道黑影,好似從天而降一般,憑空出現在二人前方的空地上,徹底打碎了公子搖落最後一絲驕傲和不解。

「主子,蟲子清除完畢。」

冷漠的聲音,簡潔的語言,矯健的身形,利落的黑衣,腰間黑色的鐵棍。

公子搖落狼狽地倒退了兩步,不敢置信地望著面前單膝跪地的公子映日和款款而立的公子夜蓮。

「你……你……」公子映日竟然叫他主子,夜雪樓居然是公子夜蓮的,竟然公子夜蓮的!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的黑色鎧甲上都有一朵蓮花形狀的標志,怪不得……該死的,只不過因為形狀不一樣,他竟然沒有把那蓮花和公子夜蓮聯系起來。

他輸了,徹底輸了。

生平第一次,他公子搖落嘗到了機關算盡,輸人數籌的滋味,生平第一次,他敗得如此慘烈,生平第一次,他算到了所有的人,卻獨獨漏算了這個致命的角色,公子夜蓮。

但恐怕,就是全天下的人,也都算錯了這個公子夜蓮。

雪瀾將長簫驀地插回腰間,滿身的風華絕代,滿眼的蕭殺和凌厲,鋪天蓋地地氣勢彌漫在這樣一片庸庸碌碌的樹林里。

「公子搖落,你,還記得我的話嗎?我告訴過你,雲國,絕不可能是第一個亡國的。而你,公子搖落,在雲國的一切陰謀,我公子夜蓮,都會阻止。」

公子搖落的俊顏上驀地有些頹喪,卻兀自帶著他應有的高傲和自尊,他敗了,但他決不允許自己露出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即便是輸得再慘,他也絕不能喪失驕傲的姿態。

「既然是輸了,在下也不多說什麼。」公子搖落仍然高昂著頭,可滿身卻透出一股淒涼蕭瑟之意來,他身後的幾名僅剩的侍衛,手中緊緊握著武器,一臉戒備,似乎隨時準備與雪瀾等人拼命。

「公子,咱們殺出去,就算是灑熱血拋頭顱,我們也一定能護得公子安全。說不定,咱們出去以後,還能跟外面的兄弟……」一個黑衣人在公子搖落耳畔壓著嗓子低聲道。

公子搖落苦澀地搖了搖頭︰「別再妄自輕生了。」他心里完全明白,外面的兄弟,早已經成了一堆死人骨頭了。這三個人既然能夠悄無聲息地出現,包括後來的公子映日,他們可以在自己人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出現,就說明了他們的武功有多高了。

「公子夜蓮,」公子搖落凜然看著雪瀾,「成王敗寇,在下願意听從你的處置,只不過這幾個侍衛……唉,我已經害死了那麼多的弟兄,他們幾人家中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否請你網開一面,放他們一條生路。」

雪瀾眉頭一挑︰「听你這麼一說,似乎還有幾分善心,可我卻听說公子夜蓮所到一處,必定要掀起腥風血雨,敢問你害死的那些無辜百姓,無辜士兵,他們家中就沒有老小嗎?」

公子搖落不屑地一撇頭︰「我都說過了,那只是巧合。」

「巧合?」雪瀾嗤笑一聲,「公子搖落,你把我夜蓮也當做天下人一般痴傻嗎?從你第一次現世,水國挑釁奕國開始,你的陰謀就已經開始了。別人我不清楚,但你公子搖落的野心,我卻是一清二楚。」

公子搖落忽然認真地看了一眼雪瀾,深邃的眼中想些什麼沒人能夠看懂。

「呵,公子夜蓮,不愧是大胤九公子之。」

「過獎過獎。」笑眯眯地跟一只披著兔皮的大灰狼一樣。

「既然公子夜蓮什麼都知道了,而如今在下又是你的階下囚,敢問一句,公子夜蓮你到底想要如何?」山風吹起他的衣角,如今他既來之則安之,臉上已經是一派淡然神色。

雪瀾再度撫上長簫,伴著山風,那股彼岸花的香味越彌漫起來︰「我要問你一件事,若是你能夠據實相告,那我,便放你離開。」

公子搖落眸子微眯,帶著深深的審視︰「公子夜蓮,是想耍什麼手段麼?」

雪瀾淺淺一笑︰「平日多愛耍手段的人,果然是內心不安啊,你現今自己都說了,是階下囚,那我還有必要跟你耍什麼手段?若是我願意,相信你該知道,不管是你公子搖落的一截尾椎骨,還是一張人皮,甚至你的一條性命,也不過是我動動嘴皮子的事罷了。」

公子搖落听著她不羈的話語,臉上的顏色大變,想起了那天在風雨樓上,她當著眾人的面,懲罰那個冒充者的樣子。那狠戾的手法,殘忍的畫面,至今他想起來仍舊會覺得有些反胃。

不過,盡管她說得難听,可卻是事實。如今他人在她的手里,她想要如何對他,都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

抬眼望望那近在咫尺的毒聖醫仙,公子搖落忽然覺得一陣寒意從背脊骨上躥了上來。

杏空杏明不動聲色,俊雅的面容上滿是淡然,可即便如此,他們的名號也早已經響遍了大胤兩6六國。此時,公子搖落在想,若是沒有了這為虎作倀的毒聖醫仙,公子夜蓮還能不能這麼囂張?可轉念一想,若是沒有些過人的手段,這毒聖醫仙能甘願像下人一樣跟著他嗎?

公子搖落頭顱微垂︰「公子夜蓮想要問什麼?」這次,他可真是一敗涂地。

雪瀾滿意地一笑︰「我只想問一句,公子搖落身上,可有一枚蓮印?蓮花印記?」

公子搖落身子猛地一僵,雙腿也有些站立不穩︰「你……什麼意思?」

雪瀾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沒事兒,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臉上已經帶了一抹無害的笑容,天真得仿佛孩童一般,「公子搖落,你走吧。」答案已經很明確了,不是嗎?

