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
和蘇浩分別以後,拒絕了蘇浩要送她回去的好意,李桃一個人在街頭上游蕩了很久。不知道怎的,即便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和當年听到自己父親被槍決的感覺,一模一樣。
當年若不是她母親,自己也不會弄得跟個喪家犬一般,在這世界上無親無故,只能接受別人的施舍過日子。幸好,還有李姨,這樣好的人,幫著照顧她,她才能苟活在這世上
以為自己的權利能夠只手遮天,便可以草芥人命了嗎?我今兒個便讓你的兒子試試那種感覺,沒辦法,誰叫你兒子死心塌地的愛我呢?我曾經將他的愛當作信用卡一般隨意揮霍,從來不知道,原來性用卡也有額度,就如同她一般。她現在不知道,九年後的李桃是多麼羨慕九年前那個陸城死心塌地愛著的女孩。
但不過,她沒有想到原來自己也會疼,自父親過世之後,她感覺自己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著。她都可以感覺,這個世上連空氣都在嫌棄她佔用了它們的生活空間。
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陸城公寓的樓下,听說這公寓還是陸夫人悄悄給他買的,知道他嬌生慣養吃不了苦,便每月都瞞著陸老爺子匯錢給他。‘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如果他心疼的話,她母親也會心疼的吧’她當初就是打著這種算盤的。一開始,她還真不知道陸城是她的兒子,交往後她一直因為開始把他當作替代品心中有愧,直到前幾日在他的荷包中發現了他母親的照片,心中的愧疚一掃而空,成日打著算盤怎麼狠下心對他。
在樓下猶豫了許久,最後下定了決心,抬腳往電梯那走去。她只是處于人道主意精神來看看他到底好不好的,誰叫她是共纏擋中的一員呢。她自己都發現了這個借口也未免太過拙劣了些。
看著面前的防盜門,她從褲口袋中掏出他給她佩的鑰匙打開了門,門發出‘咯咯’的響聲,在了無一人的樓道中,確實有幾分詭異。她剛踏進房中就聞到了濃重的煙味和酒味,柳眉一蹙,抬腳就往客廳走去。
偌大的客廳沒有開燈,僅僅憑著月光和窗外投過來的光亮來照明。她感受到了他的氣息,猶豫再三走了過去,發現他頭躺在沙發上,而身子則是躺在毛絨地毯上,即便房間充滿了黑暗,但在月光的借助下,她也隱約看見了他的狼狽樣,但不過,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看見他這幅模樣,她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氣,走到他旁邊,剛準備給他蓋上毛毯,結果手剛剛觸踫到毛毯的邊,腰上被人一攬就倒在一人的懷抱中,抬眸一看正好對上了陸城的雙眸。
他的冷笑又再次傳入她的耳中,他不說話她都可以感覺到那股子寒意在她身後蔓延,許多年後,李桃看了許多言情小說之後,才得知,那叫月復黑男主的氣場。在她失神之際,他卻開口道︰「怎麼……發現舍不得我了?然後棄下那個小白臉來和我這個大傻-逼玩?」
她都可以感受到那幾句話中滿滿當當的自嘲之意。她冷笑一聲,掙月兌了許久才站起來,擺了擺裙擺,居高臨下的望著陸城,笑道︰「是啊,突然想起你這個大傻-逼,來了之後,才發現你只有被別人玩的命。」
听後他不怒反笑站起來,朝著她走去。強大的氣場讓她不得不往後退,就這般,他前進一步她就後退一步,就這般反復重復著。直到李桃退到沒有後路,身後是開著的窗戶,轉頭一看,樓下的人如螻蟻一般小,當時就嚇得腿都軟了。咽了一抹口水,沒錯她有恐高癥,但不過在這種時候,她是不會承認的,轉頭望向他,故意裝作平靜狀。
陸城勾唇一笑,但笑意中沒有摻著一分柔意,全是滲人的寒意。他看到李桃沒有後路可退,又見著李桃這幅模樣,眺望了一下遠方,瞬間眸中滿是了然之色。「怎樣,怕了吧,我現在一推你就可以死了你知道嗎?」頓了頓他哽咽了一下,又道︰「你知道我那時候是多希望你死嗎?」他抬起手勾起她的下顎,湊上她的唇輕啄了一下「可是我舍不得呢」他雖是這麼說著,但不過,在他臉上看不出一分惋惜之色
「呵呵」她冷笑了兩聲,憑著心中最後那幾分信任站穩了腳跟,和他對視。伸出玉臂,攬上了陸城的脖頸,嬌嗔一笑「你的胸襟就這麼小呢,還是不是男人諾」伸出蔥指抵在他的唇上,滿是嬌羞。轉而,玉顏上的嬌羞又變成了一副冷淡的模樣,道︰「要麼,你今天就在這里把我推下去,要麼,就放我走。」
听後他雙眼眯起,含笑望著她道︰「推你?我說過我舍不得的,放你走,我更加舍不得」頓了頓,又好像想起了什麼一般,又道︰「你剛才說我是不是男人?要不要你來試一下?」
李桃終于感受到了害怕,腿直發 ,結結巴巴吐出幾個字︰「我……你……你……別亂來!」
他腦袋湊上前去,李桃就將腦袋往後退,最後直接彎成了180°,視線中的景物都是倒著的,想到這里和地面的距離,牙都打顫,雙手抓住窗戶,一動都不敢動。今天看到的陸城,真是顛覆了以往的形象,如撒旦一般,可怕的很。
因為他對我用盡了溫柔,所以我忘記了他本是那麼生性涼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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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陽光透過落地窗撒了一地,大腿根部一陣疼,身子如同散架了一般,疼痛不已。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滿臉羞紅不已,轉頭望向一旁的空空如也。她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一場惷夢,但身上的吻痕和床單上那抹刺人的鮮紅都在提醒著她那是確實發生過的事實。他不會是走了吧?腦海中突然閃過這一念想,怎麼可能呢?他爸不會讓他走的,陸老爺子可是說讓他在B城呆上一年呢。李桃忘了,京城的人都說,堂堂軍區司令在陸司儒是個懼內之人
她扭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物什,又想著等下怎麼和陸城交談,突然一個東西落入她的視線中。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她去南山給他求得一塊玉佩,為了求這個東西,她翹了兩天課,頂著大雨去的南山,回來之後就高燒不斷,但不過一直沒有敢告訴他,將這個東西給他的時候也是說謊話,說「這是我在夜市上看見的,我覺得挺好玩的就買了下來,要不要隨便你」。他真的就那麼相信了,但即便以為她是街頭買的小物什,他都珍惜萬分他那時候稱之為‘定情信物’。
突然之間就後悔了,想著,等下陸城來,她說清楚一切。上一代的恩怨就是上一代,無關他們這代什麼事情,上一代打打殺殺這一代談情說愛,又有什麼關系。但轉念一想他將這個東西放在這里做什麼?她突然瞳孔睜大癱坐在床上,雙眼失神,不敢去想象一個事實
陸城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