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世的記憶
站在醫院病房內洗手間鏡子前,看著鏡子中那張陌生的面孔,孫智在苦笑之余,也再一次確認,自己的靈魂思想,竟然匪夷所思的佔據了這個叫楚岩的軀體。
孫智記得很清楚,三天前自己的老家雲山縣青雲鎮,突降暴雨,從而引起山體滑坡,作為鎮里農科所干事,他與鎮里兩名同事,在領導的指派下,前往村里通知村民轉移時,在路途中遭遇山體滑坡,在危急時刻,由于他推開同事,從而使自己未來得及躲避,而被滾落的山體給活埋。
可就在今天清晨,當他一覺醒來之時,卻發現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以為自己在做夢的孫智,短短的一個時辰,已經來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三次臉,可每次當他抬頭時,在鏡子中看到的都是這個叫楚岩的陌生的面孔。
就在剛才,從給自己換藥的護士口中,他再次證實,自己現在的這副軀體的名字叫楚岩。
「楚岩?我叫楚岩?」當孫智抬起頭,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時,只感覺腦袋嗡得一響,腦海之中,突然涌入大量的信息,受此刺激的楚岩,只得用力的雙手抱著仿佛要爆炸得腦袋癱坐在了地上。
再一次醒來時,楚岩發現自己已經回到病床上,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看到自己醒來,露出一絲微笑,道︰「楚秘書,你醒啦,可有感覺那里不舒服?」
楚岩伸手模了模頭上的紗布,搖了搖頭,說︰「沒事了,謝謝。」
「要有什麼問題,隨時喊我。」白大褂點點頭,吩咐身旁的護士︰「小夏,你隨我去拿些藥,待會給楚秘書送來口服。」
「好的,陳醫生。」夏護士點點頭,對楚岩揮揮手,與陳醫生一道走出了病房。
楚岩側過身子,看到牆上的石英鐘,已經是十一點了,顯然他剛才又莫名其妙的昏迷了近兩個時辰。
微微閉目的楚岩,整理著腦海中的思緒時,卻是大吃一驚,因為他突然發現此刻自己的腦海中,竟然多了楚岩一生的記憶。
楚岩七二年生,楚江省元州市南塘鎮人,大專學歷,父母雙亡,從小由外公養大,十七歲外公逝世,十八歲入京尋找祖父,獲得祖父賀毅承認,從而成為京城紅s 家族賀家的第三代子弟。
雖然獲得賀老爺子的承認,但楚岩在賀家,卻並未得到足夠的重視,甚至在賀老爺子的一干兒孫眼里,楚岩完全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
從小自尊心就強的楚岩,原本就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也正處在叛逆的年紀,自是無法忍受家中眾人的冷嘲熱諷,從而開始變得叛逆。
因此在京城短短的四年生活,他不僅把賀家鬧得雞飛狗跳,還到處惹是生非,整天過著醉生夢死的r 子,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材模樣。
雖然賀家二代三代子弟,都對楚岩這個無可救藥紈褲子弟恨得牙癢癢,可由于賀老爺子的袒護,楚岩在京城依舊過得逍遙自在。
就在三個月前,醉酒的楚岩,竟然大膽沖入浴室,企圖對堂哥的未婚妻不軌一事發生,徹底激怒了賀老爺子,暴怒中的賀老爺子拿起皮帶,狠狠抽了楚岩一頓,並把他趕回了老家元州市。
為此傷心過度的賀老爺子,還大病了一場,對楚岩失望透底的賀老爺子,自是不在過問他的生活。最後還是賀老夫人心軟,悄悄的讓在楚江省工作的小女兒楚衛梅夫妻幫忙,找了個熟人,把楚岩安排在元州市農業局給一位副局長擔任秘書。
然而就在數天前,農業局發生一起假農藥事件,引發了一起**,楚岩在跟隨領導下去走訪時,由于情緒暴躁,與百姓發生沖突,被暴怒的百姓敲了一記悶棍,從而受傷入院。
腦海中的記憶到這里,顯然都是眼下發生的事情,可讓楚岩訝異的是,眼下發生的事情,不過是他腦海中,後二十年人生坎坷經歷的開始。
而他人生的悲劇,就是從眼前這起假農藥事件開始的,若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也就是這幾天,他跟隨的農業局副局長陳友新,就因為假農藥事件,被隔離審查,一個月後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今年剛剛四十歲的陳友新,是知青返鄉後第一批安排工作的城市青年,從區zh ngf 辦公室秘書一路走來,短短十幾年功夫,他就坐到副處級的位置,甚至最近更有傳言,市委已經有意讓他到下面的縣里獨當一面,可以說,對于陳友新來說,若沒有這起假農藥事件,他的人生想必也算是ch n風得意的。
陳友新因為假農藥入獄案,此刻在楚岩腦海中的記憶卻是一起冤案,因為十年之後,假農藥一案似乎出現另一個案犯,從而證明了陳友新當時是被人誣陷的。
陳友新的入獄,作為他秘書的楚岩,雖然因為跟隨他的時r 尚短,而沒有獲罪,但卻也讓的政治生命走到盡頭。
就在陳友新入獄不久,楚岩就辭去公職,從元州市來到省城洪州經商,並結識了一幫所謂省內衙內,靠著倒賣國家批文,起初倒也混的風生水起。
但好景不長,僅僅過了一年,隨著老爺子身體原因,而辭去黨內所有職務後,原本擔任省教育廳廳長的小姑父趙興華,在即將提拔之際,卻爆出爛用職權一事,隨後被立案調查。
在一幫有心人的挖掘舉證下,趙興華很不幸的被楚岩連累,因為在過去的一年當中,楚岩曾經借趙興華的關系,確實倒賣過批文給幾個出版社,從中謀取私利。
因為這一事,趙興華升遷成為泡影不說,還被提前內退,徹底把大好前程給斷送。