公子搖落抬起眼,不確定地看著雪瀾︰「就這樣?」

「就這樣。」雪瀾側過身子,杏空杏明讓開了一條路。

公子搖落雖然心中疑惑不已,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踏上了路,回頭看看,那個神經兮兮的公子夜蓮並未有何動作,他這才放下心來,大膽走到了路口處,想想還是轉過身子︰「公子夜蓮,今日你放過了在下,他朝若是有機會,在下也一定還你這個人情。」

說完,挺拔的身影偕同幾個侍衛,毫不停留而去。

雪瀾看著那消失在林間的身影,久久沒有動作。

「主子,為什麼放他走?」杏明不明白,這公子搖落可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啊。

雪瀾撫了撫腰間的長簫,沉吟道︰「他若是死了,我就永遠回不去了。」

杏空杏明心中皆是一驚,不知道主子常掛在嘴邊的回去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卻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主子,難道他竟然也是法蓮之一?」不對啊,主子的法蓮,不基本上都是皇室中人嗎?

雪瀾看著公子搖落消失的方向,沉思不已︰「這公子搖落,還真是藏得夠深啊。」

皇祠閣內,官員們大聲叩拜頌禱著叩謝天地之辭,所有的皇家貴冑都跪了一地。頭頂,烈日熊熊,照得每個人的額頭都冒出了汗珠,膝蓋被足下的青石板膈得生疼。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妄動一下,後方的妃嬪們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若非有宮女們扶著,恐怕早已經癱軟在地。

對她們來說,這種祭天祭祖的活動,其實只不過是受罪而已。並沒有絲毫的意義。但卻是向外人宣稱地位的時候。

一片喧囂的安然之下,沒人知道,外面早已經是風雲密布。

「……皇祖恩澤德披蒼生,佑我雲國國泰民安,榮盛富強。」當祭祀官念完手中冗長無比的禱文之後,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雲昭明率先站起身來,從宮人手中接過高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便插到了列祖列宗牌位前的香壇中。轉身,那張蠟黃枯槁的老臉,再也看不出從前的俊逸分毫,只剩下了滄桑和枯朽。

「眾卿平身。」雲昭明緩緩抬手。

儲君四皇子、眾後宮妃嬪,以及文武百官,這才緩緩站起身來。

「今日,我雲昭明帶領皇族前來祖祠祈福,願天地有德,佑我大雲,百官和睦,子嗣綿長,天下安生,百姓和樂。祖宗基業已有百年,朕必當盡心竭力,為我雲國百姓謀求福澤,盡心盡力,為天下蒼生謀得福祉……」

接下來,雲昭明站在宗廟之前,侃侃而談,無非就是談論自己臨政所創下的豐功偉業,可是下方,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攝政王雲彌天忽然從百官中一步跨出,道︰「皇上,臣有話要說。」

雲彌天的一句話,頓時讓安靜恭听的文武百官們沸騰起來,只因為,雲國祖制向有規定,在祭天祭祖之時,除了祀官和皇帝之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個人有權利說話。

雲赤城倏地抬起頭看向雲彌天,眸中滿是危險的氣息,而雲昭明也是一樣,心中十分不滿,可他臉上卻依然按捺下去了,並未作。

「攝政王有事,可等祭祀完畢之後再說。」

誰知道,雲彌天不僅不順著台階往下走,反而是蹬鼻子上臉,把腰板一挺,目光中滿是倨傲︰「老臣今日有話,此刻不得不說,還請皇上見諒。」說著,那一臉陰險的笑,似乎早已經把雲昭明看成了手下敗將。

「東西兩6自從並存以來,分為六國,咱們雲國也算是存在良久的國度了,十多代君王勵精圖治,在六國之中,我雲國也算是強大過,輝煌過。可是,從前的強大並不代表今日,如今,我雲國在你昭明皇帝的統治之下,日漸積弱,在六國中逐漸趨于劣勢,更有些地方官員**不堪,百姓民不聊生,這樣下去,我雲國遲早要被其他國家取代。而造成我雲國如此亂象之人,罪魁禍便是你,雲昭明。」

「大膽。」雲昭明滿臉怒意,「竟敢口出不敬,胡言亂語直呼本宮名諱,來人,給我拿下。」

頓時,肅穆安靜的皇祠閣,被一陣厚重整齊的盔甲響動聲和沉重的行軍腳步聲打破,一隊隊御林軍迅的包圍了攝政王,可雲彌天卻一直得意地笑著,似乎絲毫沒有被那些刀槍劍戟嚇到。

「既然皇上和儲君都如此無能,本王實在為雲國的將來擔憂,為雲國無數的百姓擔憂,因此,只好取而代之了。雲昭明,你給本王立下禪位詔書吧,或許我可以考慮免你一死。」

「雲彌天,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雲昭明一生中無所作為,可是卻也帶著身為皇帝貴氣和積威,即便看到雲彌天臉上胸有成竹的笑,他也無絲毫畏懼的模樣。

「請皇上立刻下詔讓位。」

「請皇上下詔讓位給攝政王。」

出人意料的是……沒想到雲彌天一句話,文武百官竟然有過半之人,站到了在雲彌天身後,震天價地齊聲呼喊起來,逼迫雲昭明讓位。

雲昭明一驚之下接連倒退了兩步,滿是滄桑的臉上一片驚懼,仿佛有些支持不住,雲赤城迅走到他身旁,扶住了他︰「雲彌天,你好大膽子,竟敢陰謀造反!」早知道雲彌天圖謀不軌,可是沒想到卻這麼快,幸好,他已經坐下了萬全的準備。

面對著雲氏父子,雲彌天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恭敬,他得意的笑著︰「儲君殿下說得沒錯,既然雲國皇室無能,那不如就讓我這個有能力為百姓謀福利的人來管理雲國,反正對百姓來說,誰坐龍庭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誰能讓他們過上安定富庶的生活。」

