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實在有些大了,跪下都困難,清嵐想著,最後還是扶著穆雨跪在了殿中央冰冷的石磚上。愨鵡曉她穩住身子後,朗聲道︰「臣妾給皇上、皇祖母、皇後請安。」給自己打氣。
與此同時,皇後揮退了所有宮人。
「誰是你皇祖母?心腸這樣狠毒的孫媳,本宮可擔待不起!」太皇太後蒼勁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看向清嵐的眼神中全是嚴厲和怨恨。
「皇祖母,先讓嵐妃起來吧,她大著肚子,跪著對孩子不好。」皇後魏石可是殿中唯一一臉擔憂的人,看清嵐挺著肚子辛苦的樣子,忍不住給她求情。
「跪著,水可的孩子都被她弄沒有了,跪一會兒就不行了?都是皇上的孩子,就她肚子里的珍貴,水可的就不重要了?」看來太皇太後是氣極了,連皇後的臉面都照扇不誤。
「皇祖母,臣妾沒有說水可的孩子不重要。都是皇上的孩子,都是金枝玉葉,都是您的曾孫,稍有損傷,都會心疼。您說是吧?」皇後的話進退有度,合情合理。
「一樣?本宮可沒那福分當她孩子的曾祖母,要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太皇太後鐵了心,句句咄咄逼人,暗諷清嵐狠毒沒教養。
皇後不敢再說話,怕越幫越忙,只好將求救的眼神轉給身邊的皇上。可穆寇凌端坐正中,直直的看著垂著頭的清嵐,沒有任何表情。
「皇後位居中宮,此事本應她處理,可事關皇子,她又是水可的姐姐,本宮不希望別人說她處事不公,厚此薄彼。還請皇上能親自給水可一個交代才是。」太皇太後的每一句話都戳中了皇後的軟肋。她也和皇後一樣看著穆寇凌,只是兩人的眼神傳遞出來的信息背道而馳。
穆寇凌一臉高深,盯著清嵐,像是要將眼前的女人看穿,又像是在思考該怎樣做。時間慢慢流逝,久的清嵐跪麻了腿,久的其他宮妃們都竊竊私語。因懷孕而浮腫的雙腿實在承受不住這樣長時間的折磨,有了抽筋的前兆,清嵐不想在這時候讓別人說自己恃寵而驕,只好暗地里按摩自己的腿,以求它們能再支持會兒。
穆寇凌看見了她的小動作,緩緩說︰「抬起頭來看著朕。」
清嵐听命,映入眼簾的三人表情各異,太皇太後憤恨,皇後憂傷,皇上木然。她直直看著穆寇凌,想從他的眼楮里看出他的心。
「給朕一個說話吧。」他也直直望進清嵐的眼里,也想從她的眼楮里看出她的心。
白清嵐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原來被自己愛的人逼問是這樣的感覺,心胸悶痛,眼楮干澀,忘記呼吸,丟失靈魂。原來腳麻抽筋都不是問題,它們再疼都抵不過他的一句話。她沒有說任何話,就定定望著他,忘記了身在何處,忘記了周圍的所有,自己的眼中只有他,也想從他的眼中看見自己。就算此時的自己狼狽不堪,至少還在他的眼里。可清嵐失望了,他的眼中除了幽深,什麼也沒有。連自己的倒影也沒有。
「好大的膽子,皇上問你話呢。本宮看是什麼人也入不了你的眼了吧。」太皇太後臉上的顏色又黑了幾分。
清嵐就像沒有听見,沒有回應,失神中。
「哼哼,白清嵐,好大的膽子,你一個小小嬪妃,不將本宮放在眼里,真是無法無天了,看來這件事也不用再審了。皇上你就看著辦吧,這樣的毒婦,本宮也懶得和她多費口舌,只求你想想躺在床上哭暈了的水可,還她一個公道。」
「皇祖母,清嵐不時故意的,今日日頭大了些,她有懷著身子,晃神了而已。您再听她說說。」魏石可急了,要是在這里被定了罪,以後就沒有出頭之日了。看著清嵐沒有反應,她實在忍不住,起身急行幾步,蹲在清嵐身邊,抓住她的兩臂使勁搖晃︰「清嵐,你說話啊。跟皇上和皇祖母解釋啊,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清嵐終于有了反應,轉頭望著魏石可,眼中很茫然。魏石可眼中的淚讓清嵐終于有了動作,她伸出小手,拂去石可臉上的眼淚,對她輕笑笑,搖搖頭。太皇太後一心想定自己的罪,此時說什麼都是錯。
石可急了,哭泣聲參雜在話語間,說出的話斷斷續續︰「清嵐……你……說話啊!……白……白清嵐……我讓你說話!」
「皇後,你現在是一國之母的樣子嗎?給本宮回來!」太皇太後大聲呵斥著。
魏石可哭泣的聲音是整個大殿中唯一的響動。清嵐推推一直沒有動彈的她,笑笑,僅以兩人能听見的音調,輕語︰「听話,我不會有事兒的,肚子里還有孩子呢!他們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吧!還有別在為我說話了,靜靜看著,好嗎?你做的已經夠多了。謝謝!」
魏石可放開清嵐,在太皇太後的嚴厲中慢吞吞走回自己的座位。雖她和清嵐認識的時間也就一年多,可她就不相信她會將水可推進水里,更不相信她會謀害皇上的孩子。她是那麼一個愛孩子的人,連院中的花花草草都舍不得踩,怎會去傷害一未出世的孩子。這不合理。她不相信。
「皇上,看來也不用問了,嵐妃不說話也就是默認了,你看著辦吧。」太皇太後黑著臉,喝著茶,望著穆寇凌,催促著。這不能怪她狠心,白清嵐的存在實在太礙眼了。目前除了河陽公主和白清嵐肚子里的孩子,穆寇凌沒有其他所出。照皇上對她的喜愛,她遲早有一天會取代石可的位子,成為後宮的權勢。那自己死後,家族就失去了依靠。所以,她必須除掉她。
別怪她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