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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一片嘩然,人們想不通玖宮讓為何會這樣突然地驅逐玖宮希——就算驅逐成員這種事在大家族里很常見,就算玖宮希她今晚犯了錯,玖宮讓也不應該做這樣的決定……莫非,玖宮雅來到玖宮世族之後,玖宮希就再無用處了?
各色目光投向玖宮希,有不解,有哀嘆,更多的是新人換舊人的憐憫。
玖宮雅……皇琉珀……訂婚……
驅逐成員玖宮希……
玖宮希一臉震驚地望著玖宮讓,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猝不及防地撞入祭西澈懷中。
「希。」
她回頭,閃爍著水光的雙眸闖入眼簾,祭西澈怔住。
他伸出右手,緊緊握住玖宮希的右手,聲音一反常態地認真而溫柔︰「我在這里……不要怕,澈還在這里保護你啊。」
玖宮希的手顫抖起來,眼中的水花卻一直倔強地不肯落下。
「我知道。」
祭西澈再次愣住。
玖宮希突然露出一絲微笑,松開祭西澈的手,在所有人不解而驚訝的視線下,信步走向高腳酒杯搭成的金字塔,踮起腳想要拿最頂端的酒杯,然而縱使她踩著三厘米的高跟鞋,還是夠不到它。
長發隨著動作躍著舞步,水珠迸開。
人群自動退開幾米遠,此刻人們眼中的玖宮希,就像一只笨拙的小貓,執拗得讓人心疼起來。
尉勛藍雖然仍事不關己地靠在牆邊,但他一向波瀾不驚的眼中早已起了波動。
鳳選瑟邁著他有生以來最符合禮儀標準的步伐走到玖宮希面前三米處,神色嚴肅恭敬地單膝跪地,右手置于左胸,閉上雙眸。
沐信歌第一次見到玖宮希,卻與他听到的形象相差甚遠,他看著悲傷又強裝鎮靜的玖宮希,突然很想將她庇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第一次,靜如止水的心為一個人緊緊顫動著。
玖宮讓一動不動地站在高台上,背脊挺得很直,眼眶微微發紅,面色冷峻。他旁邊的安雅已經忍不住無聲地掩面流淚。
嘗試過無數次後,玖宮希索性從一旁搬來紅絲絨的高背椅,月兌掉鞋子,抬腳踩了上去,終于將最頂層的水晶杯拿到手,居然展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然後她回身,直視著面前的玖宮讓,抬起手臂。
濕著的發絲還貼在臉上,她的模樣狼狽極了。
然而那一瞬,每個人都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倔強與堅持。
雀躍著細碎光芒的水晶杯被她用力一摔,毫不憐惜地砸在高腳杯塔上,杯塔嘩啦啦轟倒,客人哄亂著後退,玻璃碎片四濺,玖宮希白皙的手臂上劃過無數道鮮紅。
離她最近的鳳選瑟臉上也被劃開了口子,然而他絲毫不動,依舊單膝跪地,在玻璃碎片中向他的主人致以最崇高最虔誠的信禮,仿佛在感受著強烈的悲傷。
玖宮希拔出一塊染血的碎片,在手腕上一劃,寶藍色鑽石手鏈無助地落下,靜靜地躺在碎片之中,耀眼奪目。
玖宮讓送她的生日禮物,她曾打算戴一輩子,就這樣被她丟掉。
玖宮希,即使被拋棄,也永遠那樣高傲。
靜。
她的眼神如同凌厲的刀鋒,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刺向正前方的玖宮讓。
她什麼都沒說,可是她殺了人。
「踏、踏、踏……」
她不會問為什麼,因為被搶走東西這種事,從來都不會有人告訴她原因,她得到的,只會是陌生人的同情目光。
「踏、踏、踏……」
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每一次每一次,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踏、踏、踏。」
腳步聲停下,玖宮薰停在她面前,一貫冷漠的臉上染了溫柔的笑意,璀璨的黑眸使星星都失去了光輝。
踩在不高的椅子上,他們正好處于同一高度,距離近得曖昧。
玖宮希凝視著他,忍耐已久的淚水竟就這樣掉下來。
下一秒,玖宮薰的唇覆了上來,將玖宮希擋在他的懷中,也擋住了象征著她的脆弱的眼淚。
吻,親密至極,熾熱而輕柔。
一分鐘的距離,我叫你姐,卻從未承認過血緣倫理。
因為我們本是一體,所以希,你的悲慟傳達到我心里了呢。
他提手一頓,玖宮希脖子上裝飾的黑蕾絲便松散解開,繁雜復古的花紋纏繞在她的修長的脖頸和他縴細的腕間,畫面定格,唯美得不真切,令人心髒狂跳。
比起哥我們之間更加親密,因為我們是同胞姐弟,我們共享著一顆心髒,所以希,現在的薰也很痛苦,很痛苦啊。
我一定,會以我的方式守護好你的。
玖宮薰閉上眼,滾燙的眼淚從他的眼角落到玖宮希臉上,她一顫,隨後慢慢也慢慢地闔上眼,回吻。
誰能告訴她,究竟可以,用力地相信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