「你以為,你就是那個有能力管理好雲國的人?」雲赤城滿臉的不滿,唇邊冷冷笑意顯示了他的不屑。

雲彌天頭一揚,更加志滿意得,身旁的官員也紛紛附和。

「王爺為國為民乃是最能勝任之人了,除了他,誰還有這個能力?」

「攝政王事事躬親,勤政愛民,乃是我文武百官的榜樣。」

「王爺治國有方,才華橫溢。」

「王爺不僅治國有方,而且教子有方,相信將來雲國的未來形勢一片大好。」

……

雲赤城嗤笑一聲︰「攝政王,看來你已經全方位地做好了準備,可你是否知道?篡位,可是要誅九族的。」

雲彌天呵呵兩聲冷笑︰「不勞四殿下費心,老臣向來不做無把握之事,也不打無準備之戰。」

雲赤城眸子微眯,透出一股危險︰「好,那本宮就讓你心服口服。來人,給我拿下。」

手持刀劍的御林軍紛紛上前,然而卻被一柄更為迅捷的劍擋下,凌厲的劍氣甚至已經傷及了幾個侍衛。

雲赤城看著來人,臉上大驚︰「子騫,難道你竟然也想造反不成?」

看著鎮武爵的架勢,竟然已經是站在了攝政王的一邊,讓那些探著頭觀望的官員們,不由得挪了挪腳步,朝著雲彌天的方向靠了靠,不錯,他們就是牆頭草,看著那邊風好倒哪邊。

6子騫並不回答雲赤城的質問,長劍橫在胸前,冷冷看著他。

雲赤城做夢也沒有想到,他自己親手提拔上來的6子騫,竟然也是攝政王一黨,而他手中所握的兵權……該死的,沒想到他當初一心削弱神武侯的兵權,到頭來卻給這攝政王作了嫁衣。

當初因為畏懼神武侯手中重兵,他用盡了心思,甚至連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也犧牲了,他成功了,神武侯手中的兵力被拿走一大半,而他也從此無心朝事不再過問朝政。可是,他後來苦心提拔起來的6子騫,竟然是攝政王一黨。該死的,他努力了那麼久,原來只不過是給攝政王壯大了聲勢,一手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是不是,他真的,當初就錯了。

……

雲彌天得意不已︰「儲君殿下,本王幾日之前,就利用子騫手中的兵權包圍了整個曇城,如今,這皇祠閣中,只有你手中這點御林軍可以用了,儲君殿下,你以為就憑你那一千御林軍,就能僥幸得勝?」如今,神武侯性命垂危,雲國上下無一可用之將能救君于水火,況且,這皇祠閣四周,還有公子搖落安排的一支神秘隊伍,甚至,還有他的秘密力量「幽燕征夫」,這雲國皇室,今日是,插翅難飛。

雲赤城的臉色倏地變得十分難看,沒想到,他一直防著雲彌天,誰知道,卻壓根不知道人家早已經在策劃著謀反了。如今,雲彌天大軍壓陣,將自己包圍在這易攻難守的彈丸之地,他手中那點兵權就算是有用,也是遠水難救近火,無法揮作用了。難道,真的是蒼天要亡我雲國?

不……不行,雲國絕不能亡在他父子手上。他一生以面具使人,苦心孤詣,機關算盡,不能落得如此下場。

「父皇……」雲赤城連退兩步,來到雲昭明身旁耳語道,「一會兒,孩兒帶著御林軍奮力沖殺出去,父皇身帶玉璽,一定要保護好。沒有玉璽,他雲彌天總要落個言不順名不正。」祭天祭祖的時候,皇帝都要當場一道祭天用的詔書,因此,這玉璽,始終是帶在身上的。

雲昭明滿臉的滄桑無奈,看向雲赤城的目光只剩下一個垂垂老者的期待︰「皇兒,你一切多加小心,千萬別忘了,你才是我們皇家的希望。」他有很多子嗣,可是這一個,才是他真正能夠托付重任的。

雲赤城從腰間拔出長劍,指向雲彌天︰「雲彌天,就算只有一千侍衛,本宮也絕不會束手就擒。」

「一千侍衛?」雲彌天不停冷笑,眼中鄙夷不已,「儲君殿下,你不妨先清點一下自己的人數好了。」

雲彌天話音剛落,本來劍拔弩張指向他的一干御林軍侍衛,一大半忽然調轉兵器,攻向了身旁的同伴,那些同伴也反應了過來,立刻刀槍交錯,與反叛的士兵大戰起來。

雲赤城看著那紛亂的戰陣,面如死灰,突然感覺到一種無力︰「雲彌天,你狠,你竟然連御林軍也收買了!」

雲彌天陰險笑道︰「我連造反都敢,何況是收買小小的御林軍?儲君殿下,我勸你還是乖乖地把玉璽交給我,沒準我心情好能給你個全尸。」

「做夢!」雲赤城滿眼通紅,憤恨地看著雲彌天,心中,卻忽然沒來由地升起一陣強烈的悔恨。

這一切,竟然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雲彌天,我今天就算是拼掉這條性命,也絕不讓你得逞!」話落,雲赤城揮劍加入戰團,身上狠戾非常,一劍一個,直直朝著雲彌天殺去。雲彌天心中一驚,連忙後退了幾步,6子騫手持寶劍,一個挺身迎上了勢如瘋虎的雲赤城。雲赤城的武功不僅不差,相反,還可以說是很好,因此,這邊能對抗他的,也就只是鎮武爵6子騫了。

百官和妃嬪都嚇得縮在各種角落里,驚恐地看著眼前血流成河的廝殺,眼中的目光隱隱有投降的意思。

雲彌天在侍衛們的保護之下,傲然站著,負手而立,眸中滿是狠戾,對身旁的侍衛道︰「抓住那個老的,我要他手里的玉璽。」

天下人都知道,這玉璽不僅僅是六國之重寶,更是祭祀祭天時用的器物,因此,這祭祀的時候,玉璽是一定會帶在皇帝身旁的,所以,雲彌天也是料準了這一點,才臨時難,準備一舉手到擒來。

