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所說的潛規則,你們和德意志銀行主要損失來自于股票現貨市場的浮虧,而非期貨。()布萊希羅德他們一方面在期貨市場收割散戶,一方面大幅壓低了股票的現貨價格,從而可以順利抄底。」威廉皺著眉頭,慢悠悠的說道。
「陛下說的不錯,其實金融立法不完善的情況一直都是存在的,在1873年和1878年的經濟危機中也曾出現大量的違約行為,但由于當時柏林交易所成立不久,市場規模有限,所以並未造成什麼嚴重損失。但隨著交易規模的擴大,長此以往下去必然會出大問題。法蘭克福交易所的黑箱交易比柏林更勝一籌,只不過是被猶太人全盤控制所以才沒有顯山露水。」漢澤曼說道。
「你上次曾經在四條建議中提到過完善金融立法,我當時並沒有太過關注這個問題,沒想到性質卻如此惡劣。此間事了,我便會讓財政大臣牽頭來整頓金融業秩序,並完善立法事宜。」威廉神情嚴肅的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絕不能便宜了那幫吃里爬外的猶太商人。」
听了漢澤曼的分析,威廉已經確認,布萊希羅德必然提前知道了英國政府的行動,所以才敢在半月前開出巨額空單。對于這種令國家利益受損的事情,威廉發自內心的感到深惡痛絕,當即就下定決心,事情一旦查實,便親手把那幫德國內部的金融蛀蟲送上絞刑架。
「我來問你,布萊希羅德共有多少資產?他和英國銀行有著何種利益關系?他的背後還有哪些勢力?」威廉發出一連串的提問。
漢澤曼則根據自己掌握的的情況如實回答,令威廉感到吃驚的是,布萊希羅德是俾斯麥首相的好友,蘀俾斯麥家族打理財產已有幾十年時間,想來德國在1870年代經濟上的一些昏招少不得有此人在後面參謀贊畫,出些損公肥私的主意。
不過現在俾斯麥首相已經作古,區區一個赫伯特能應付好外交部的本職工作便是不錯了,想要當布萊希羅德的保護傘還差得遠,而且那種引火燒身的事情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按照漢澤曼的說法,布萊希羅德的名下資產大約有一兩個億馬克,其中相當一部分是英國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委托財產。
「現在國家正是用錢之際,既然布萊希羅德這麼不長眼的撞到槍口上,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威廉心想。
當晚,威廉又緊急召見了德意志銀行行長西門子男爵和帝國銀行董事會主席申布倫男爵(相當于中央銀行行長),分別詢問了他們對當前金融局勢的看法以及當英國提高關稅後德國將遭受到的損失。
德意志銀行行長西門子男爵自然是決定腦袋,說了不少對自己有利的言論,不過威廉還是小心的從他嘴里求證了布萊希羅德和英國方面的關系,以及他是否提前獲悉了英國的外交政策。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和漢澤曼如出一轍,兩人的說法並無矛盾之處。
之後便談到了英德貿易問題。
關于這個問題,已經70多歲高齡的來自梅克倫堡的帝國銀行董事會主席兼帝國財政局長申布倫男爵倒是頗有獨到的見解。
申布倫男爵是德國國民經濟學之父李斯特的擁躉,他從貿易保護主義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說起貿易保護主義,首先應理一下它和重商主義間的關系。德國國民經濟學之父李斯特教授雖然在《政治經濟學的國民體系》中竭力批判了《國富論》中的自由貿易主義論調。但事實上,這仍然是對重商主義的另一種完善和豐富。他的意義在于使得後人逐漸擺月兌了將重商主義等同于自由貿易主義這一片面認識。此後,自由貿易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兩大學派間的對立局面開始出現。
說到重商主義,則又不得不提一下實行重商主義的前提。即,「國家要強盛。一個統一的民族國家是首要前提。其次是以國家的力量來推動重商主義。」作為早期的重商主義,主要強調的是國家對于獲取金銀等貴金屬的重要性。隨著科技的發展,交通工具的進步。商人的足跡遍布全球。建立一個世界市場已經成為可能。但僅僅依靠商人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有效避免在商業活動中所遇到的風險的。因此商人急需得到一個強有力的保障。在這樣的情況下,商人的利益與國家的利益開始趨向一致,國家為商人的經營活動提供有效的保護,商人則不斷為國家輸入大量的金和銀。因此,民族國家也就被視為了推行重商主義最好的工具。
申布倫男爵把自己所堅持的建立在發展工業和貿易保護基礎上的重商主義學說稱為後重商主義,其核心的追求依然沒有改變︰輸出勞務,獲得金銀。
他認為,英國和德國彼此給于了對方以貿易最惠國地位,不同的是,德國的總體關稅偏高,而英國偏低三個百分點,一旦英國把從德國輸入商品關稅提高到和德國總體關稅相當的水平,那麼德國將無法做出有力的反擊。
申布倫坦誠的說道︰「這種貿易是彼此平等的,雖然我們更為受益,但這應該看作英國在其他方面需要我們幫助的一種回報。我擔心,一旦這種和諧的貿易方式被打破,兩國將陷入漫無邊際的貿易保護大戰,最終德國將深受其害,因為德國需要從英國殖民地進口大量原料並輸出一定的工業品。在一定程度上,原料產地的地位更加難以蘀代。」
「那麼,您對烏干達等非洲殖民地怎麼看。」威廉十分尊敬的說道,畢竟申布倫男爵是和俾斯麥首相同時代的人,雖然稍微年輕了幾歲。
「如果僅從經濟上考量,烏干達是沒有多大價值的,我們在東非的所有殖民地其實都沒有太大價值。那里輸出的主要商品是象牙,是對我國工業毫無幫助的一種原料。當地人口貧困,土地貧瘠,氣候多變,瘟疫時有發生,即便內陸氣候較好的地區,因為不通水路,想要有效開發只能耗費巨資修建鐵路,這些從一個中等長度的時期來考量,是不劃算的。我想,如果我們堅持和英國友好的政策不改變,那麼不要說烏干達,就是整個德屬東非都可以讓給英國,只要他們能給出合適的價碼。」申布倫男爵極其灑月兌的說道,在他眼里東非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雖然不能說一文不值,但絕對是價值有限,如果能換取某些經濟利益,一定是值得的,比如和英國的平等貿易權。
「沒想到男爵不僅精通經濟,而且對于殖民地事務竟然也如此熟悉。」威廉由衷的稱贊道。
「謝謝陛下的夸獎。其實我是一直反對在那些條件惡劣的地區進行拓殖的,因為投資的回報過于低下。為此,我經常和殖民局局長凱澤爾博士相互討論,所以對于非洲的一些情況還算熟悉。」申布倫坦誠的說道。
申布倫從純粹的經濟角度分析問題,讓威廉的思緒豁然開朗,這年頭土地都是可以折成錢算的啊!既然未來相當長一段時期,德國不可能和英國為敵,那麼必要的退讓未嘗不是以退為進,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只不過,外交部的態度十分堅決,那就是烏干達絕不可輕易放棄——在並沒有戰爭威脅的時候。
看來只有想辦法說服親英的荷爾斯泰因男爵的支持,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威廉想到。