楚岩也因為這件事情,灰溜溜離開楚江,返回京城的他,自覺對不起小姑一家人的楚岩,回到京城之後,確實沉寂過一段時r ,然而在有心人引導下,楚岩在京城卻捅出更大的簍子。
這一次他不但把他大叔賀衛國連累,還生生把老爺子給氣得病逝,從而使得原本輝煌的賀家走向衰落。
而楚岩也由于楚老爺子的死,徹底被賀家拋棄,失去賀家的庇護,加上賀老爺子臨死前,對自己表現出的失望之情,徹底觸動楚岩。
但大錯已經造成,挽回顯然不可能,受到良心譴責的楚岩,在煎熬中渡過了幾年,才意外獲悉,這一切的結果,固然有自己的不懂事和混蛋行為所造成的,但實際上,這所有發生的事情,不過都是當年賀老爺子的政敵所展開的報復。
為了贖罪,楚岩奮發圖強,經過十余年努力,建立起一個屬于自己商業帝國時,他才赫然發現,昔r 的政敵,已經成為國內頂級權利的巔峰存在。
就在他剛剛有一點點舉動時,對方就對自己展開了雷霆一擊,自己甚至連還手的機會都沒能,就成為階下之囚。
事後楚岩才知道,自己這些年所創造出來的財富,實際上都是他們在暗中扶持,而自己不過是像個小丑一般,一切都不過是在別人的掌握之中罷了,面對著這個結果,滿懷著恥辱與不甘的他,最後只能屈辱的在獄中自殺而亡。
從腦海中看完自己這副軀體一生的經歷,楚岩的眼眶不覺濕潤了,眼淚不知何時起,已經掛滿了臉頰。
「不,這一生絕對不能留下遺憾,就算不為自己,也要讓疼愛自己的爺爺的人生走的圓滿。」再次起身走到洗手間的楚岩,雙手舀起一把冷水,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對著鏡子里顯得陌生,但卻清秀俊朗的面孔暗暗的對自己說道。
「楚秘書,你沒事吧。」護士小夏站在門口,望著一臉濕漉漉的楚岩,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改天有空,我請你吃飯。」楚岩展顏一笑,走了出來。
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小夏,顯得青ch n靚麗,一身白s 護士服,倒也給她增添了幾分魅力。
「好啊,楚秘書這可是你說的哦。」對于楚岩這麼一個陽光俊朗的帥哥,小夏其實也是頗有好感的,自是滿口應道。
在小夏的吩咐下,楚岩服下藥丸後,笑著道︰「小夏,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幫我辦一下出院手續,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啊,楚秘書你的頭部的傷,陳醫生說最少要住院觀察一個星期,你怎麼能現在出院呢?」小夏驚訝一聲,把陳醫生的囑咐道了出來。
楚岩苦笑一聲,心想一個星期,我要是在這里再住一個星期,黃花菜都涼了。
「既然你不肯幫忙,我只能說聲抱歉了,我確實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出去一趟,小夏,麻煩你轉告一聲陳醫生,我辦完事就回來。」說完也不等小夏回復,楚岩穿起鞋子,就疾步走出了病房。
走出住院部,楚岩才發現烈r 當空,天氣竟然悶熱的不行。94年的元州街頭,還是頗為冷清的,楚岩等了好一會,也沒見一輛人力三輪車,無奈之下,只得徒步朝農業局的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樓時,楚岩就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以前辦公室的幾個同事,剛才與自己踫面時,表情都顯得頗為僵硬,甚至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匆匆離開了。
由于是副局長陳友新的秘書,加上楚岩在辦公室掛著科室科長頭餃(實際是副科級別),他在農業局自是擁有一間d l 的宿舍,雖然面積只有二十平米,但相比起農業局的大多數人員來說,楚岩的宿舍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在宿舍換下病號服,穿了件綠s 軍褲,上身穿了T恤的楚岩,又從床頭把放在下面的一百多塊錢裝入了口袋。
「楚岩,你怎麼回來了,要出去嗎?」楚岩剛走出房門,走廊過道上迎面走來一個俏麗的少婦。
「徐姐,下班啦?」少婦叫徐瑩,同是辦公室的文秘,不過她不是主要為領導服務的秘書,但能言善道的徐瑩,加上人長的漂亮,所以在辦公室人緣不錯,作為紈褲出身的楚岩,對于這個風韻十足的少婦,可是頗為垂涎,但奈何徐瑩雖然開起來潑辣,但內心卻是十分保守,根本不讓楚岩有任何可趁之機。
「嗯。」徐瑩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下四周,猶豫道︰「楚岩,陳局長中午被紀委帶走了,你沒事別到處閑逛。」
「這麼快?」楚岩訝異的自語一聲,平靜的笑了笑,說︰「徐姐,謝謝你,我有事先走了。」
「好,再見。」徐瑩見楚岩表情平靜,還以為他已經知道這事,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走下樓的楚岩,回頭看了眼徐瑩的背影,對于這個女人的評價,自是高了幾分,但想起剛才徐瑩的話,他不由暗忖道︰沒有想到陳局這麼快就抓了,看來陷害他的黑手,提前動手了,自己得抓緊時間了,否則一旦定罪,再想翻案怕是要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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