幾個侍衛得到命令後,立刻手持武器朝著雲昭明靠近,雲昭明身旁還有幾個死忠的侍衛保護著,可很快,就不是那些反兵的對手,眼看著雲昭明節節敗退,那些反叛的侍衛們節節逼近。

「雲昭明,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交出玉璽,省下些零碎痛苦!」遠遠的,雲彌天喊了一聲,那趾高氣揚地得意,似乎讓他都有幾分返老還童,容光煥起來。

雲昭明死死抱著懷里的玉璽,就是不肯放手,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侍衛們一個個倒下去︰「雲彌天老賊,你別做夢了,朕即便是死,也不會把玉璽給你!天下人也不會承認你這個賣國竊國的賊!」雲昭明說著,怒氣沖沖地指著那些反叛的侍衛,「還有你們!你們助紂為虐,沆瀣一氣,不會有好下場的!」

雲彌天的眼楮危險地眯成了一條縫︰「既然你如此冥頑不靈,那雲昭明,休怪我不客氣了。」然後,他扭頭對著那些包圍了雲昭明的侍衛們大聲道,「殺雲昭明者,封正三品大將軍,賞黃金千兩。」

這樣的一誘惑一出來,所有人都殺紅了眼,那些反叛的侍衛們像是打了雞血的瘋狗一樣沖向雲昭明,一旁的雲赤城心急如焚,無奈被6子騫纏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法救援。

「啊……」雲昭明一聲驚呼,一個躲閃不及,被一個反叛侍衛砍傷了手臂,然而,他卻仍舊死死地抱著懷里的玉璽不肯松手,拼了命朝樹林中跑去,只可惜,侍衛們實在太多,他還來不及沖出一丈,數柄寒光閃閃的鐵劍便已經再度朝他刺去。

雲昭明只覺得周身一陣寒冷,心中一涼,暗嘆一聲,我命休矣,雙眼一閉,坐等死亡。

雲赤城自從听到自己父皇那聲慘叫開始,就已經完全亂了陣腳,雖然說皇家無情,可這雲昭明畢竟是自幼疼愛他的父皇,何況他還給了自己儲君的身份,因此,他無法做到像其他子嗣那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皇死去,而毫不動容。

眼看著那一劍就要刺到雲昭明身上,他不由得大喊一聲︰「父皇!」

隨後,雲赤城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手持一把長劍,如同天神一般降落的人,擋在雲昭明身前,偉岸的身軀,遍身的凜寒殺伐之氣,這是在戰場上磨礪了一生才有的霸氣,雄渾氣,威武氣,那氣勢生生將鎮武爵6子騫的威武之氣也掩蓋了下去。

雲昭明沒有等到預想中的疼痛,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了一眼擋住了自己身前的陽光,卻如同天神一般降臨的三五下就把侍衛擋開的人,不知道為何,心中平添一種安心。

雲彌天也怔怔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人,臉上充滿了驚愕,那些反叛的侍衛們,個個臉色鐵青,仿佛是見了貓的老鼠一般,手中的刀劍紛紛垂下,滿目驚懼。

那人……

那人是他們雲國的守護神。

神武侯,風靖。

雲彌天滿臉的不相信,指著風靖簌簌顫,忽然間就沒有了剛才的囂張氣焰︰「風……風靖……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已經……已經快死了嗎?」他派出的幽燕征夫的殺手們回報說,他明明已經中了毒劍,命在旦夕,就算是當時沒死,現在也早該快掛了,為何他現在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里,而且好像一副很精神很牛逼的模樣?

風靖臉上一僵,你問我,我還不知道該問誰呢?

說起來,風靖自己也郁悶不已,不就是被刺傷了一小下嗎,只是皮肉之傷而已,為毛他就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甚至,疲倦到連眼楮都睜不開眼,可是身體上又沒有異樣。就連柔兒請來的名醫都說,他命不久矣,他听著就有氣,可是,卻連爬起來罵那個人一通的力氣也沒有,直到今天早上,他竟然突然能夠動彈了,一听到有人報告說是雲彌天這老賊造反,連早飯都顧不得吃,就一路奔來了。幸好在「養傷」過程中,柔兒喂給了他許多補品,否則,只怕要是換個人,躺了那麼久,又不吃東西趕來,恐怕也精神不濟體力不支了。

還……還有啊,誰能告訴他,為毛神武侯府的家丁們忽然間都成了武林高手啊?一听說他要來救駕,竟然個個拿著鐮刀鋤頭掃帚鍋鏟湯勺屁顛屁顛跟來了,而且輕功群,跟在他的寶馬後面竟然如履平地啊有木有?不多不少,加上風宇,還正好三十六個。

算了算了,他手里的軍隊遠在天邊,反正也趕不及了,幫手多一個算一個吧。

風靖雖然沒有穿鎧甲,可是卻如同戰場上的神將一般,傲視著雲彌天︰「雲彌天,你一向目中無人,想不到,今日竟然如此大膽,謀反弒君。我風靖告訴你,只要有我風靖一天,你的陰謀就休想得逞。」

直到這一刻,雲昭明和雲赤城才從心里明白,原來,他們一直以來存了萬般心思提防的人,到頭來才是唯一一個死忠他們的人,而他們一直放縱的,自以為可以控制的,才是真正的豺狼。

雲赤城說不清此刻心里的感覺是什麼,只覺得苦澀難當,心口像是壓了一塊千斤的石頭,沉重得無法呼吸。

此刻,風靖的忠心忽然變成了一把鈍刀,在他的心口上磨著,那種遲遲的鈍痛,比痛快的一刀要痛苦千百倍……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風靖拼死也獨自來保護他們皇族了,就連家里的家丁都沖了進來,一群神武侯府的家丁都要比文武百官忠心百倍,而他,此刻卻顯得如此可笑。

現在想來,他有多麼的混蛋。

為什麼,他沒有早早地看清楚雪兒的好,神武侯的忠心。

為什麼,他總是以自己的心去揣度別人,他的疑心,那麼重。

雪兒,他的雪兒,她走了整整三年了,獨自躺在冰冷寒濕的皇陵中,是不是很孤單?

雲赤城不自覺地抬起眼眸,望向不遠處綿延橫亙的青山,那里,是燕然山脈的最深處,也是沉睡著雪兒的地方。

雲赤城望著那個地方,雙眸中透出深深的思念,一時間,三年中一直隱忍的愛戀如同潮水般涌出,滿心的痛苦和自責,讓他的雙眸瞬間充滿了清澈苦澀的淚水。

6子騫手持利刃站在一旁,看著此刻的雲赤城,似乎若有所思。

那一邊,雲彌天和風靖仍在對立。

雲彌天此刻除了驚愕之外,更是疑惑不已,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安排如此周密,即便是神武侯來了又如何?幽燕征夫加上鎮武爵的兵力,再加上公子搖落的秘密部隊,難道還打不倒一個神武侯?

「神武侯,你還真是命大。」

風靖滿身冰寒之氣,仿佛將戰場上帶來的修羅煞氣全錚錚揚揚現了出來︰「雲彌天,你大逆不道,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詞?」

「大逆不道?」雲彌天呵呵干笑兩聲,重新揚起了志在必得的笑容,「雲國如今積弱依舊,天下當是能者居之,你區區一個武將,有何資格置喙?」

「你是在為自己的狼子野心找借口,」神武侯怒喝一聲,「雲彌天,你為人奸詐,只知弄權,根本不是治國治世之才,你以為你當了雲國的君主,雲國便會強盛?告訴你,你若是竊了國體,那雲國只會衰落得更快!」

雲彌天臉上氣惱微現,他剛剛準備當皇帝,這風靖就開始在這詛咒他︰「風靖,事已至此,我絕不會退縮,告訴你吧,我在這皇祠閣四周早已布滿了伏兵,就憑你一個光桿子將軍和這些家丁,你以為自己真的救得了皇族?」

「若是,再加上我呢?」一道空靈的聲音,仿佛來自天際,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躍入每個人的耳膜中。祠堂門口,一道身影從皇陵的方向,山林中走出,在光影變化中緩緩走近。

白衣白裙,宛若山林中的仙子,黑輕披身後,無風自起,遍身的靈氣和光華,可是,卻有一張普通至極的面容。

所有人都怔住了,不為那滿身的風華,而因為那張普普通通的容顏。

雲昭明懷中金黃布包著的玉璽,「啪嗒」一聲落了地,卻根本毫無察覺,他仿佛見了鬼一樣,看著那個女子,雙目睜得死大死大的。

雲彌天的臉上也驀地變得驚恐萬狀,身子撲簌簌抖個不停,讓人有些懷疑他那年邁的身體是否還支撐得住。

就連一直最淡定的風靖,這下也ho1d不住了,手中的寒風劍「啪」地一聲落到了地上,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嘴唇微微抖動著,卻不出一點生意,他只覺心髒砰砰而跳,雙手雙腳都不听使喚了,眼中一下就盈滿了淚水。

雲赤城全身僵硬,俊顏上滿是驚喜和思念,更多的,卻是不信和痛苦。望著那個緩緩走入的身影,他一度認為是自己在臨死時出現了幻覺,可卻不然,那人影那麼真實,那麼明朗,甚至,連屬于她的蓮香,他都已經嗅到了。

那,是令他魂牽夢縈的味道。

「雪兒……」這一聲呼喚,好似跨越了千年萬年一般綿長,思念之長,愛戀之深,悔恨如此之重。第一次,他願意拋卻全部,義無反顧地喚著她,愛著她。

就在看見那個身影出現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這三年來已經感覺不到跳動的心,終于再度活過來了,他終于可以又變成了一個有悲有喜,有希望有失望的人,而不再只是一個整天帶著面具的存在。原來,什麼榮華富貴,爭權奪位,江山社稷,皇位也好,兵權也罷,竟然敵不過她的一個笑容。

雪兒,你真的活過來了嗎?若真的是你,我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這江山,這皇位,這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這一生,我只要你。

雪瀾一步步走著,唇邊帶著笑,仿佛在看人心不古蒼生無知,她滿身的風華,遍身的凜然,仿佛一個王者一樣,傲視著一切。

她一步步,徑直朝著雲赤城走來,平靜如水的眸中淡然溫柔,一片恬靜。

在雲赤城面前停住了腳步,素白的雙手輕輕撫上那張充滿了驚喜狂喜的臉龐。

雲赤城不明白,為何他心中明明高興得快要尖叫出來了,可眼淚卻止不住地從面龐上往下流。似乎是生怕那雙手會憑空消失一般,他抬起一只手,迅地捕捉到了那只撫摩著自己面頰的小手,緊緊抓著,感受著從上面傳來的溫度,生怕只要自己一松開手,她就又會消失不見。

「雪兒,雪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嗎……」

如果這也是夢,那他寧願永遠也不要醒來,一輩子都不要醒來。

手被雲赤城緊緊攥著,那張普通的容顏上,若水的目光帶著絲絲的漣漪。

「是我。」她說。輕聲細語。

雲赤城心中似乎落下了一塊巨石,松了一口氣,真好,真好,是雪兒,雪兒又活過來了,她又回來了。

然後,她還說︰「雲赤城,我回來了,回來清算一下你欠我的債,順便讓你做我的僕人。」她曾經說過,雲赤城,再見之時,他只能是她的僕人。

「雪兒……」雲赤城還來不及考慮這句話的含義,自己緊握著的小手,忽然毫不留戀的抽身離去,那種巨大的恐懼像是洪水一般襲來,他的心,再次被掏空了。

雪瀾原本溫和的眸子倏地變得凌厲起來,雙手背在身後,一身白衣,清冷絕然,卓爾不群,方才的飄渺無比,突然間變成了無比的強勢,無比的壓迫。滿身的肅然之氣,使得祠堂中的所有人都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雪瀾轉過身,笑得殘忍而狂絕,她,就這麼一身白衣,傲立天地之間。

「我風雪瀾,回來了。」

一些膽小的妃嬪們本就嚇得瑟瑟抖,听到這一句話,她們更像是被人當頭敲了一攝魂棒似的,仿佛丟了魂魄,呆呆愣愣起來。

雲彌天顫顫抖抖地伸出手,指著她︰「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雪瀾斜睨著他,眸中滿是不屑︰「雲彌天,你說呢?」

風雪瀾的模樣,全曇城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小時候粉雕玉琢跟個小仙童一樣,雖然是個廢柴,但總算是出落得伶俐無雙,雪女敕可愛,可長大之後,不僅紈褲,竟然連唯一的優點,那絕世的容貌也沒有了,生得普普通通,成了全城人看笑話的標柄。

雲彌天的身子一哆嗦︰「你到底是誰?好大的狗膽,竟敢在此裝神弄鬼,就算你要裝神弄鬼嚇人,也先去打听打听,風雪瀾不僅僅死了三年多了,而且還是個草包,你以為你裝成風雪瀾的模樣出來嚇唬大家一通,就能夠挽回局面?真是可笑!」

雲赤城的目光一怔,看向那個白色身影的目光,更加熾烈起來,只是,還帶著無法訴說的痛楚。

她是雪兒。

從她一開始出現,他就知道了。她一定就是雪兒。

可是,三年前,雪兒就已經死了啊,雪兒為什麼如今還會出現,他並不知道,可是他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個人,一定就是神武侯的女兒,風雪瀾。

雪瀾淡淡含笑,絲毫不理會身後那兩道灼灼的目光︰「雲彌天,你太小看我風雪瀾了吧?」事到如今,讓你做個明白鬼吧,「風雪瀾確實死了,可我,也確實就是風雪瀾!」

此話一出,頓時唏噓一片。

「你在胡說些什麼?」雲彌天以為她在耍他,「我看你果然是在裝神弄鬼,來人,把這個瘋女人給我拿下!」那些已經背叛了的侍衛們,雖然面上個個帶著見鬼的表情,可是還是提著劍蜂擁了上來,只是,他們還沒有沖到雪瀾跟前,頭顱便跟一個個瓜熟蒂落的南瓜一樣,從脖子上掉了下去,剩下的侍衛們反應過來,嚇得立在原地不敢動彈,驚恐地望著雪瀾。

兩個一模一樣的男子忽然出現在她的身後,一左一右,將她完全護住,仿佛兩個不可近犯的守護神一般,不,他們就是兩個守護神。

風靖望著那兩個突然出現的男子,看著他們狠辣的身手,若有所思。

「雪兒,你這是……」

雪瀾朝著風靖淡淡笑,一只手輕輕抬起,揭下了臉上的面具,嬌聲道︰「爹爹,是我!」

一張絕美的容顏就這麼暴露在空氣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是生怕一呼吸,就被那絕美的女人帶走了魂魄一樣。白皙的肌膚賽過潤雪,一點絳唇比櫻花更為嬌艷,眉如遠黛,眸含秋波,她,生來就是仙子,從天而降的仙子。

雲赤城立在她的後方,看不到前面驚人的變化,可是卻從所有人的眼中看出了什麼,他快步走到雪瀾跟前,當看見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時,不由得也瞪大了雙眼。

「薛藍兒?!」

雪兒呢,雪兒呢?雪兒哪里去了,她明明就是雪兒,他知道的,他知道的。

雪瀾依舊笑著,笑得空靈而絕麗,卻也平白帶起了一陣凜然的狂傲之氣。

「我薛藍兒,就是風雪瀾,而風雪瀾,也正是薛藍兒!」

聲音一落,忽然一聲齊齊地巨喝,震動了眾人的耳膜!

「蒼黃三十六將,參見主子!」

震天價的聲音,讓眾人恍然回過神來,風靖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身後那群單膝跪地的家丁,現就連風宇都跪了下去,他突然現,自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仿佛個懵懂的孩童一樣。

「風宇,這是怎麼回事?雪兒……什麼時候真的變成雪兒了?」第一個雪兒是指薛藍兒的小名,第二個雪兒,才是專指的風雪瀾本人。

領頭的風宇朝著身後的三十五名兄弟點了點頭,眾人齊齊伸手輕輕將臉上的面具揭下。

「風虎!風豹!風豺!風狼!風凜!風烈!阿坎!青江!……你們……你們……」風靖徹底失態了,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容,將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兄弟名字叫了出來。再多的磨礪,再多的戰場,也掩飾不住他此刻的激動,看著那一個個久違的熟悉面容,他心中那份震動和狂喜,再難按捺。

不只是風靖,其他的人也驚呆了。早已經戰死在伏牛山的風家三十六將,什麼時候又全活過來了。

風宇恭恭敬敬地朝風靖道︰「侯爺,我們三十六人此刻已經叫做蒼黃三十六將。這三年來,奉主之命以家丁的身份暗中保護侯府上下的安全,兄弟們全部沒有死,這都是主子的計策。」

風靖激動之余,木然地看向雪瀾︰「你們的主子,可是雪兒?」

「是!」

三十六個雄壯的聲音齊聲答道,聲音震動屋瓦,仿佛這座皇祠閣都已經盛不下這些人的激情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他家女兒活了,他家兄弟也全活了,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雪瀾走到風靖跟前,親昵地挽起父親的手臂,滿身的殺伐之氣漸斂,帶著女兒獨有的嬌態︰「爹,他們認我為主,您是不是覺得很沒面子,您是不是喝醋了,可是叔叔們非得要叫我主子,我攔也攔不住啊,吼吼吼吼吼……」

杏空杏明擦了擦頭頂的汗,主子啊,這麼劍拔弩張的時候,也只有您能夠笑出來了。

雪瀾正了正臉色︰「其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看明白了這一切。在雲國,一大半的兵權都在爹的手中,皇室怕您功高蓋主,又怕您擁兵自重,所以皇帝和四皇子一直是明褒暗貶,心中對您忌憚十分。他們啊,早就想要除去爹爹,奪回那份神武侯符下所轄的兵權了。而爹爹,又一直當我男孩子養,加上他對這個雲國皇室忠心不已,所以,即便是我們勸說,爹也肯定不會相信我一個孩童之言。為了自保,我唯一能幫爹爹做的,就是裝作一個紈褲蠻橫的廢柴……本以為這樣,他們就會放過我們神武侯府,沒想到,即便神武侯有子如此,頑劣無用,他們也仍然不放過我們……」

雲昭明倏地低下了頭,雲赤城捂著心口的位置,雪瀾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是毒槍毒箭,毫不留情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十年前的伏牛山剿滅反賊之事,是他們安排下的計謀,目的,是想要害死神武侯府的力量。包括我爹,和風家三十六將。那天,我和風宇趕到伏牛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讓爹爹誤以為他們和反賊們同歸于盡。其實,他們卻只是假死而已,後來,暗中進入了侯府,成為了蒼黃三十六將。幾日前的刺殺,就是他們,保護了我們,保護了侯府……」

雪瀾說道這里,淡淡看了一眼雲赤城︰「我曾經以為,只要我恢復了女兒身,皇家便不會在忌憚我們神武侯府,畢竟,就算是我爹爹要造反,也得有子嗣來傳位啊,如果只有一個女兒,他造反奪江山給誰坐?所以,我願意用自己的幸福,再賭一次,誰知道,我又錯了。皇帝和四皇子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我們侯府,甚至,他們還跟攝政王聯合起來,鐵了心打算置神武侯府于死地。三年前,宮門外的一場刺殺,其實,只不過是我安排的一場戲。我沒有死,只是吃了一顆假死藥而已。這一計,倒也算是一箭雙雕,至少在短時間內減輕了皇室對神武侯府的懷疑,而我,當時羽翼未豐,這一死,給了我足夠的時間,在暗中壯大自己的勢力。雲赤城,如今,我回來了,回來請你還債!」

雲赤城的身子接連倒退了好幾步,仿佛已經搖搖欲墜了,滿臉的悔恨和痛苦,讓他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只剩下狼狽不堪。

風靖心中此刻也是感慨不已,原來,他自以為的那個「孽子」那個不肖女兒,竟然是一個如此能夠隱忍的人,如此夠看,如此出乎他的意料。

雪瀾抬起頭,不好意思地對著風靖笑笑︰「其實三年前的容貌才是假的,我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才用了一張假面具,其實,也正是那張普通的面具,讓我看清了四殿下的真心。」

……

「她?她不過是本皇子的一步棋子而已……本皇子想要的,是她爹手中的兵權,那枚神武侯符……」

「……那女人跟死魚一樣,哪有憐兒的溫柔鄉讓人著迷。」

「她好看?就她那模樣,我想起來就想吐……」

……

「現在這一張,才是我真實的容貌,」雲赤城,你看到了吧,曾經令你無比嫌惡的容貌,其實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雲赤城,你後悔了嗎?

風靖老淚縱橫,欣慰不已,半生的遺憾,今日算是圓滿了︰「不過,雪兒,你算錯了一點,薛藍兒是你,我早就知道了。」

輪到雪瀾犯傻了︰「爹早就知道了?」

風靖點了點頭︰「第一次見到你說自己是薛藍兒的時候,我就愣住了,你跟你娘年輕的時候長得太像了,我和柔兒怎麼可能會猜不出來?何況,天底下哪有認不出自己女兒的父母,你真當我們是老糊涂了。」

「那你們何不直接說?」汗,弄了半天她老爹老娘才是真正的火眼金楮啊。

「我和你娘想著,你既然是風行商行的主子,而且又不願意以真身份來與我們相認,自然會有你的苦衷,知道你沒有死我們高興還來不及了,還計較那麼多干什麼?」

雪瀾一感動,頓時攬著自己老爹的脖子激動不已︰「啊,老爹,你太帥了,呼呼,你太偉大了,吼吼,為了感謝你沒有拆穿我,我把雲國弄來給你玩玩好不好?」

雲昭明愣了,一下子抓緊了手中的黃布包袱,把玉璽緊緊握在手里,雲彌天呆了,好家伙,原來這家伙也是來搶雲國的。雲赤城早已經傻了,面無表情,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風靖臉色隱隱有了怒色︰「你讓爹篡位?」

雪瀾連忙搖頭︰「讓爹當皇帝,我還怕累著爹呢,三年前我離開之時,就曾經誓,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讓雲赤城做我的僕人,爹,我讓雲赤城當皇帝,您當太上皇,怎麼樣?」

雲昭明雙眼一瞪,差點噴出火來,有沒有搞錯,我兒子當皇帝,我才是太上皇!

雲赤城卻听得十分明白,但心中卻更痛了,她這話的意思,是要奪了雲國,讓他幫她管理,做一個名副其實的傀儡皇帝。

風靖一怔︰「這……不太好吧。」

雪瀾跟個哥倆好似的摟著自己老爹肩膀︰「這怎麼不好了,我風雪瀾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這是他父子欠我們的,我自然應該討回來。三年前,我羽翼未豐,怪不得他人,可如今,我勢力已大,雲國我志在必得。」

雲彌天極為不滿,他們父女好像把別人當成了空氣一樣,完全不管他的意思竟然就在那里商量起了雲國的歸屬問題,好歹如今佔盡優勢的是他好不好。

「風雪瀾,你少在那大放厥詞,就算你沒有死又怎麼樣?你是風行商行的主人又怎麼樣?告訴你,這雲國,已經是我雲彌天囊中之物!」

雪瀾放開老爹,鄙夷地看著雲彌天︰「是你的?雲國玉璽就在那里,我不信你能拿得走。」說著,朝雲昭明一指。雲昭明見狀,嚇得把懷中的玉璽抱的更緊了。

雪瀾不屑地撇了撇嘴,命都沒了,還抱得那麼緊作什麼。

雲彌天大笑起來,充滿了驕傲和狂妄︰「風雪瀾,你不知道吧?這里,可是有一半的人都是我的手下,就連鎮武爵子騫,那也是站在我這邊的,何況,在皇祠四周,還布滿了我的殺手和士兵。風雪瀾,要是放在以前,你的風行商行,或許我還要忌憚三分,可你不知道吧,扶搖商行早就與我聯手了,如今,風雪瀾,你也無計可施了吧?」一想起無苟的死,他心中就有一股不能磨滅的怒火,看著前方的絕子,他的牙齒已經快要嚼碎了。這個女人,他一定要讓她為兒子陪葬。

雪瀾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雲彌天的模樣仿佛在看一個沒救的傻子,無聊地扯起自己的一縷絲在指間把玩著,看似不經意道︰「你說的,就是把守在皇祠閣入口處的那些人嗎,嘖嘖,不好意思,我的手下下手比較快,他們現在已經跟閻王爺下棋去了。」

雲彌天大驚失色︰「……你說什麼?不可能!」按照計劃中的,把手在隘口的,應該是公子搖落的人啊,公子搖落身為大胤九公子之二,向來深藏不露,應該絕不會出差錯才是。

可惜,他並不知道,公子搖落之所以敗了,是因為他遇到了九公子之,公子夜蓮。

可是,看這個風雪瀾的模樣,也不像是在吹噓說假話啊,算了,算了,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

雲彌天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筒,在末梢一拉,頓時一道耀眼的白光劃上天空,「啪」地一聲響,那信號在空中綻放開來。雲彌天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看著雪瀾的目光仿佛自己已經得勝了一般。

雪瀾兩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哎呀,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還帶了些禮物給你呢,我差點忘了,」素白的小手斜斜在空中一拍,憑空中竟然出現了四個黑衣人,他們全部都黑衣勁裝,黑色絲巾蒙面,看不清面容。

他們四個人,每個人手中都提了一個與他們體積非常不成比例的大包,仿佛一人提了一個小山,那四個大包一落到地上,一股強烈的血腥氣便彌漫在空氣中了。

「這……這是什麼?」雲彌天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十分不詳的預感。

其中一名黑衣人應聲上前,一根木棍挑起口袋,那袋口大開,一個個滾圓的人頭便從中滾了出來。

「嘔……」

有的妃嬪和膽小的臣子,甚至是侍衛,一看到那血腥的場面,立刻就嘔吐了出來。

也確實,如果只是一顆人頭的話,僅僅只是有點恐懼而已,可若是滿地都是人頭呢,這場景,恐怕就不僅僅是恐怖能夠形容的了。那些人頭個個死相恐怖,臉上還帶著死之前的驚恐神情,更多的,連頭也並不完整,因為似乎是被敵人用重物生生砸上頭顱,死的。一時間,四個小山一般的布袋全打開了,人頭滾滾,血流滿地,這情景,簡直不足以用恐怖形容,更仿佛是來到了煉獄修羅場中。

其中,一顆人頭咕嚕嚕滾到了雲彌天的腳邊,雲彌天嫌惡地看了一眼那人頭,但卻很快就認了出來。

「無私!……無私,怎麼會是無私……啊……我的無私啊……無私啊……」雲彌天一抱到那顆人頭,就忘情地失聲痛哭起來。

雪瀾俯身看著他,滿臉的殺氣︰「雲彌天,沒了公子搖落和扶搖商行的支援,沒有了幽燕征夫的突襲,你,還有些什麼籌碼?」

雲彌天老淚縱橫,看著雪瀾的目光恨不得將她撕碎︰「風雪瀾,你殺了我的無苟,如今,又殺我唯一的子嗣,我,我跟你勢不兩立!」

雪瀾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還有一個雲憐嫵呢。

「子騫,快,殺了這女人,我要她給我兩個兒子陪葬!」僅僅靠著6子騫的兵力,爭權奪位恐怕是不可能了,因為大軍中人心所向,畢竟還是敬畏那個威名赫赫的神武侯,若是真正開戰,這里有風雪瀾的人馬,又有風家三十六將,恐怕怎麼也討不了好去。可是,不管怎麼樣,他一定要殺了風雪瀾,為兩個屈死的兒子報仇。

6子騫聞言,持劍走到雪瀾身邊,雲彌天臉上的仇恨已經快要燃燒起來了,越猙獰怖人。6子騫越走越近,雪瀾卻似乎滿不在乎,理也不理。

「風雪瀾,你去死吧!」雲彌天咬牙切齒地喊出一聲,卻沒想到,話音剛落,又看了此生絕不可能相信的情景。

「子騫見過主子。」

身為鎮武爵爺的6子騫,竟然也跟那些人一樣,單膝跪地,朝著風雪瀾垂恭敬問安。

「什麼……子騫……你……你……」

不僅雲彌天傻了,其他所有人也都傻了。

6子騫,乃是西平侯長子,現在又有一品爵位在身,論地位,論尊榮,哪一樣不比風雪瀾強?可是,偏偏他見了她,還得叫一聲主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人知道,十多年前,風雪瀾年僅五歲,就已經化解了西平侯的幾次危難,將比自己年長的6子騫收為己用。年復一年過去,他依舊是她的下屬,即便外界議論紛紛,以為他是雲赤城一手提拔的將領也好,他是雲彌天的門生黨羽也罷,其實,他,始終不變的身份,只是西平侯的兒子,風雪瀾的手下罷了。

雲彌天如痴如狂,雲赤城卻在一旁呵呵苦笑。雪兒啊,原來你比我深沉多了,早就已經計劃安排好了一切,十多年不停的防備,讓你也對我變得越來越不信任起來了,是嗎?可惜,從前的他,確實是不值得她信任的。

子騫起身之後,面無表情地走到雪瀾身後,不,是站到了杏空杏明之後,目前為止,能夠直接站在雪瀾身後的人,子騫還不夠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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